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红色山谷外
一行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鬼门关杀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只有胡言和燕青山全身而退，剩下的三人都挂了彩。
胡言狼狈之际的瘫倒在地面激烈的喘气，右手遮住双眼，嘴角抽动，两行眼泪从手掌的缝隙流出。
“统领……统领！我、我不行了，您一刀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太医、太医，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高堂等我回去呢！我、呜呜……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中毒的两个人，他们没有像苏鹏那样身后的内力，毒素已经流遍他们的全身，整个身体已经完全泛起了红斑，甚至手指一扣就能扣掉表面的皮肤。
一个疼的满地打滚，祈求一个痛快，另一个则想要活下去，趴在地上伸手病态般渴望燕山青能救救自己。
再说苏鹏，虽然他用内功暂时把毒性压在了手上的手臂上，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外加看着自己的部下这般受罪，心神万分难过却无能为力，心火大起，内息也随之紊乱。
燕山青死里逃生，但是却受到了惊吓，看着伸手向自己求助的侍卫，却害怕的在地上不敢动弹，甚至把伸过来的手乱脚踢开。
“胡言！胡言！帮帮我！你快一刀杀了我吧！求你了！”那名求死的侍卫见统领不忍下手，只好调转方向找上悲伤地胡言他双手紧紧地拉住胡言的衣服，一脸痛苦和哀求解脱。
胡言脸上已经满是尘土和泪水，他见着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这般痛苦，再看了看不作为的太医，顿时压抑不住的怒火爆发了。
他一把将燕山青这个老骨头粗暴的拽起来，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愤怒的大叫道：“都是你干的好事，都是你的错！你现在还在这里发呆，还不赶快给我兄弟治伤。”
说罢，就把他拖到了两名侍卫的身边。
这一下到是把燕老头给叫醒了，回过神来，燕山青给两个侍卫把脉，可是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一时间也不知有何方法救治两名侍卫，只能懦弱的摇着头，这下可真是把胡言彻底激怒了。
“庸医！你不是贵为太医吗！怎么会没办法呢！”一把将燕山青踹到在地，拔出刀大喊道：“庸医，你不是妙手回春吗？你不是华佗在世吗？怎么会现在没办法了！当初向皇上请命的是你，带我们来这里的是你，那么给我兄弟偿命的人也应该是你！受死吧！”
说完，就举刀便砍！燕山青吓得闭上眼，举起手挡住自己的脸。
唰——
咻——
砰——嗡嗡……
另一把刀把胡言的刀弹飞，胡言也跟着摔倒在地。
“胡言，你发什么神经！”
苏鹏持刀，顶住地上胡言，大声喝厉道：“你还记得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可知道你这一刀下去，有多少的将士要因此送命！”
胡言睁着大眼看着自己的长官，双手握拳，最终还是松开了，瘫倒在地。
苏鹏叹了口气，悲痛的眼神以为这他现在也很难受，不过他此次的指责就是要保护好燕太医，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让燕山青受到半点伤，哪怕自己也想一大杀了他。
“胡言……胡言……胡言额……”
那个求死的侍卫又爬过来了，还是抓住胡言的衣服死不放开，胡言看着自己兄弟的眼睛，脸上变换了好几个表情，最终胡言选择了笑脸模样，不过比哭还难看！
“我知道、我知道……”
胡言紧紧抱住那人，二人头的侧面紧紧地贴在一起，胡言一直重复着我知道这三个字，笑脸也崩坏了，最后一咬牙……
噗呲——
“呜啊哈哈哈哈哈啊额……呜哇哈哈啊额——”
那名侍卫露出了解脱的深情，微微笑着，瞳孔发散，仿佛这是他最舒服的时候，而胡言却难受的捶胸顿足，哭的稀里哗啦的像个孩子。
而另一个侍卫，在直到自己没救了之后，面如死灰的躺在地上，双目看着空中的白云，不一会就断气了，这下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狂风大作，天空突然飘来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不时暴雨倾盆。
苏鹏实在不忍，所以在胡言帮助自己的部下解脱时就背过身不敢转过来，当大雨浇下，瞬间把全身打湿，雨水经过脸颊，淌到地上，阴暗的光无法照射出这个汉子鼻子以上的部分，只见到不断地有水珠从中留下。
一挥刀，苏鹏把自己的左手斩断半截，小臂从此离开了这个男人的身体，鲜红的血液涌出，和地面上的雨水混合在一起。
………………
真想不到，这个故事的结局竟然是这样，这个老头竟然还有这样的回忆，这算不算是医学路上的牺牲者呢？
老叶听到这里也被这个悲伤的故事感染了，不过很快的他就注意到，九妖红似乎并没有出现在故事里，正想要追问下去，结果我用手碰了他一下，让他打住。
“后来，老夫过了很久才从阴影里走出来，才和苏统领和胡侍卫回到了国都，而那时圣上已经凯旋而归了，到底我们还是没在那场决定大宋命运的战争中帮上忙啊，咳唉~”
“可是，却在之后的事情里帮上了不小的忙。”走到窗户边上，抬头看着明月，说道：“九妖红确实不是那红色山谷里的赤色毒蝎。”
月亮真漂亮，可惜我不懂得欣赏，还是看老燕头顺眼。
“而是被蝎毒感染过的人血吧。”
老燕头浑身一震，先是睁大眼睛惶惶不安，然后慢慢的又闭上双眼。
“你说对了，九妖红，确实是从那两名死去的侍卫遗体上发现的。”
宛如守了很多年的秘密，一直压抑在心，直到现在终于吐露了出来，让我觉得这个老燕头心中抑郁之气一下子就释放出了大半，身体也不像之前那样紧绷的快要断了似的。
