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十八章
018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日上山, 樱庭苍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人生的巨大困境之一。
啊, 虽然他知道作为敌方俘虏的囚犯, 待遇一向不会怎么好, 但是这种方法也实在是令他无言以对。
这是什么新的虐///囚方法么？？？
他感觉自己不是很懂现在的暗堕刀子。
嗯？
你问他到底面对着什么？
哦。
其实很简单，只是他去洗了个澡, 洗完换衣服的时候, 发现自己衣服被换成了一身白无垢。
……
槽点太多, 以至于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才能说起来。
现在的暗堕刀子都在想什么啊……
樱庭苍只穿着一件里衣——感谢这帮人还给他留了一件里衣——痛苦的扶额面对白无垢沉默。
去问问璎姬有没有男装？
这怎么可能, 璎姬自己就是个女生啊，找她要衣服，和换上白无垢什么区别？
苦恼的思索着解决办法，但是显然好像并没有什么破局之法给他, 他又不是哆啦a梦随身带着四次元口袋, 想要什么掏出什么。作为俘虏，他身上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衣服都被人拿走了。
他再次觉得, 不是很懂现在的敌刀。
“您在犹豫什么呢？”
彬彬有礼的柔和声音从门口传来。
声音的主人自顾自的打开门走了进来, 还不忘了回身关上门。
明明已经成为了暗堕者，然而这位“一期一振”却仍旧习惯保持着没有暗堕前的形象，带着惯常的柔声细语，与那个广受好评的温暖笑颜。
他坐在了樱庭苍的对面，说道：
“您是在犹豫这身衣服背后的意义么？”
“维持日上山结界, 将要作为人柱的巫女们, 在充满夜泉的枢笼中, 通过水链接到这座山，孤独的重复体验这座山上死者的痛苦，她们承担死者的痛苦，分享死者的秘密，令他们可以毫无负担的抛下曾经的怨恨与痛苦，以及一切生前的痛苦，把这些都留给孤独的成为人柱的物女们，自己就可以轻易转身前往宁静的死后世界。”
“真是值得令人崇敬的女性啊，那些巫女。”
他开口提到了是看似毫不相关的内容，手轻轻抚上那身堪称华丽的白无垢，低头看着那身衣服的眼神温柔的简直不像是一振暗堕之刀。
明明昨天早上才直接毫不留情的捅了他一刀，不是么？
矛盾的人。
“然而人能承担的痛苦是有极限的，无论再怎么强力的大柱，最终都会因为承担不住痛苦而融化在夜泉之中……”
“不，倒不如说，任何人碰到夜泉都会肌肤溃烂，那是只有赴死之人才能承受的痛苦。”
“唯有这些巫女，能在装满了夜泉的箱子中，安静的沉睡，在梦中重复承担着他人的痛苦，她们的容貌会停止在进入箱子的那一刻。”
“对于这样的柱，日上山称呼她们为”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朵白椿花放在了那身白无垢上，白花金蕊连通着花萼完整的样子，十分美丽，当然，也很衬这身白无垢。
——“永久花。”
樱庭苍低声说道。
白椿……
据说是丰臣秀吉出征朝鲜时带回来的品种，自江户时代便受到武士阶层的喜爱，因为椿花往往在开的最旺盛的时候，连带着花萼整个掉落下来，绚烂壮烈，正如同武士道所追求的那种不眷恋生命的豪爽凄美精神一样，因此广受喜爱。
但是相对的，椿花也含有一些不祥的意味……
樱庭苍抿紧了唇。
“一期一振”听到，愉快的笑起来说道：
“您原来知道啊。”
“那么我也不绕弯子了。”
“我希望您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传说进入笼中的巫女都要穿上这身衣服，这是为了未来会举行的幽婚仪式而让她们穿上的，为了给沉睡的巫女们找到心灵上的依靠，好让她们支撑的时间更长一点，不会轻易崩溃。”
“虽然我觉得您进入笼中的瞬间，就会融化掉了，不过姑且还是给您准备了这一身。”
衣服被向这边推了推，樱庭苍神色平静的，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他仍旧维持着沉默，没有收下衣服。
这样的抗拒，“一期一振”显然并不在意，他只是笑意盈盈的说道：
“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想隔壁的璎姬殿下，会很‘乐意’替您穿上这身衣服，前去成为人柱的，毕竟，她并不知道真相，也并不知道即使她灵力高强，但是她并不符合作为人柱的要求。”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造作的忧虑，继续说道：
“这样真的好么？毕竟昨天的治愈，并不是谁指派她来的，仅仅是她看见了您身上带伤，而主动前来为您治疗的。”
……这还能说什么？？？
不是，这个“一期一振”到底都经历什么？
为何如此深谙人性的弱点？
虽然璎姬到底怎么样，他不在乎也无所谓，但是真的这么说出来的话，似乎又是不太好的样子。
当然，关键是……
他并不会融化在夜泉中。
倒不如说，他被关进箱子中说不定，感觉还更安全点儿。
被不知道哪儿来的巫女帮助着换上一身白无垢，天知道对方是从哪儿找来的身高一米七五的人也能穿的合身的白无垢。
