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找茬
上官离回去想了想这事儿，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惊愕于戚行野巨大的变化，完完全全从一个鲜衣怒马的明艳世子，变成了一个阴暗冷漠，不问人情的人。
如果说是家中的变故让他变成这副模样，那更让她讶异不解的，便是当日她亲眼目睹的这人眼中鲜明浓烈的恨意。
他在恨她。
为什么？他有什么理由和必要恨她？
还是说，经历人事变故，已经让他人性泯灭，不辩是非，对所有人都是这副杵倔横丧的样子？
可是这种发展也太夸张太奇怪了，堂堂一国侯爷教出来的儿子，心理真的会这么脆弱，几道风浪就将他打击地性情巨变，颓丧至此吗……
“师父，你想什么呢？”言既明递过来一个鸡腿，“嘿嘿，特意给你留的。”
上官离回过神，接过鸡腿，笑了一声：“亏你有这心思。”
言既明一副骄傲模样，抬高了下巴：“那必须啊，这两天生意有起色，我必须犒劳一下您！”
“趁着午间休息，喏。”上官离又掏出一沓小传单，嘴里嚼着鸡腿肉，含糊道，“继续。”
言既明怔忪着接过小传单，有些不满：“怎么还要发，这天这么热……”
“这叫持续输出，懂不懂！”上官离指了指对面万鬼屋门前站着发传单的两个人，“你看到没有，这万鬼屋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抄袭我们了，你不努力一点儿，才好起来的生意又要回落了。”
言既明一听这话就来气，一捶腿：“这个万鬼屋，就知道模仿我们！”
“生搬硬套罢了。”上官离摇摇头，不屑地撅了撅嘴，“如今你师父我回来了，还怕他万鬼屋？让他抄就是，顾客的眼睛又不瞎。”
“但他们会降价啊。”言既明更是不满，“这我们怎么比？难道我们也跟着降价吗？”
“不。”上官离微微一笑，神秘地凑近道，“不仅不降价，我们还要涨价。”
言既明的眼睛一瞬间瞪得溜圆：“涨、涨价？！”
“不错，再涨一倍吧。”上官离晃了晃腿，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又是一声笑，“想知道为什么？”
言既明连忙点了点头。
“你想啊，如今是个什么情景？”她想起那日在万人巷看见的，摇了摇头，“穷人更穷，富人更富，穷人不可能花钱娱乐，富人娱乐也不差钱。我们不如把主要受众提升到富人堆里去，一来不用理会万鬼屋的恶性竞争，二来，我们卖的越贵，越能说明价值高，说不定还能让富人觉得这是一种身份象征，更愿意来我们店里花销。”
言既明似懂非懂地颔首道：“那我们现在就……”
“不必这么急。”上官离一抬手，“先把这些新客赚一遍，等我把百鬼集重新装修一下，再提价。”
言既明握拳道：“还是师父想得周到。”
上官离拍拍他的肩，催促着：“快去吧。”
言既明被画了大饼，自然很乐意干活，拿着小传单就兴致昂扬地要出门，不料却被恰巧进门的几个人堵住了。
“上官离。”进门的男子穿着一身金蓝纹织锦袍，右手上执着把檀木扇子，在左手心不紧不慢一下一下地敲着，很是傲慢地推开言既明，踱步到厅堂正中，目光凝在上官离身上。
上官离乍一听有人叫她名字，抬眸去看，只觉得为首的那人有几分眼熟。
“您是驱鬼还是……？”
男子把扇子一抬，有些不耐烦地打断，盯着她的脸，扯出个存心不善的笑来：“好久不见呐，上官仙师，这么快就把本公子忘了？”
上官离哪里感受不到这人的敌意，有些诧异地观他面容，视线微微定住了。
是他！
“不过这次，可没有什么世子殿下，能帮你了。”丰南城扯过一把椅子，仗势很大地坐在堂中，看着她的眼神很是不善。
“原来是丰公子，有失远迎。”上官离也不惧他，还自顾自的给他倒了杯茶，“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丰南城面上嬉皮笑脸的，但手上的动作一点儿也不客气。只见他瞟了眼言既明，一把扯过他手上的传单仔仔细细地看着：“有意思。”
上官离微微笑着，问道：“难不成，您想试试？”
“牙尖嘴利。”丰南城面上依旧挂着笑，手上却是豪洒一扬，几百张小传单登时溃散在空中，飘飘悠悠铺了满地：“不过不用您操心，本公子府上的人，都活的好好的呢。”
上官离脸上的笑挂下来，语调也有些变了：“如果是想上门找茬，丰公子您还是请回吧。”
丰南城带的侍从立刻站出来：“怎么跟我们公子说话的？你说谁找茬？”
“谁应就是谁呗。”上官离抬起脸，不客气道。
