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于日落时出山
初生的太阳照耀在了树林里，阳光穿透力极强，将茂密的森林照的亮堂堂的。树林最近不太平啊，一小片树林里面洒满了鲜血，无论石头树枝野草都被染红了一些。不过好歹只是一小片，对于整片树林并没有太大影响。
树林里有间茅草屋，茅草屋的旁边有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少年，正在升起一堆火来，火上靠着刚刚猎杀的动物尸体，被火烤了一会肉就已经开始流油，滴落到火堆上滋滋作响。
这名少年是陈烽，已经在这里近乎四个月了，每天就靠着到处猎杀猛兽做食物充饥。这些天里按照老妖怪的说法自己也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习剑录》上记载的剑术每一招都已经可以驾轻就熟，老妖怪所要求的也达到了，现如今这片树林里的狼基本都已经被杀光了，只剩下几只并没有长成的。
将肉烤熟，陈烽开始大口吃起来，不消片刻，便如风卷残云一般吃干抹净。茅草屋里也传来了声音。
“小子，进来。”
师父叫，必须里面进去。进去后这里还是与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桌上地上全部都是酒坛子，满屋子的酒味。
屋门打开，老妖怪见陈烽进来摸过一坛酒递给了陈烽。陈烽接过酒坛仰头喝了几口，喝的是寒风酒，入口冰冷，入腹火辣。这几口酒喝下去陈烽与以往不同，不再有半点窘态。
这几个月里老妖怪时常叫他来陪自己喝酒，说什么独饮太寂寞了，叫陈烽来陪着喝。因为是师父，拗不过。以前在烽台村的时候也喝过酒，不过不烈，远不如这特殊的寒风酿。在老妖怪的胁迫下陈烽也只能喝下这烈酒。
日子一场也便习惯了这酒的烈性，不再像第一次碰这酒的时候那样窘迫。
“陈烽啊，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老妖怪坐在椅子上慵懒的问道。
“回禀师父，差不多快四个月了。”陈烽将酒坛放心回应道。
老妖怪冷冷的哼笑了两声：“你还知道啊？来了这么长时间，我叫你杀狼去悟剑，狼杀的差不多了，剑没悟到多少。”
“唉，师父，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虽然没达到您老人家的要求，可我好歹前两天境界突破了，现在我好歹也是炼体了。仔细算算，我还是有收获进步的。”陈烽见到师父没好气立即说了自己的收获。
老妖怪被气笑道：“行，剑练的不咋样，嘴皮子倒是利索多了。不和刚来的时候似的，都快尿裤子了。”
“哪敢啊，剑我也是努力的练呢。”陈烽赶紧把话截住。
老妖怪停止了笑声：“说的也是，境界高了一筹，战力高了三筹都不止，这确实是好事。说起剑来，你的剑现如今也能勉勉强强算得上是术剑了，离道剑还是差的远啊。”
陈烽不解的问道：“还只是勉勉强强，那什么才是真正的术剑？”
老妖怪解释道：“你现如今已经把我给你说那些剑术全部烂熟于心了，也已经驾轻就熟了，但是你依然是在用剑谱上所记录的剑术。它们还是别人的剑术，而不是你自己的剑术。什么时候能把这些剑术全部吃进肚子消化干净，不再只是招术上的使用，而是变成剑意上的使用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进入术剑。”
陈烽又不禁问道：“术剑已经这么难了，道剑那得是到了什么境界才能明悟的？”
老妖怪呵呵笑道：“道剑不在于境界，而是在于对剑的理解与领悟。能入天道的大道不多，可你知不知道以剑道入天道或者在天道修剑道的修士有多少？”
陈烽摇摇头：“不知道。”
老妖怪笑着开始解释起来：“如果将剑道从武道这一条路上摘出来的话，已经可以与武道分庭抗礼了。也就是说用其他兵器的天道修士加起来也不过与我们剑道修士的人数差不多。斩龙帝是修剑道的，火帝算是半个修剑道的，雪帝虽然不是以剑道入天道却在天道修剑道。”
陈烽从没有想过，原来剑这东西，这么厉害。以前以为剑与其他兵器都是一样的，现在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当时剑的那座器灵亮起后其他的器灵便黯然失色的原故。
老妖怪看着陈烽点评道：“你虽然天赋异禀，但是却因为如此便入了剑术歧途，我叫你悟剑你却练了一个术剑出来。就算是术剑也因为将那些剑术吃的太死，弄得融为一体都做不到。”
陈烽撇撇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什么来。
老妖怪喝口酒润润嗓子：“现在我明白了，什么叫欲速则不达，不过也难怪，你现在都是以强打弱，连生死之战都没有打过，悟剑道对你来说确实苛刻了些。”
陈烽提醒道：“师父，你还没说什么是道剑呢。”
老妖怪翻个白眼：“道剑是什么？这可说不明白，就算我说的明白你也听不明白。这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陈烽无奈道：“这可怎么办？我还有机会练成道剑吗？”
