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王爷俏王妃(25) 交锋对决……
盛夏时节, 暑热难耐,燕帝近日不慎感染风寒,身体酸痛怠倦, 处理政务愈发力不从心, 上朝也不过例行公事,没有大事很快就散了。
萧明之难得露面,出了宣政殿也没着急走,嘴上应付着那群讨人厌的老头, 心里却惦记着此刻身处无极殿的人。
他国质子没有参政资格, 燕帝斜靠在书房宽大的座椅上, 垂眼看向下首畏畏缩缩的人,忆及年轻时的辉煌功绩,心中松快不少,“世子近来可好?”
谢澜单膝跪地行礼,“回陛下, 澜一切都好。”
燕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目光如炬, 紧紧盯着他, 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反应,“人老了总是念旧,世子入京多年, 可曾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领略我大燕的风土人情?”
谢澜深深埋下头去,仿佛听不出话里的试探, 恭敬道,“谢陛下体恤,澜亦是念旧之人, 习惯了邺京的生活,骤然离开,恐怕难以适应。”
燕帝点头,眼里写满自得之色,“那便再好不过了。”
草原再凶猛的禽类,被关上十年半载,棱角也该被磨平了,他只字未提有细作入京的传闻,疲惫地摆摆手,“朕乏了,你下去吧。”
谢澜垂首退出大殿,表情虽怯懦不安,但架不住长得好,碧瞳醒目,最简单的浅霁色衣裳穿在他身上,行走间总有种说不出贵气,沿路引得不少宫女偷看。
才出玄德门,又被魏什拦下了,“世子,我们主子有请——”
谢澜瞥了眼远处那顶属于靖王府的马车,神色惊慌,“不知殿下寻我何事?”
“世子去了就知道了”,魏什拉了他一把,蛮横地将人推进轿子里,“回府。”
一辆马车静静停在太和门外,似乎在等什么人。
影一察觉气氛有异,下意识瞄了眼萧明之的表情,“将军,咱们还等吗?”
他余光一扫,见自家将军搭在木轼上的手已然用力到变形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萧明之指节酸痛难忍,回神松手,在质地坚硬的木头上留下几道印子,“叫人密切监视宁王府,一有动静,直接出手抢人,不必顾及其他。”
影卫需绝对服从主上任何一个命令,无论正确与否,影一顿了顿,抱拳领命,“是!”
“殿下,人带来了。”
燕九瑜大马金刀地坐在交椅上,一身绛紫朝服,左腿屈起,踩在昂贵的丝绸面料上,见了谢澜也不说话,啪啪鼓了下掌,“士别日,当刮目相待,先人诚不欺我。当日宫宴一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世子了呢。”
谢澜快速打量了一圈房内陈设,见瓷器古董全换了个遍,便知他窝了一肚子火,上一批摆件又被摔砸完了,“殿下息怒,您说的每一句话,澜都铭记于心,不敢忘记。”
“不敢?”燕九瑜拂袖起身,一步步逼近,居高临下看着他,想到一月前跌的跟头,猛然出手掐住他的下巴,逼迫眼前人抬起头来,“你跟了本王十年,应该很清楚背叛的下场。”
以当下的姿势,谢澜有无数种方式将他掀翻在地,揍得连妈都不认识,只是碍于人设,还要再忍一阵。
他眼睫一颤,启唇道,“是。”
燕九瑜露出一个扭曲且恶意的笑容,目光阴鸷,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下颌,“我的人被当成刺客打杀,怎么偏生叫你逃了出去?太子又怎会知道我的计划,你敢说这桩桩件件都与你无关?!”
谢澜吃痛皱眉,眼中毫无惧色,“殿下,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那日澜躲在尸体中,侥幸死里逃生,为的是活着回来向您传递消息,况且您如何确认,此事一定是我泄露出去的?”
“澜人微言轻,就算满天下宣扬您的计划,恐怕也只会被当成疯子,扣上一个污蔑皇室的罪名。”他语气凄惶,仰起的那截脖颈苍白脆弱,落在另一人眼中,像极了溺水者濒死前的挣扎。
燕九瑜这几日上朝,被太子党的人明里暗里嘲了许久,笑话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谢澜一番话连消带打,使他发热的大脑稍稍冷却下来。
他狐疑眯眼,盯着那双碧眸,试图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良久才松开钳制,负手站在离谢澜步远的地方,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个字,“说!”
任燕九瑜脑洞再大,也想不到一个逆来顺受十年的人敢骗他,甚至早在几年前就跟太子搭上了,且颇受重用。
魏什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盛怒之下的燕九瑜只可顺,不能逆,就算是他也不敢随意劝阻,想了想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谢澜有备而来,从袖中拿出一块玄色腰牌,上刻‘护卫军副将齐文嵩’几个大字,“殿下可还记得,上月护卫军与潥城山匪发生冲突,死伤惨重的事?”