丰南城一抬手，制止了欲要上前的侍从，站起身走到上官离面前：“上官仙师，本公子呢，也无意来找你麻烦。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保证，再也不来打搅你的生意，如何？”
上官离根本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但还是依言问：“什么条件？”
“关门？还是给你的生意让道。”
“啧，别这么说。”丰南城绕着她走了一圈，一张贱兮兮的笑颜就没消下去过，“我丰某人呢很讲道理的，怎么会让你关门。”
上官离没好气地撇过脸去，内心已经打好了骂人的腹稿。
丰南城也不自讨无趣，退了半步道：“我们合作，如何？”
“合作。”上官离倒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合作？”
“我们两家店，合并。你把你的店卖给我，以后赚了钱，我们五五分，如何？”丰南城信心满满的继续道，“这样也不至于鹬蚌相争，价格我们也可以慢慢商量嘛。”
上官离瞟了他一眼：“你心里有合适的价位吗？”
丰南城思忖了一下，伸出五根手指：“怎样？”
“好啊。”上官离忽然绽开个很是婉约明媚的笑，一伸手，“您里边坐，我们先商量商量。”
言既明站在一侧，人都傻了，连忙要出声阻止：“师父！你！”
上官离根本不理他，把丰南城一众人请进内堂，待他们都坐好喝好，她站在众人身后，嘴角边的笑一点一点地落下来。
言既明追过来，满脸焦急，欲言又止的。
上官离冷冷哼了一声，语调低沉：“言既明，去关门。”
言既明摸不清她的意思，还以为她是真要谈，还想制止，被上官离一个淬了寒刀子的眼神逼退了：“关门。”
门被重重关上，上官离顺手拉下了身侧的两扇窗，整个堂内登时失了光源，昏暗下来。
这厢丰南城安安稳稳的坐在座儿上品着茶，还纳闷这上官离怎么会这么好说话呢，结果忽然闻得身后一声巨响，被惊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连忙慌张地往后瞧。
这一瞧不要紧，差点吓飞了他的半身魂魄。
只见一只青面獠牙的落头鬼不知何时立在他的身后，尖利的齿间黏连着泛着腥气的唾液，它一手提着自己的鲜血淋漓的头，另一只长长的怪手径直朝他挥舞过来，还伴着一声及其摄人的嚎叫。
丰南城等一众侍从哪见过长这么可怕的厉鬼，一个个都吓破了胆，手忙脚乱地往后躲。
落头鬼将提着的头朝丰南城那厢丢掷过去，直接落在了丰南城的眼前。
巨怪凸出的眼球同他看了个对眼，立刻露出一抹无比瘆人的笑容，猛然张开了它腥臭的嘴，似乎要把他整个吞进去。
“啊啊啊啊啊！！”丰南城吓的湿了裤子，手脚一并颤抖着尖叫，精致梳掠的发冠都掉了下来，面上半边是泪半边是涕，十分滑稽：“别别过来！！！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
上官离从落头鬼的身后慢慢走出来，有模有样地恐吓着：“杀了他。”
落头鬼登时发出一串桀桀的诡异笑声，仿佛在嘲笑眼前胆小的人类，又向前逼近几步。
“别！别！”丰南城见落头鬼几步上前，似乎真的要就地了结了他，哪里肯，惊恐地靠着墙退无可退，“上上上官离，求求你，求你！！别！！！”
“哦。”上官离提起一根手指，拂了下单边的眉毛，为难道：“丰公子说，要花几钱收购我的店来着？”
“不不不不不！不收了，不收了！”丰南城紧紧攥着扇子，警惕地盯着落头鬼，连连摇头，“不收了……快，快赶走它！！！”
上官离没忍住勾起个讥嘲的笑来，几步踱到他跟前，提着落头鬼的头，缓缓蹲下来，看着他：“下次还来吗？”
丰南城下意识地躲着那颗头，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来了，不来了！”
上官离又把头提溜到他跟前，调侃道：“别介，得来啊，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我上官离很讲礼貌的。”
落头鬼配合地龇了下牙，喉咙里咕哝着。
丰南城苦着一张脸，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有口说不出，急得满头冒汗：“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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