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在人生的路途上
“坐吧。”晓涵倒了两杯果汁,递了我一杯,又递了一杯给金枝,然后就坐在沙发上不语。
“真的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金枝是想说晓涵的丈夫去省城出车祸的事,她看了一眼悲戚的晓涵,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世事难料。”我想找一些话安慰晓涵,但也是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生活突如其来,真的不是人能自抑的。
“我现在在九州商贸公司打杂哩。”金枝愤愤地骂一句,“看来,我想招工的事是黄了,看来我这辈子是不能成为吃公家的饭的人了。我姑,还副市长哩,不愿帮我。”
“三棉好像说过要帮你的。”晓涵想对金枝说什么,象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苦笑一下,“这一次招商引资大会,居然遇到一个熟人。”
“哪个?”我有几分好奇。
“以前,咱们一起去北京开笔会,在玉泉宾馆,吃住一起的,那个河南人,义马的,叫刘克义。这厮居然会写诗,还成了诗人,一定骗了不少文学青年。刘克义居然要来咱们这里投资,我感到有点想莫名其妙。这些日子,我的生活有了变故,但觉得工作还是要做的。”
“晓涵,我和刘克义也是无话不谈朋友。他这个人长得很秀气,会作诗。”我笑一下说,“他真的要来咱们这里投资?”我有些惊诧,“他以前是对我说过的,不过,现在他老婆孩子都没有了,单身一人,四海为家。说起来,他人挺不错的,就是有些不太务实。和我一样,大概是多读了几本书,总是把生活想得过于诗情画意。其实,现实生活远不是书本上所描写的那样。想成为企业家,总想出人头地,听说包煤矿发在财。”
“能在城里生活,还要来我们这乡下,其实,有人是不知我们乡镇的一些事多复杂。”金枝叹息一声,“什么城里人乡下人,我可这个世道要改一下。人何必要分个三六九等?”
“是的,应该平等。”晓涵拉出废纸篓朝里啐了一口痰说,“我最讨厌有些人把自己标榜成什么城里人,好象自己很高雅很有文化似的。”
“嘿,你们城里人就是城里人呀。”金枝笑容可掬地说,“吃国家供应,到月有工资拿,我们这些乡下人,总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呀。一年到头,这个费那个费,就算有个好收成,到头来还是一个苦字了得。”
“你就别跟着叫穷了。”晓涵拍一下金枝说,“现在你九州商贸公司上班,你不也就成了城里人?好好干,以后你也开公司,这都有可能。”
“我没有那样的想法呀。”金枝冲晓涵笑一下说,“以后人多的时候,你总要给我留些脸面。不要说我是农村人,真的,我就是想成为吃公家饭的人。”
“是的,该给你上面子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上足。”晓涵叹一口气,“现在社会都在传我那一口子是去省城跑官出车祸死的,这些年,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他的相貌很粗陋,但颇有心计,他知道我爱好诗词,便抓紧时间背诵一些他能看到的诗词名句,在和我一起时总是喜欢吟风弄月。他人很精明,处朋友,谋官职,在社会上方方面面,样样都行。在梨花县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这一次他把我调到县城,我总觉得和他之间会发生点什么事,说不清是自己空虚还是无聊,离开那么多年执教的山村学校,总觉得自己挺委屈的。也许生活就应该这样,用读书人的话说,这叫随遇而安。最近我心里总犯堵,告诉自己千万不要折磨自己呀。有时自己叹息一声说,生活啊,也许我们只需要知道概况,不能深究细节,把一切都看清楚了,活着也挺没劲的。有时觉得自己真够虚伪的,便时常把自己关在家中,其实,只有我自己清楚,这是为了放松自己。”晓涵轻咳一声,发觉自己失态,忙端起茶杯慢慢地呷一口酒。我看到晓涵露出的是妩媚的神态,尤其是那一张脸,虽然满是倦色,仍然透出一股逼人的美。晓涵冲我不自然的微笑一下,她一只手端起茶杯,另一只手轻轻地梳理着云鬃,故作不谙世事的样子,“王社,你是个文化人,听说你在墟圩子什么活都干,那哪行呀,抬轿子的活是出苦力的人干的呀。”
“我哪是啥子文化人呀。”我笑了,“文化人可以当吹鼓手,可以为你的政治靠山摇旗呐喊嘛。晓涵,以后要打起精神来,活着,不容易呀。”
“嗯。”晓涵微笑一下,“你充满了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青春活力,跟你在一起,真是让人感到生活多姿多彩。”晓涵见到我一直在盯着她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娇羞地低下了头。然而,在这一刻,她的笑靥更是撩人心扉。她那低头一笑的娇羞,闪动着万种温柔。我有一种想把她拥吻在怀的冲动,和晓涵在一起总一种似梦非梦的感觉,然而,我知道,那一切只能是想像,只是充满神秘和向往,和她从未有过肤肌之亲,但有时在她面前却表现得十分放纵。“有一天,我如果突然进了精神病院,你不会不认识我吧?”晓涵说着朝我诡秘地微笑一下,“真的,最近,我看过医生,几家医院都说我精神上有点问题,其实,你们是看不出来的,对吧?”