老妖怪笑呵呵的说道：“你现在虽然误入歧途，但你的道剑根基还在。你现在练术剑也没关系，你能不能练成道剑就看你在破境界事的感悟够不够支撑你了。还有就是，就算你现在明白了什么道剑，练成了道剑，可没有自身实力为底的支持下，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而术剑虽然是取巧的东西，在天道境界之间的战斗里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却在人道地道这两重境界里作用却很大。”
听到这种说过的陈烽心里稍稍有了些许安慰，不管现在如何，以后还是有希望练成道剑的，更何况现在术剑的作用比道剑还大。
“对了，陈烽，还有一点你要记清楚。”老妖怪补充道，“你的境界攀升破境很快，所以有些不扎实，现如今还没有太大影响，可九层高台起于累土，境界到了天道境的时候便会对你产生影响。”
“那怎么办？师父。”陈烽听到境界突破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的时候急切的问道。
老妖怪少有正经的说道：“也简单，就是到你把境界提升到炼气巅峰的时候，便不要在继续攀升了，起码要三年不可突破，之后你才能进入地之玄道。”
陈烽有些惊讶：“三年！这也太长了吧？”
看到陈烽那一脸愁苦的老妖怪哈哈大笑道：“其实我说是三年，可能情况有变，只要你领悟到了人间凡道的精髓所在，境界便不由自主的突破。便不需要三年也可以了。”
虽然还有别的办法让自己有了些许希望，可总觉得不太靠谱：“师父，要是领悟不到怎么办？真的就等上三年吗？”
老妖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只留下有些欲哭无泪的陈烽。
老妖怪稍稍正色道：“好了，你还有什么不知道，问问吧，以后一段时间可没有机会了。”
陈烽疑惑道：“什么意思？”
“清雪会快开始了，我教的徒弟怎么说也得上去露一手，让雪帝那家伙知道我教的徒弟怎么样。”老妖怪抬起头，不再看着陈烽。
“好吧。”陈烽说出了一个一直很想问的事情：“师父，这个问题我问过你一次，你上次没有回答。这次再问一次。师父，你是谁？”
刚来这里第一次见到他时便问过了一次，却没有得到答案，直接被叫到了这间房子里交谈了几句便稀里糊涂的拜了师。虽然这近四个月的日子里让陈烽从心底放下了许多芥蒂，也与老人坦诚相待，知道了这个老头对自己没有恶意。他也确实教了自己很多东西，让自己成长了许多，无论境界战力心境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也不再关心当时的黑影，可面对着怎么一个身份不明的老人，心里却也似猫抓一般刺痒，想当好奇。
老妖怪哼哼笑了几声：“想知道啊？等你在清雪会上展露头角有足够的资格面见雪帝的时候你去问问他，他会告诉你的。”
得，这次又白问。
抓起酒坛再次喝起酒来：“你去找只鹿，今天晚上老夫与你一同吃喝，也算是你我的师徒缘分做个印证。明天你走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可就少咯。”
陈烽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却没有说出来，按照师父所安排的找了一直雄壮的鹿。一剑砍掉了脑袋。
到了晚上，老妖怪也不再和以前一样一直在屋子里坐在喝酒，而是与陈烽一同收拾起这只刚刚被猎来的鹿。
与陈烽一起剥皮，放血，分割，架柴，点火，一同坐在火堆旁将鹿肉放到火焰的上方烤着。
这次老妖怪还给陈烽漏了一手，仅仅是用手一点堆放在一起的木柴便燃烧起来了。
烤完后两人开始吃了起来，老妖怪也取出了好几坛酒，大有将陈烽灌倒的趋势。可陈烽这些日子也把酒量练出来了，喝了两坛后只是脸色微醺，淡淡的有些红色。
这天晚上老妖怪没有在提关于修行的一个字，反而好似家里的一位长辈一般，问东问西，东拉西扯。不管有的没的都讲了许多，陈烽也跟着他东扯西扯，问什么答什么，喝的酒后劲有点大，让陈烽变得迷迷糊糊的，最终也不知道陪着老妖怪聊到哪里去了。
这大概是陈烽最后一次感觉与家里亲近的长辈一般的相处，过去有过，但不多，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接近正午，陈烽从床上起来，有些头痛，估计是昨天晚上喝酒喝的。
此时老妖怪不在屋里，陈烽起来后走到了屋外。此时的老妖怪就站在一颗巨树的旁边，不知在干什么。
陈烽走了过去，与其并肩站立。
“师父，我……”陈烽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世间本来就是聚散离合，再隆重的宴席也总有散席的时候。”老妖怪转过头来拍了拍陈烽的肩膀，“小子，你现在的境界状态我就只能做这么多了，至于你能修成什么，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陈烽点点头。
“清雪会结束后再来后山一趟。”老妖怪又说道， “在清雪会上好好展示一下你这些天都收获，要是被别人三拳两脚给你踹下去，老夫可会收拾你。”
说完后便叫陈烽离开了后山，回到了前面。
最终陈烽与老妖怪含笑告别，在正午时离开了老妖怪的茅草屋。
走了半天，在太阳欲要下山的时候陈烽终于走出来后山的树林，回到了寒风山的前面。
日落总会日出，少年进山，终究也会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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