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他义正严辞的问她什么意思，好像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侵犯一样，却又把她的手捏得紧紧的，想要抽开都抽不动，这话在这种场景下，只觉得滑稽。“吃完饭再说吧。”王若澜轻声道。车里冷气很足，温度还有点低，吹在胳膊上还有点冷，王若澜用空闲的一只手抱着另外一只胳膊，搓了搓。“师傅，麻烦把空调温度调高点，太冷了。”白棋渊松开手，转为环住了她的肩膀，又把自己往她的方向挪了几厘米，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头一低，便是她光洁的额头，他问，“还冷不冷？”王若澜摇摇头，她总觉得这样不自在，但是若是她拒绝，白棋渊铁定会生气。她还不能在白棋渊答应放弃起诉之前离开b市。去的是市中心最有名的街道，选的也是最知名的烤鸭店，高大气派的门头，配上烫金的毛笔字牌匾，加上里面的桌椅摆设装饰，透着一股古香古色的味道。他点了一只烤鸭，又点了一道小菜和甜点，被烤制的铮亮的鸭子被厨师一片片片了下来，肥瘦适宜，形状统一，摆在大圆磁盘里。白棋渊拿了一块春皮，又夹了两块鸭皮，沾了一点白糖，加上沾了酱的黄瓜丝大葱丝一起，全部卷进了春皮里，像叠被子一样头尾都叠好，递到王若澜面前。王若澜只好接过来，咬了一口，肥腻的鸭皮经过炙烤，表面脆如纸，根本无需用牙齿去嚼，光是口腔的温度便可将它融化，随后丰腴的脂肪味道在嘴里四散开来，白糖将这股鲜味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只觉得鲜美，却丝毫不腻，配合上黄瓜大葱和酱汁的味道，复杂的层次感便表现出来了。原来这才是烤鸭真正的味道。王若澜满意的眯上了眼睛，空空的胃里因为脂肪的填充的得到了满足，心情也随之变好许多。“好吃吗？”白棋渊问，他又伸手给自己也包了一个，放到嘴里，却觉得有些过于油腻了。虽然只有他们两人一起吃饭，但是却是挨着坐在同一边的，白棋渊见她喜欢，便又主动给她包了几个，码在盘子里，只等她入口。这家店的生意特别好，此时都已快一点了，桌子都没见空过，络绎不绝的客人，有地道的b市口音的本地人，也有各种说着地方方言的旅客，都是热热闹闹的在大快朵颐着谈论着。放眼望去，像他们这桌一样安静的几乎没有。“你是今天到的这里吗？”王若澜又拿了一个包好的卷放到嘴边，小小的咬了一口，慢条斯理的咀嚼吞下，周而复始，一个小小的卷好几分钟才吃完。“嗯，早上六点到的。”白棋渊昨晚喝了不少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才一时起意，在第一时间知道了酒店地址后，当即就买了票。一顿饭吃了接近一小时才结束，时间已近两点。因为晚上还有培训，加之昨晚根本没睡好的缘故，她想回去休息会儿，但是她又顾忌着白棋渊，便强忍着困意，和他一同逛着这条商业街。两人现在所在的街道两旁基本都是餐饮店，奶茶、糕点、小吃、面店各式各样的都有，整条街都飘着香味。见王若澜走得慢，他主动停下脚步，打量她的神色，这才发觉她眼底下已经有了一层黛青色，看起来也没有以往精神，“昨晚没睡好？那我们现在先回去。”他又伸手探了探王若澜的额头，好像有点发热，越发坚定了要回去的想法，“先回去。”这里距离酒店车程大概半小时，一上车，他就叮嘱司机将温度调高点，王若澜这才觉得不像刚才那么冷，舒服多了。虽然外面也是和c市一样，矗立着一栋栋高大的写字楼，人来人往的大型商场，一派繁荣模样，但是毕竟是陌生的城市，王若澜仍然扒在窗户上看得津津有味。若要说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这座城市因为历史和地理的缘故，她的一切都不是那么的新，甚至有些地方刻意营造出了一种仿古的风格，让她的整体基调更加的沉静，宛如一位历经了风霜后仍□□着不断前行的智者。路上这时候车流量还好，正正好半小时就到了酒店门口。两人站在酒店的侧面，高大的建筑投下了一大片的阴影，站在这里便不觉得皮肤被晒得刺痛了。白棋渊垂着眼睛，静静地看她，目光在她脸上和雪白的脖颈间流连，“那我下午回去了。”这句话似乎是禁忌，王若澜猛地抬头，杏仁状的眼睛因为吃惊而瞪大了不少，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你别走。”“我们前几天从我爸妈那里借到了点钱，我先把手里的钱还给你，你不要起诉周游行不行？”王若澜急急地从包里拿出手机，就要给他转账。