第二百五十五章 墓碑
六月梅雨时节，草木逐渐茂盛，路边的一簇簇小花也变得挺拔起来，整个江南都笼罩在烟雨蒙蒙之中。
小雨淅淅沥沥，Z市公墓里，一处早已起了多年的墓碑挂满了水珠。
宜栖轻手将一捧满天星放在墓下，席谨忱站在她身侧，给宜栖撑着伞。他看着宜栖捻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的拜了拜，又将香插进香炉里。
宜栖静静的看着那方小小的墓穴，有些失了神。这下面埋葬的是宛如风，原女配的母亲，也是如今生理上和她血脉相连的人。
席谨忱握住宜栖在雨中略显冰凉的手，听她把在看守所时，从宜清嘴里听到的往事徐徐道来。整个Z市墓园都寂静下来，天上一排鸿雁飞过，婉转嘶鸣，祭奠着脚下的亡魂。
“宜清说母亲在临死前留下了一封遗书，他在母亲死后担心受牵连，就连同遗书一起埋了……”
或许那时宛如风就预感到了自己命不久矣，偷偷写下了写封遗书，期待着某天会有人替她、替宜栖申冤。
只可惜得非所愿，宛如风没了亲信，无法把遗书送出去。这封遗书最后还是被宜清发现了，连同宛如风的骨灰，一同埋葬在了冰冷的地下。
“想……看看嘛？”
席谨忱点了两支烟，一支被他插在香炉里，一支被他夹在指间，薄荷味的烟雾弥散在空气中，和雨雾融为一体。
宜栖摇摇头，“不了，我不想打扰她的安宁。”
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分别呢？逝者已逝，宛如风早已和那封泛黄的遗书睡在了一起，活着的人，也不得不坚强。
宜栖前不久才病了一场，身体还未复原，在雨中站久了脸色不免苍白，席谨忱拉开大衣将她裹进怀里。
“你做决定就好。”
宜栖的眉眼因虚弱而淹没了锐气，显得越发柔和了起来，她伸手去触碰冰冷的墓碑。
凉凉的感觉顺着宜栖的指尖直寒到了心里，这一刻，她才深刻的明白到了什么叫母亲。
“妈妈……”宜栖呢喃出声来，这一声妈妈，迟到了二十五年，“生我时，痛吗？”
冥冥之中，似乎有两个温柔的女声同时在她的耳边响起。
“栖栖，只要你能好好活着，妈妈就不痛。”
宜栖放在墓碑顶的手颤抖起来，“妈妈，妈妈……”
这两声呼唤，仿佛已经穿梭了时空一般，一声传到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的人耳中，一声被黄泉之下的那个人听见。
雨不知何时停了，席谨忱收起伞，帮着宜栖一起擦拭着宛如风墓碑上的水珠。
“妈。”席谨忱看着墓碑上的名字，郑重的唤了一声，“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小栖的。”
宜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白玉吊坠，小心翼翼的系在墓碑上。
“妈妈，这是爷爷给我的，他说这是您生前的爱物，我把它带回来了。”
一阵微风乱起，裹挟着一片落叶，贴在宜栖的手腕“亲昵”的盘旋一周后，又被吹向远方。
宜栖知道，宛如风最后的残念终于入土为安。
席谨忱向宜栖伸出手，“我们回家吧。”
席谨行开着车在墓园外等着，二人上车时就看见他正在给张怡婷披衣服。
“嘘。”席谨行轻轻竖起中指，“哭累了。”
宜栖点点头，轻手轻脚的坐上车，“最近大家都累了，都好好休息吧。”
席谨行轻轻“嗯”了一声，“大哥，大嫂，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怡婷好像怀孕了。”
“真的？”情绪低落的宜栖忽然听到了点好消息，兴奋的扒住了前面的座椅，声音也不自觉的抬高了。
“嘘。”席谨忱把宜栖拉回怀里，“她还睡着呢。”
“哦哦哦……”宜栖连忙压低声线，“你怎么发现的？”
“从看守所出来后哭晕了，梁亦禾给把了下脉，不过他也不太确定，就只告诉我了。”
“梁亦禾什么时候跑来的？”席谨忱挑了挑眉问道。
“嗐，来通风报信的，他说宜莹莹恢复了。”
席谨忱和宜栖无语的看着他，真不知道席谨行在英国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居然用“通风报信”来形容梁亦禾。
“看来婚礼的事该提上日程了。”席谨忱说道，这些日子以来，因为意外接连发生，婚礼的事一直都被耽搁着。
虽然想补办婚礼的初衷是想堵住席老爷子的嘴，但事到如今，对于这四个人来说，浪漫的过程才是最为要紧的。
宜栖附和道，“是啊，不过现在要紧的是检查一下怡婷到底有没有怀孕。”
“放心吧，我先带怡婷回去休息，等她醒了再去医院。”席谨行点点头，他在突如其来的惊喜过后，也开始期待着他们的未来。
话音刚落，张怡婷就醒了。她揉了揉哭的有点肿的眼睛，茫然的在车里扫了一圈，却发现每个人都用着期待又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她。
“怎……怎么了？”张怡婷有些适应不了大家的热情，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可能要收到一个大礼。”宜栖神秘的对着她眨了眨眼。
张怡婷莫名其妙的把头转回去，又闭上了眼。
最近怎么这么累呢……
因为张怡婷突然醒来，原本的计划全被打乱了，四人干脆准备先去吃顿午饭。
张怡婷刚下车，闻到饭店里传来的气味就一阵恶心，她扶着车身捂住嘴，一个没忍住，蹲下身就吐了出来。
“这……大嫂你怀孕时也是这样吗？”
宜栖摇摇头，尴尬的对着席谨行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哦，一直到我出车祸，我都不知道我怀了孩子。”
席谨忱搂住宜栖，怒视着席谨行，“你给我闭嘴！”
张怡婷已经完全被席谨行的那句话惊住了，她颤颤巍巍的看着席谨行。
“你说什么？”
席谨行尴尬的挠了挠头，说漏了……
“我说……你可能是怀孕了。”
张怡婷的表情更加茫然了，宜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得，又是个糊涂蛋。
不过当初她没有反应还可以解释，张怡婷都吐成这样了，怎么还一点感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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