魏什上前一步接过腰牌,仔细检查后呈给燕九瑜,“殿下,不是仿制品。”
后者拿来随意看了一眼,又抛回魏什怀里,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继续。”
谢澜说,“其实真相并非如此,齐文嵩奉太子之命假死脱身,假扮山匪混进流民中,挑拨百姓情绪,阻碍钦差赈灾。”
而钦差大臣郑应元,恰是苏氏的人。
燕九瑜缓慢收紧拳头,哗地将梨花桌上摆放的茶盏扫落在地,神情狠戾,太子的名字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燕、承、书!本王与他,迟早不死不休……”
魏什不赞同皱眉,“殿下,隔墙有耳,请慎言。”
说完深深看了谢澜一眼,眼神忌惮不已。
一块飞溅的瓷片砸在谢澜脚边,他身形纹丝未动,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
真相如何在这种时候已经不重要了,无论太子针对的是郑应元背后的苏家,还是燕瑾年,亦或二者皆有,只要插过手,便再也洗不清了。
有把柄在手,燕九瑜脸色稍霁,阴沉笑道,“功过相抵,本王暂不治你的罪,如有下次,休怪我不留情面。”
谢澜深深行了一礼,面露感激,“谢殿下,澜定为您马首是瞻!”
“慢着”,燕九瑜见他要走,念头一转,又把人叫住了,“靖王待你如何?”
谢澜脚步一滞,回过身斟酌着开口,“王爷……自然待澜极好。”
燕九瑜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无关感情,只是他控制欲强,不喜所有物被其他人染指,跟厌恶背叛是一样的。
他走过去拍了拍谢澜的肩,难得温和地笑了起来,“世子不要忘了与本王的约定。”
谢澜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均一一应下,被放出来时天都快黑了。蓦然回首,只见宫墙巍峨,在如血残阳下平添一分肃杀。
邺京的天,马上就要变了。
身后有只跟屁虫,谢澜假意拐过巷口,趁其不备一记手刀将人劈晕,然后才抄近路往靖王府赶。
不出两步,身后又有脚步声响起,他皱了皱眉,刻意放慢脚步走入一条暗巷,拢在袖中的手暗自蓄力,借杂物遮挡出其不意的朝来人袭去。
后者身体放松,对他全无防备。
电光火石间,谢澜认清了他的脸。此时收手定然来不及,他顺势一拐卸去部分力道,搂住萧明之劲痩的腰将人抵在墙上,“将军怎么来了?”
习武之人目力佳,光线昏暗,萧明之却一眼看到了下巴上的掐痕,指尖落在红痕边缘摩挲,语气不善,“谁做的?”
谢澜一怔,分辨出他是恶人格。他在宁王府花了太长时间,竟让另一个人格出来了。
萧明之眉头紧拧,像是为方才的语气不满,眼神茫然一瞬,又渐渐聚焦,连手上力道也跟着轻了许多,“疼不疼?”
是主人格重新占据了掌控权。
昔日某将军战场负伤,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却对着这半晚就能消下去的印子问个不停,倒叫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谢澜倾身向前,和他鼻尖抵着鼻尖,地砖上映着的两道模糊人影几乎交叠在了一起,“将军亲一亲,就不疼了。”
萧明之呼吸一窒,单手挑起他的下巴,垂眸在上面落下细细密密的吻,温柔的叫人心悸。
谢澜圈在他腰身上的手越收越紧,嗓音低沉,带了点叹息落在耳畔,“将军这般听话,是会被欺负的。”
恶人格看热闹不嫌事大,以一种截然相反的语气瞎跟着起哄,“是会被欺负的!”
萧明之正欲说话,唇瓣陡然覆上一片温热,猝不及防的被吻住了,呼吸渐渐急促。
他下意识闭眼,无处安放的手攥住了谢澜的腰封,在另一人格的大呼小叫声里暂时切断了与他的联系,认真回吻过去。
他们在这无人到访的角落意乱情迷。
萧明之被亲得腿软,后背紧贴着墙才勉强站直,不轻不重咬了他一口,哑声道,“齐文嵩写给太子的信到了。”
影卫一整日都守在宁王府附近,任何风吹草动都没放过,包括这只熟悉的黑鹰。
“嗯……来得正是时候”,谢澜最后亲了下他水红的唇,一点点拉开距离,只是两人的手还紧紧牵在一起,“走吧,我们回家。”
家……?
萧明之怔愣一瞬,迅速跟了上去,带着他朝某一处走,一同上了马车。
车轮轧过青石板,有条不紊地驶向王府,将外界的纷纷扰扰抛至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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