白棋渊按住她的手，问，“借了多少？”“五万。”“王若澜，你当我是要饭的吗？”白棋渊开始给她计算，按照日万分之五的利息来计算，这点钱，都不够这四个月的利息钱。只要谈起钱来，他便会变回那个精明冷漠的白棋渊。“我知道钱有点少，但是现在周游回来了，他马上也会重新再找一份工作，我们在一起多做点兼职——”“王若澜，你的保证我还能听吗？你都向我说过多少次尽快了？”白棋渊低头靠近她，见她下意识的就往后躲，双手扶住她的小脸，身体也往前逼近了一步，将她困在自己与墙之间，他直视着她眼睛，“离婚和起诉，你选一个。”“离婚的话，我现在可以不起诉他，不离婚的话，我今天下午回去就会请律师来打官司。别想着像上次一样逃跑，这次他可跑不掉了。”白棋渊紧紧锁住她的视线，让她避无可避，只能被迫同他对视。周围只有夏日的风声，和两人的呼吸声。“离婚吧，离婚了就没有一百万的债务了，就不用再这么拼命了。”白棋渊循循善诱道。这是一个陷阱，还是一个善意的提醒，王若澜已经分不清了，她下意识的问道，“那剩下的一百万呢？”“他借的钱，当然由他来承担。”听到这样的回答，王若澜下意识的便要摇头，可是脑袋动不了，她只能用眼神表达拒绝，“他一个人，还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去。”“那不是我考虑的范畴，你只需要作出你自己的选择。”白棋渊毫不留情指出问题所在。他在反思，自己实在是太温和了，太宽容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宽限他们，可是即便如此，收回来的钱却少得可怜，王若澜对他也毫无感恩之心。自己这个债主实在是当得失败。见王若澜只是苍白着一张小脸，垂着眼睛没说话，白棋渊果断松开手，转身就走。他走得太突然了，以至于直到整个人颀长的身影都已经离开了这片阴地，走到了阳光下，王若澜才意识到了什么，几乎在想起来的一瞬间，她便迈开脚步飞快的小跑了过去，脚上的低高跟鞋此时无比的碍事，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脚背被坚硬的人造皮革给擦破了皮，这么短的一段距离，此时竟如此的遥远。风在她耳侧划过，吹起耳边的黑发在空中肆意飞扬，心脏也随着运动而在剧烈的跳动着，面前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了，他却根本没有回头看她，甚至都没有停下脚步，王若澜蓦然地心里升腾起一股名为失落的情绪。她慢慢放缓脚步，亦步亦趋的跟在白棋渊身后，两个人静静的往前走，再没有人说话。脚背上有粘稠的感觉，应该是流血了吧，但是王若澜无暇去顾及，她怕稍一分神，他便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从第一次见面后，他就像空气一样充斥在自己的生活中，让人无法忽视。初见时理智而又冷酷的讨债，再见时咄咄逼人的追问，认真的教学，偶尔的温情，强烈而又炙热得如同太阳一样无法直视的感情，用力到要将她揉碎在身体里的力度，午夜后的第一声生日祝福，她统统都记得。但是她更难以忘怀的是以前和周游度过的日日夜夜啊！思及此，王若澜捏紧了身侧的拳头，终于下定了决心，快走两步，追上他，伸手环住他的腰，脸因为害羞而满面通红的埋在他的背上，放柔语气，“你别走，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等培训结束好不好？”“王若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白棋渊深呼了一口气，才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咬牙切齿，但是胸口仍不自觉的剧烈起伏着。“我知道我知道的，所以你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想到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王若澜的眼眶一热，热泪便滚了下来，沁湿了背部的一小片衣服。热热的，湿湿的触感，让白棋渊一愣，随后便意识到了什么，不禁自嘲一笑，转身来，伸出拇指给她把眼泪擦去，警告道，“最后一次，不要再挑战我的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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