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十五章
015
巨大的爆/炸声从商场的门口响起。
在这个人流量众多的地方, 扔下一颗炸//弹会是什么情况，如今就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副情景。
随着爆炸声的响起, 仅仅一两秒, 就是男女声混合的高声惊叫, 那声音直接取代了爆//炸声，点燃人群的恐慌。
一时间尖叫声、混乱的跑动声、孩子无助的哭声都响彻在四周。
慌乱跑动的人群推搡着四处奔跑, 有人被推倒在地, 随即便是千百双脚踏上，惊恐的人也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脚下踩的是什么, 只会犹如受惊的鼠群四处逃窜。
而此时被踩人的惨叫声, 不但起不到呼救的作用, 反而会更加激发人群的恐慌, 引来更多不知轻重的践踏。
即使警方的速度再快，那也是十几分钟后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这里就已经被恐惧所裹挟，成为了一片混乱之地。
那几秒时间快得几乎令人反应不过来，暗中观望的和泉守和堀川，在短短一愣过后，立刻选择跃出门口, 追逐着离开的机车。
爆//炸/物的中心是樱庭苍, 那个绿色的玩偶被丢到他怀里, 他下意识的就接住了……
虽然名义上是作为无色之王的弟弟, 然而实际上, 樱庭苍身上没有任何的石板之力加持, 甚至如果细究的话，他是超能力者没错，却并不是由于德累斯顿石板而产生的权外·超能力者。
没有石板之力加持，意味着他的身体强度也就和普通人差不多，甚至更加羸弱。
整个逛商场的过程中，他都注意着少动慢走的高龄老人行动模式，否则一上午商场，他真的未必能和五虎退逛下来。
而在这次爆//炸中，五虎退只是一个轻伤——这还是因为出门逛街没带刀装，才掉了一点血。
唯独中心点的樱庭苍成功内脏受到冲击，吐出口血，还被后来赶上的药研当场判定了一个胸骨骨裂。
而这还多亏了三日月反应快，提着樱庭苍的外褂拉开了点儿距离，如果没这点距离，怕不是当场胸骨骨折兼内脏出血，那就是直接要拉去医院抢救的架势了。
这个时候，樱庭苍还有功夫想着：
‘很好很好，看来我是得接着在床上躺着了。’
‘我早该想到宗像礼司上任青王的时候，比水流搞了次枪击案；赤王的时候虽然没找到记录，但是肯定也是试探过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我哥上任，他会来试探我一波呢？？？’
库利亚是生化机械人的事情，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所以库利亚出什么事儿也起不到什么试探的作用——毕竟身体大部分都是可更换和修复的。而他和生毕竟是双胞胎，仔细想想转而通过自己去试探东江生，还是很合理的推理嘛……
个鬼啊！
这已经不是什么试探，而是恐怖袭击了吧？！
公共场合公然利用氏族给予的超能力，制成炸//弹袭击他人，这种行为已经不亚于是恐/怖/袭/击了啊喂！
这才是两个月多，就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么？？？
国常路大觉到底是多虚弱了，连这种事情都可以放纵啊？！
安定和清光几个人帮着商场的人去维护秩序了，门前的爆/炸现场，很快空出了一大片空地。
爆/炸的时候三日月拉开了樱庭苍，药研拉开了五虎退，小虎被一期及时一一抱走，细数下来，因为这次爆/炸而导致的受伤最重人士，就樱庭苍一个胸骨骨裂的……
可以说是很倒霉了。
——顺带一提，这家商场是樱庭苍自家的。
——由此可以确定，从头到尾的最大受害者都是樱庭苍了，无论是生命安全，还是其他方面。
话说回另一边。
和泉守和堀川直追而去，周围都是高楼大厦的情况下，反倒不容易像是追击时溯一般追击对方，但二人敏捷不低，加上暗中观察的时候，顺手调查了一波周围地形，一路靠着走小路抄近道，硬是追上对方的机车。
在嫌犯机车拐到一个小巷里的时候。
堀川从天而降一脚将对方踹下了机车，被踹下来的人没想到还有人能追上自己，一下子慌了手脚，他连对方的身影都没看清，潜意识将能够踢飞他的什么东西当做了怪兽一般，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畏惧的面前人都不敢看一眼，就转身向身后跑去，然而身后早就有了个高大身影在后面，毫不留情一腿直击将人踢飞了出去。
他直接被踢得倒在地上，刚刚勉强坐起来就听见一声：
“嘀嘀——”
那是他手机的提示铃声。
惊恐的他下意识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他还抱着那么一丝被救的期望。
然而看到的却是：