结局太过虐心，把老叶给震惊的说不出来话，只能呆滞着脸颊说不出话。
“那么，如果我们要制作治疗天花病的特效药，那就只有去一趟你说的红色山谷里，想法子搞一只毒蝎子，回来供你们九重药塔研究才行，对吗？”
对于这种事，我倒是感觉良好，根本就没有像老叶那样心生波澜，这也许就是身为现代人要比古代人的接受能力要强，再或者……算了，我不想说。
“老夫绝无此意！”这一说，燕老头倒是激动了，慌忙的站起来摇手：“这九妖红虽然珍贵，但是我想凭老夫在宫里留下的人脉，要获取一些还是能办到的，不需要二位以身犯险，老夫实在不想看到当年的悲剧再次发生了。”
“那怎么可以，本来请燕大师您过来，小可就感激万分了，怎么敢让燕大师为我们的事情过多操劳，九妖红的事情燕大师就不用操心了，有我和三郎兄去想办法就好了。”
叶弘轩惶恐的朝着燕老头拱手作揖，恭敬的说道：“还望燕大师您为我们指点前往红色山谷的方向，我们一定将赤色毒蝎完整的带回来。”
这下到好，本来可以不用费劲的事情，老叶却非要往自己身上揽个大活，还把我带上了。
“小娃娃不知深浅！你可知道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因为燕老头亲身经历过那个地方的恐怖，即使现在还深深的恐惧着那个地方不敢靠近。
手指头指着叶弘轩，燕老头气的身形颤抖，呼吸大出大进，就连胡子都要气的撅起来朝天，最后气血堵得说不出来话。
上前把老头扶住，扶到椅子上坐好，在为他倒一杯安神茶给他压压肝火，万一他老年人气性大，把自己气出脑血栓发作，那就不好了。
咕咚、咕咚……喝额~~
一杯茶水下肚，老头可算是缓过这口气了。
“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让你们去吃吃亏也好，到了那里，你们就自然而然的知难而退了。”正当我想要劝劝他不要大动肝火时，老叶只是说说而已，让他消消气，可这时燕老头却突然改了口风，搞得我猝不及防。
“这天儿不早了，医馆那里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老夫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接着也不等我们多别的话，就举手告辞，拿着自己的药箱回去了。
“那个什么……你看这天都挺晚的了，要不就别回去在这住一晚吧……要不我送送你吧……”
接着老叶和我就跟了上去。
………………
慈济堂门口
“二位，我到了，多谢两位护送老夫我回来，前往红色山谷的地图老夫明日会差人给你们送过去，二位如果没有别的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回见。”
双方行礼，然后燕老头就在门口随从的陪同下走了进去，我和老叶也该返回客栈了。
“想不到，这治疗天花疾病的奇药，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悲惨的故事，也真是多亏了那几个牺牲的侍卫，是他们的死才换回来这救命的良药。”
半路上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我和老叶两个人，空荡荡的气氛让人闲的心发慌，所以叶弘轩就想和我聊聊天排解一下。
“是啊，反正代价也只不过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已，即使这奇药救得人再多，也不会有人记得两个死人的名字和他们的牺牲，多好。”
“这话说的……是不是太过冷血了，再怎么说如果没有他们，这奇药就不可能被研制出来，从而会有无数的天花病人因为无药可救而丧命。”老叶显然也对那两个故事中侍卫的牺牲不在意，但是听到我如此直白的表达出来，还是有点心照不宣。
“冷血吗？”回头看了老叶一眼，然后转回来继续向前看：“确实是，不过冷血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
大晚上的，特别是秋天，冷风嗖嗖的刮，古代的衣服保暖效果显然不是特别好，稍微小蹦小跳起来，增加一下身体热量。
“举个例子，按照燕老头的话讲，这九妖红可以说是那些侍卫拼了性命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那我现在问问你，你还记得故事中那两个侍卫叫什么名字吗？”
这一句，直接把老叶给问住，看他那哑口无言的样子，就知道他不记得了，或者说在听故事的时候，大脑就自动过滤掉了，只记得生存下来的人名。
“惭愧，我确实忘了那两个人的姓名。”
“这就是了，这个故事你听了还没到半个时辰，就把那次行动的主要功臣给忘了，那其他侍卫的名字你还记得多少？”
身体暖了下来，就停止了蹦跳，切换成正常行走。
叶弘轩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印象模糊了，只能说出一两个名字。
“那么现在你在想想，是我的话冷血，还是这个世界更冷血。”
故事中，那些表现英勇，值得世人传颂的角色，你看现在还有几个人记得他们，反而是从一开始就懦弱胆小的老燕头，反而因为这事件，加官进爵，被世人传颂，你说这要找谁去评理？谁又能为死人正名？
老叶说不出来话，或者说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毕竟我说的话有点毒，乍一听有点像是情绪化的胡搅蛮缠，但是仔细想想却有几分道理，我不知道在武侠的世界中，那些所谓的正道侠士是用怎样的思维考虑问题，但绝对和我的思维搭不上边就对了。
他不说话，我也懒得解释太清楚，他不傻，而且常年混迹江湖，有些事情一点就通，不用坦白的太明白。
而且，说到底我们俩的关系还没好到能够交心的程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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