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清雪之试，抱阴负阳

“你是我师父的师父？！”顾思心惊讶道

        在一片混沌中两人一大一小，看面相也就差这么个十多岁。蒋子成算的上是天之骄子，很早便入了天道境界，使其容颜不改，哪怕按照顾思心的年龄来追溯蒋子成，算下来蒋子成怎么也得有五十多岁了。但观其面相也就二三十岁，加上风度翩翩，俊美如画。看起来就更加年少，与顾思心相视而站境然又一丝同龄人的感觉，并没有不似之感。

        蒋子成看到顾思心的惊讶之情笑着点点头：“若不是新儿因为我魔怔了，你我估计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天意冥冥，我等都是可怜人，我不生不死的活了下去，痛苦的很。你因为我的存在更是吃尽了苦头。而新儿也因为我的事情伤天害理的事情没少做。心痛至极啊。”

        说着蒋子成开始惆怅起来，不知道是在怀念曾经在战场上飞驰，任意驰骋的日子还是在心中愧念自己死了竟然对不起怎么多人。

        顾思心由此也完全想起来了那天的事情，当时成新将其带到山主殿，山主殿的卧房里有机关，机关打开后是一间暗室。而暗室就藏在这个山主的卧房之下。进入后里面阴气森然，成新的脸色变化更是重。先是阴狠的看了自己一眼，单凭此眼神就差点将顾思心吓的跌倒。后来表情发生变化，开始变得惆怅，变得扭曲。好似自己在纠结什么，到了最后好似下定决心，拉了顾思心一把便向暗室的深处走去。

        到了里面顾思心才发现这里的布置都相当缜密，地上画有太极八卦图，按照八卦图的位置也放有所对应的东西。而八卦图的中间是一个用布盖住的东西。

        成新上前轻轻的将布掀起，下面是一个黄金大钟，亮堂堂的，在伸手难见五指的暗室里显得格外耀眼。

        继而成新再打开黄金大钟，这一次看到的东西直接将顾思心吓得跌倒。里面是一具尸体。

        难得的很，尸体的周围散发着阵阵灵气，那股灵气所重实属平生罕见。已经到了眼可直观的地步。一阵阵幽兰的气散发开来，传到四周，传到顾思心的身边，使其瞬间清醒过来。

        顾思心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跑，可刚刚被吓到跌倒，刚要爬起来时手便感觉到了摸到什么东西。拿起来放到眼前竟然发现是一块白骨，在看地上，竟然是一具具尸体。

        尸体铺满了这里，整间暗室除了那个八卦图的位置和过来的通道之外，都是满地的森然白骨。这里好似炼狱场一般，白骨一块磊着一块，手骨与腿骨被打散放在一起，头骨可能放在肋骨里，这里的世界是扭曲的，死人无数。这里好似每个人最后都要来到的地方，一个由无数人尸体组成的地方，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片坟墓。

        顾思心挣扎着爬了起来，刚想要走身后的成新便一伸手，直接将顾思心从五步开外直接引到了身前，一伸手便剥光顾思心的衣服，漏出来这些天一直涂抹在他身上的花纹。

        花纹闪烁着紫色的光芒，一闪一闪，此时顾思心听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成新死盯着顾思心，面目狰狞的说道：“你知道你身上的这些符咒是用什么画的吗？是这些人的鲜血。以他们的鲜血为引，才能让师父的神魂走的流畅，好不然若要是进路已尽，退路以封，那他可就真的神形具灭了。”

        顾思心眼睛直视着成新，毫无反应，已经被吓傻了，但依旧清晰的听着成新的话，死死的记在脑海里。

        成新继续说着：“你的天赋最好，所以就用你的身体来作为鼎炉，若是其他人承受不住师父的神魂那也得让我的计划落空。你是最有可能能完成我愿望的人，若你也承受不住，那就是天意。”

        说完，成新将手指伸出，一指便刺到顾思心的心口上，一道鲜血如一条河流一般，汹涌澎湃，血流不止。

        顾思心疼的昏了过去，在昏过去之前还清晰的听到成新讲出了这些骷髅白骨的来历：“你身上的符咒是以你众位师兄弟的精心为墨画出的，加上你的精血肯定能万无一失的将师父的神魂接出来。”