“怎么会这样呀。”我当时惊惶失措差一点跌了一个跟头。
过了几天,我又去了晓涵那里,不过,她的心情是那样的安然,是那样的自如,是那样的祥和,这令我有些吃惊不小。我和晓涵走在城外的一个山坡上,晓涵突然停下来,用手朝前指了一下。
“瞧,这里离精神病院不远,我已经去过的,那里的果园不算大,还有人种了一些时令瓜果,不过,我看也没什么人看管。果园旁有一间小屋,是病人休养的地方。”晓涵坐一下,她歪着头看我一会儿说,“如今我心情已大为改善,这是让人最欣慰的事情。我觉得一个人安身立命,最要紧的是要心态好。凡事只有看得开看得透,才能心胸开阔,心气通,百病自然不侵。其实,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人生几何?身处逆境更要坚持不屈,遭厄运时更要洁身自好,在人世间有些路非要一个人单独去面对时,那就要一个人默默地走下去,路再长,再远,夜再黑,再暗,都要心有恒,向前跋涉。我现在身心都已康复,想必以后在人生的路途上有再大急风暴雨也不怕了。有时,真的想四海云游,又想,那样还是不现实的。现在觉得万物都有灵气的。地也气场,人踩着地就会觉得踏实。”
“现在,就不觉得踏实?”我笑到,“晓涵,你现在心情好了,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工作上的事,不要太累。招商引资,总是马不停蹄的,最近,你一直在忙碌不停?”
“这有什么呀,咱们这些当官的拿着人民的奉碌,吃着皇粮,就是要给老百姓办事,切不可为官不清、为政不廉,那样的话,人民是不会答应的。”晓涵说过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便干笑一下说,“这世间的东西都是有阴有阳,有男有女,当然,也有正有负,懂吗?有生有死,懂吗?”晓涵把话打住,她的表情十分痛苦,我感到很吃惊。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晓涵可能真的精神上出了些问题。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走吧。现在,咱们回去?”我站起来。
“再坐一会吧。”晓涵表现得很平静,“我劝自己想开一些,但心里总感到有些别扭,你知道吗?他真的是去省城跑官死的。有什么意思呀,人活着,最大的快乐就是能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对吧?”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笑了,“其实干什么都要讲究自己的兴趣,比如我这次报名来挂职村书记,就是觉得自己想出来,想透透气。其实,人的职业是不应该分什么三六九等的。”
“去省城跑官,怎么会这样?”晓涵双手掩面号啕大哭起来。
“过去的就算了,现在社会变化这么快,人也要跟着变的。晓涵,你不要再折腾到自己了。”我说,“你抽时间要把家里拾掇一下,瞧你家里乱七八糟的,过日子总得家象个家吧。”
“好吧。”晓涵抹一把泪水,“回去,收拾一下,睡觉。”
“这样就对了嘛。”看晓涵十分兴的样子,我又转了话题,和晓涵谈到人生,爱情,说了自己在事业方面的种种不如意,十分痛苦等等,我鼓足勇气一把拉过晓涵的手,“晓涵,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爱,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呀。”我抱着晓涵的大腿跪了下来。
“怎么可以这样呀。”晓涵一时间呆住了,“我还没有这样的爱情经验,而且,这一切又太突然了。你这样,真的感觉自己像走在晴空一碧的天空下突然被雷打了一样,我被震糊涂了。”
“晓涵。”我看晓涵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站起来抱住了她,强硬地吻住了她的双唇,搂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渐渐地她便适应了我的爱抚,并有种想主动配合我的感觉。我觉得自己体内有一条火蛇在到处乱窜,有一种急不可待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很需要一种东西,至于是什么,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又觉得一切理由都不是那么充分。
“不可以这样的。”晓涵气愤地大叫起来,“怎么可以这样呀,这是怎么回事?你看上去很温文尔雅的嘛,不知发什么神经,算了,走吧。怎么了,你怎么不走呀。还想和我谈啥子呀。谈文学吗?我最近写一些感怀的诗词,很感人,文词也很优美。有一首长相思是这样写的:碧莹莹,绿葱葱,花儿柳儿弄水情,游园情意浓。思北平,念北平,千秋梦断泪不停,斯人已远行。月移影,花移影,今宵难入梦,愁绪心难平。兴衰事,都迷蒙,莽莽乾坤多少事,浊酒伴余生。王社,我想你是能读懂我的词意的。是的,斯人已去,我们活着的人却还要活下去,且要好好的活下去。我还有一首鹧鸪天就写得很起劲:缱绻长歌泪已消,自守闲斋意逍遥,风雨缥缃纸上吟,丝竹雅兴染碧涛。云中雁,浩无边,灵思方寸心最高,世人莫笑老夫狂,拭去酒痕有刀不老。是啊,是啊,我胸中自有男儿豪气,真的。一点幽思弄笙箫,秋桐篁路风骚格,犹忆北平闻鸡舞,冰清玉壶向山河。昨夜梦回多事秋,铁马金戈不扫邪魔。人也风流洒碧血,寒光征衣未蹉跎。听呀,王社,我这诗写的多有气势呀,简直是气势磅礴,令人荡气回肠啊。真是知音其难哉,音实难知,知实难逢,觅其知音,千哉其一乎?早几年,咱们一起去北京,还要把我编进一本什么名人大辞典,遇到你,真的象遇到知己一样,只是觉得咱们是朋友呀。以后,来我这里,我依然是好酒好菜。”
晓涵说着兀自跚跚地下山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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