【你的任务已失败，作为失败惩罚，积分清零哦！】
随着这句话，他清晰的感受到，自身的力量在如水如烟一般的迅速消散，那股对身体的加持，自己掩藏面容的头盔，呼唤出绿色鹦鹉样的□□以及各种武器的能力，乃至对疼痛的削弱，全都在消失！
在失去了那股力量之后，他迅速的“清醒”了起来。
他在和泉守和堀川两个人的包围下，清晰的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没有那股力量，他什么都不是。
是的是的，获得了那股力量之后，他轻易可以打败曾经那些看不起自己、欺负自己的人，于是他就轻易的沉浸在力量带来的快感之中，为所欲为。
只要带上面具就不会有人看见自己。
只要手持力量就可以满足任何欲望。
如果一个人怀有“力量”就可以没有任何理由的欺辱他，那么反过来说，既然他已经有了“力量”凭什么不能随便的、没有道理的去欺辱别人呢？
在第一次用力量反抗了那个天天勒索他钱财的带头霸凌者后，他躲在被窝里颤抖着思索了一个晚上，最终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论。
所以他是没错的。
所以他将人打进了医院也是没错的。
所以那个时候看着对方倒在了地上，却仍旧重重的践踏着对方，看着对方痛苦哀嚎翻滚的样子，他却没有丝毫违反了社会道德和校规校纪的悔恨感，反而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愉悦和满足感，也绝不是什么错误！
对对对，错误的不是他，而是那些弱小者！
当他沉浸在那股力量带来的快感当中，不能自拔的时候，他看着受害者瑟瑟发抖的样子的时候，无数次得意于自己的结论。
‘没错！我是没错的！我的结论也是没错的！’
弱小即是错误，强大即是正义。
没错，这个道理才是世间一切的真理和结果！
但现在——
他狼狈的坐在地上，肚子的那一踢，令他感到剧痛，身体不自觉的因此而产生痉挛，他看着逼近的两个人，下意识不停的向后磨蹭着，因为站不起来，双腿只是胡乱在地上蹬着，将自己推向了墙壁。
忽然他靠上了一个，不，应该说是一面，冰冷而坚硬的物体，那感觉令他陌生而熟悉，他向后看去，是墙。
他“再度”被人堵在了墙边。
就好像久远的过去，不，那也说不上是久远，仅仅是半年前的事情，只不过是此刻的他觉得久远而已。
无助、恐惧、压抑的愤怒、痛苦、恨意……
复杂的情绪混在一起，却无力改变他的现状。
他看向自己的手机，试着聚起力量，然而那股力量如今却丝毫没有反应。就好像他曾经肆意妄为的那些时候、那些记忆，都是他自己虚造出来的一样。
剧痛一跳一跳的袭来，他感到和过往相似的困境。
‘我的道理不对么？’
他不由自主的思考起来。
‘不，只是，因为他们更加强大罢了。’
{不对。}
‘我是没有错的。’
{不对！}
‘没错，只是他们太过强大！’
{不对！！}
和泉守看着靠在墙边发抖的人，眼中露出一抹不屑。
啊啊啊，他还以为敢发动这种类似死士冲锋一样行为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种人别说是土方先生，就是对面那帮维新志士中的三流武士都不如。那些三流武士顶着“维新志士”的名头暗中胡作非为，最后好歹还有勇气说话。
——虽然只是哭着说“我其实不是维新志士，只是想顶着这个名头讨口饭吃而已，求饶一命！”。
那个倒在墙边发抖的人，眼泪、鼻涕、甚至还有口水，混合着从脸上留下，量多到甚至将整个衣服浸湿了整个前胸部分。
难看的好像他和堀川才是围堵他的恶霸。
懦弱的表情，远远令人想不到，这个人刚刚才在一个大型百货商场门口扔了一颗炸//弹。
‘真难看。’
和泉守想到，眼中的鄙视更明显了。
途中为了预备战斗而换上的战装，带上的兵装，他连审神者给他的唯一的御守都装备上了啊，结果都没用了。这家伙自从看了手机提示后，就一副绝望崩溃的样子，一看就是战意丧失的连打都不用打了，直接崩溃的样子。
和泉守刀指着对方，居高临下的说着：
“你这家伙，作出这种事情，连会受到什么样结果的觉悟都没有么？”
“结果……？”
对方呆滞的重复了一遍和泉守的话，他看见指向自己的刀锋，锋锐的刀光在日光的照射下一片雪亮。
寒光瑟瑟的样子，哪怕距离他小半米，他都能感到刀身上散发的寒气似的。
“啊啊——！！！”
他尖叫起来，噪耳的高音，难以想象对方居然是个男的，这声音都可以去当男高音了好么！
和泉守和堀川下意识的捂起耳朵。
但紧接着，他就高声吼道：
“我没错！我是没错的！只是因为你们太强，只是因为我的力量被收走了，我是没——！”
话音未落，耐不住性子的和泉守一刀插在了对方脖颈旁，止住了对方的咆哮后，又重新提回来，说道：
“你闭嘴！如果只是因为强大和弱小，就能决定一件事情的正确和错误的话——”
“那么你因为弱小受到的任何伤害，是没错的——”
——“那么，我在这里杀了你，也是没错的。”