        整个太极八卦图亮起，发出阵阵蓝色幽光，开始转动，落在上面的白骨被拨开，散落到地上，从此再也没人管，无人问。好似世界从来没有过这些人的一般，到了后世没有一个人能记住他们的名字。顾思心在那一天后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这世间在冰雨山上，都有过哪些人与自己一同修行，哪怕是后来完全清醒了过来，也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忘记了所有人的名字。反而将自己害得最惨的成新，这个师父记得清清楚楚。好似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一道残损的神魂从那具冰冷的尸体里面出来，细细看来无论是神魂的完整度还是神识的完整度都已经残破不堪，所有人根本没有把握能保证这还是一个完整的人，甚至于连完整的人格都算不上。

        那道残损的神魂借这顾思心心口的心脉精血为路，开始走入了顾思心的身体里面。在用其他人之精血所画的符咒神魂游遍了顾思心的身体每一个细节之处，将自己的灵气充斥在了顾思心的身体没一个细微之处，与原本顾思心的灵气混杂在一起。

        以精血所画的符咒全部消失，好似融入到了顾思心的身体里面，从此顾思心的身体便再也不是顾思心的身体，这个身体里面便有了两个人，一个是顾思心本人，另一个便是那具尸体，蒋子成。身体里面的血液更多分化极多，被当做养料已经化为白骨的兄弟们的，没一道符咒便是一个人的精血，数十道符咒，便是数十人的血液都融入到了顾思心的身体里面。

        突然，躺在地下的顾思心身体发生变化。准确来说，不是身体，而是神魂。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顾思心的神魂与蒋子成的神魂相互排挤，以争夺这具身体的权利。

        难以协调，若是一眼望去，地上好似躺着三个人一般。两道神魂与一具身体重叠在了一起，谁也不让，一丝不退，一毫难进。

        看到发生意外的成新显然是意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里面盘膝坐下，拿出来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摆在地面上。手上也不闲着，不断的变幻这手上术式，口中念诀。一道灵光闪出，直入顾思心的身体里面。两道神魂重要停止了相互的排挤。

        那一道灵光将顾思心和自己师父蒋子成的神魂打碎，融在了一起，从此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被打碎的那段神魂更是如同血液交融一般长在了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先是一指伤了顾思心的心脉，后又是一道灵光打散了顾思心的部分神魂，如此便伤了神智。待到醒来后便半痴半傻半疯癫，却又心里明白的很，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经历什么，在做什么事情。可就是浑浑噩噩，记不得之前到地发生了什么，总感觉少了一段时间，好似自己是突然长大了。上山后到山主殿出来的这段日子没了。无论如何寻找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好像那段与自己共同生活过的东西都没了，不在有一丝一毫。都伴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由于身体原本是顾思心的，再加上神魂之争也并没有胜过顾思心，蒋子成便好似被压在了身体里面，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这种状态不算是死了，也算不得活。便如此半死不活的苟藏在别人的身体里面。

        顾思心在见到蒋子成的那一刻，全部都记起来了，自己的那些兄弟朋友，全部都死了，都死在了自己现如今最信任的师父手上。自己好像已经记不清他们的名字了，忘了第一天来的时候是谁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忘了睡觉的时候是和谁一起玩闹。忘记了这一切。正要往伸出想，脑袋疼的厉害，似被刀劈，似被棍打。头疼欲裂。

        蒋子成按住了顾思心的脑袋，轻声说道：“放弃吧，当时新儿将你我的神魂打散，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也是正常。越是用力回忆，便越痛，神魂之痛可不比身体上的。身体上的忍忍也就过去了，可神魂上的疼痛直击心灵。没有人能忍受神魂上的疼痛，除非这个人已经准备死了。一切都不在乎了。”

        顾思心喘着粗气，慢慢站直，一滴眼泪流了下来。落到了漫无止境的黑色深渊里，连一声回应都听不到。

        一滴接着一滴，泪似磅礴大雨一般，哗哗不止。顾思心忍受了不知多少的疼痛，今天终于爆发了出来，好似一个伤心的孩子一般。终于不用在其他人面前装作坚强，好似被摸到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好像终于可以放肆的哭一场了。

        蒋子成看着泪流不止的顾思心突然跪了下来，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一位面相三十多岁的翩翩公子，向着一个少年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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