他的头发对这些巫女没有任何反应，他怀疑这帮巫女很可能并不是活人，或者说是“活物”，她们手指冰凉，轻巧的将头发盘成了发髻插上了簪子，罩上了几乎委地的白纱，最后小心翼翼的在他的耳边簪上了一朵白椿。
樱庭苍听到她们说道：
“可怜……可怜的孩子……”
她们的双眼均蒙着黑纱，身上的衣服似乎是湿的，但是却并没有水滴下来，只是紧紧的半透明的贴在皮肤上。
樱庭苍被她们簇拥着乘上了小舟，前往了山顶“彼岸湖”中心的水上神社，在那里迈入了黑箱之中。
直到最后，他看到那振“一期一振”抱着刀，注视着这一幕，面上没有笑容，只有一片冷漠。
他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
‘中二病一旦加深，就会要拖上很长时间才会好。’
……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想起了这句话。
——
回到山下的旅馆。
刚刚回来的旅馆老板状态非常不稳定，按理来说，这种和任务无关的事情，并不应该多加干涉，但是这样一走了之，也实在是不太符合原则。
最终姑且，鸣狐等人，还是决定再留一个晚上看看情况。
然而就在晚上。
鲶尾夜晚起夜，走回卧室的途中，听到一声声滴答滴答的声音，似乎是水滴落在木板上的声音。是下雨了么？他这样想到，看向走廊屋外，然而屋外虽然云遮夜月有点儿雾气蒙蒙的样子，但是并没有下雨。
随后水声渐渐减轻。
我的错觉？？？
鲶尾有点儿茫然。
他决定顺着水声去看看，走下楼，水声又清晰了起来，直到门口，他听到脚步声。鲶尾警觉起来。
大半夜的，谁的脚步声？？？
旅馆老板不是还在熟睡么？
还是说丽子老板娘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头，鲶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精神，然而心中就是一种突突突的预感告诉他，要小心要隐蔽，否则就会有麻烦。
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整个人都惊恐了起来。
浑身湿透的丽子老板娘，身上不停的滴下黑色的水，在她前面，是浑浑噩噩的继续往前走的丈夫。
那姿态就仿佛是在梦游一样。
而老板娘的口中，不停轻声呢喃着、诱导着说道：
“约定好了……”
“要一起的……”
“一起迈入死亡吧……”
她跟在老板的身后，亦步亦趋，半透明的身影，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活人！
鲶尾一声尖叫，就要喊出来了，他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然而这差点儿发出的一声还是被前面的老板娘察觉到了什么。
她回过了头，然而什么都没有看到。
随后就在她转回头的瞬间，背后传来一声厉喝：
“哈啊——！！！”
刀光劈来！
鲶尾趁着瞬间从睡衣换回战装，攻击向对方，虽然老板娘是很好啦，但是现在明显是要害人，当然要阻止啊！
顺带鲶尾大喊了一声：
“敌袭啦——！”
二楼的人应该听见了吧？
来不及顾及这些，丽子直接闪现到了另一边，避开了鲶尾的攻击，她虚虚浮浮的站在空旷的客厅另一边，如果细看，会发现她脚尖自然下垂的样子，根本没有着地，那样的姿态与其说是漂浮在空中，不如说更像是漂浮在水中一样。
奇异的水泡在她周围，就好像她周围都是水一样。
丽子左右飘游了一下之后，猛然向鲶尾冲了过来。
鲶尾又不是普通人，凭借着身为付丧神非人类的敏捷，躲开了对方的攻击后，又是一刀果断斩落。
但无奈对方也是非人类，惨叫一声后，又是一个瞬间闪现，她捂着侧腹，鲶尾造成的伤口正在那里，然而流出来的并不是鲜红的血，而是充满不祥的、黑色的、犹如长发的水。
一滴滴的滴在地上。
那并不仅仅是黑色的水，那是日上山独有的与黄泉水混合，而形成的
——夜泉。
然而与此同时，鲶尾的耳边出现了一个不断混响的女声说着：
“一起……结束……吧……”
眼前从这时开始也开始摇晃起来。
只剩下那一个越来越大的女声在问他，是否要一起共死……
“鲶尾！”
上述不过几分钟的事情，楼上的援军已经赶了下来。
骨喰一把扶起正要跪地的鲶尾，然而令他震惊的是，鲶尾的脸上出现了一大块黑色的侵蚀痕迹，那看着像是墨水染上去的痕迹，然而无论骨喰如何去擦，都无法擦去那块墨痕。
丽子的怨灵飘在空中。
她看着手执刀剑指向她的山姥切和三日月，再怎么没脑子，她也意识到继续下去会很危险，于是她向后一退，身形如同白雾一样，消散在了空气中。
“鲶尾！”
然而鲶尾的反应很微弱，明明身上哪里都没有受伤，仅仅是多出了一块墨痕。
骨喰忽然看见鲶尾刀上满布的黑水，他干脆拿过鲶尾的刀在旁边的垫子上，简单擦了一下，黑水被擦掉，鲶尾脸上的墨痕立刻少掉一大块。
然而仍旧有一小部分，他看向鲶尾的刀，果然到身上也有一块黑痕没有被擦掉。
“鲶尾！”
“……唔……”
这下子鲶尾终于有了反应。
“太好了——”
骨喰一把抱住鲶尾。
鲶尾恍恍惚惚的回抱住骨喰，他现在还满脑子回荡着那句：
“要一起……赴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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