他惊恐的看向另一个人，然而那个小个子的少年拿着一振短刀（？）——那个是胁差——只是笑着看着他，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他又看向那个人，穿着像是大河剧的cos服一样，在如今社会看起来相当可笑的衣服，但对方的眼中却满是认真。
那刀尽管没有再指向自己，然而对方所说的却不会因此有丝毫的打折。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名为杀气的感觉袭向自己，他清晰的感觉到生命受到了威胁。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不反驳，对方就真的会一刀划开他的喉咙！
出于对生命的爱惜，求生欲望强烈的他，惊恐的，理所应当的喊出：
“不！这是不对的！”
“呵，有什么不会的，这不就是你之前的想法，你之前所做的么？？？”
和泉守冷笑着反问道。
“我……我……”
对方颤抖着却回答不出一个字。
桎梏在他脑海中的盲点，终于被人强行翻了出来，摊开在了他眼前。他再度颤抖成一团，然而这次却不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而是因为另外的一种恐惧……
——回想起自身罪行的恐惧。
和泉守看着对方没了反应，提着他的后领，就走了起来，边走便说道：
“我没有责任和义务，替你的家长和学校教育你什么。”
“强大和弱小，正义和力量什么，也不是一般的家长和学校能交给你的，甚至哪怕什么天才，都可能要用一生去追寻这个问题的正解。”
“这个问题的正解，我不知道，我的‘主人’也并不知道。”
“但至少我知道，毫无疑问，你说的答案——”
——“是错误的。”
另一边的围观伪少年·堀川，情不自禁想给兼桑鼓掌，这样的兼桑超帅啊！
——嗯，如果畑当番的时候能够积极一些，就更好啦~！
‘不能破坏气氛~不能破坏气氛~’
这么想着，堀川按住了蠢蠢欲动想给兼桑打call的手。
“国广？”
和泉守回头奇怪的看向还没跟上来的堀川国广。
“啊！这就来了！”
堀川笑着跟上了和泉守兼定，准备带着犯人回到商场审神者那边。
——
不到十分钟，甚至警察都还没有赶到，和泉守和堀川两个人倒是先带着嫌犯回来了。
抖成一团的嫌犯，看着甚至还说不上是青年，他脸上还带着些稚嫩，可能也就是国中生左右的年纪，这么年轻，完全看不出他刚刚骑着机车丢了炸//弹就跑了的样子。
大半的刀剑男士，都被樱庭苍要求去协助人群疏散工作了，如今留在他身边的不过寥寥几个人。
顺带一提，药研也被以“我伤势目前还不是很严重，先去给其他重伤者提供紧急治疗吧”的理由派出去了。
顶着“二少爷”名头，让商场人员免费提供药品救治伤患，并且带着保安去把趁机抢劫偷窃的人都逮住。
樱庭苍在这个时候，倒是恨不得全本丸的人都来跟踪他了，毕竟人手不够用并且急缺。
——‘明明我自己还是伤患一员呢，我也想躺着被治疗就行了。’
——现场指挥的樱庭苍他如是想到。
这家商场在的位置就是人流密集的地方，而且建筑相当高，大概有六七层高的样子，内中装修相当大气，有着室内人工瀑布和小型喷泉，也可以说的上是小型景点，因此这里的人流量一直相当巨大。
门口这一炸，就跟捅了马蜂窝的一样，连六楼吃饭的客人听到那一声爆炸，都下意识的丢下了饭碗躲在了桌子下——以为来了地震。
更别说在一二三层楼的人听到了——这个建筑因为人工瀑布的关系，一层中心是瀑布和喷泉形成的小广场，其他几层楼是围绕着这里建起来的环形结构。
光因为踩踏就伤到了不少人，和泉守带人回来的时候，这里的骚乱都还没结束呢。
商场经理看见嫌犯的态度，比樱庭苍这个受害者还激动——毕竟商场经理他搞不好要因此被辞职甚至上法庭的！
“你这个混蛋啊啊啊啊啊！！！！”
挥舞着王八拳，经理就冲了过去，然后被刀剑拦下，嫌犯本来就不是个胆大的人，这下更是瑟瑟发抖团成一团。
他抖成这个样子，樱庭苍都不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你说你本来就担不起事儿，那你搞什么事儿呢？
“主上，这个人怎么办？”
和泉守才不管嫌犯怎么抖呢，他一把就把人丢到了樱庭苍面前。
樱庭苍面无表情拿着手机给嫌犯拍了张面部特写照片后，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警视厅么？？？”
“七釜路百货商场，发生了一起刚刚恐/怖/袭/击事件，这个事件的嫌犯，我们找到了。”
“嗯？只是爆炸事故？没关系的，回头会被定性为是恐/怖/袭/击的。”
“我的名字？”
樱庭苍微微一笑。
“我叫樱庭苍，只是个遵纪守法的普通公民罢了。”
——对，他选择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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