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
不同于昨日的好天气，今天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打在二楼玻璃窗上，发出沙沙的碎响，若是平时，王若澜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是因了昨天的事，她只觉得这雨下得无比心烦。
外面套了个棉睡衣后，王若澜才起床洗漱，楼下似乎有外人，杜巧云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嗓门很大，可能又是村子里的哪个熟人吧。
虽说是村，但是却是城市发展过程中的遗留产物，眼看着周围的平地竖起了一栋栋高楼，周边的环境被挤压，连天空都变得逼仄起来后，说不羡慕的也只有那些老人们。
拆迁暴富的神话，在a城仍然盛行。
这段时间，a城的东部据说要建城市客厅，又要拆迁一大片，惹得杜巧云眼红不已，到处走街串户打探消息。
王若澜穿着大棉睡衣下了楼，问道，“妈，谁来了？”
“你可真是的，朋友要来家里也不提前说一声。”杜巧云毫不留情的埋怨道。
朋友？
王若澜这才朝着那人看过去，这一看差点被吓到，是白棋渊！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白棋渊正坐在麻将桌旁的椅子上，一边喝水一边透过墨镜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个屋子的环境，是一栋三居室的房子，客厅很大，但装修朴素得可怕，墙面上还可以看到因为漏水而浸下来的水痕，家具看起来同样不太值钱，整个客厅唯二称得上昂贵的可能就是自动麻将桌和液晶电视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值钱的家当。
而周游的母亲杜巧云的情况，根据他刚刚的谈话也可以得知，他们老两口都已经退休，一个月合起来也不过四五百块钱的退休工资，以前赚的钱都用来建这个房子和周游结婚了，生活开支基本靠自己种菜卖菜来自给自足。
值得一提的是，周游结婚的彩礼是10万块钱，唯一的一辆自用车是婚前王若澜父母买给她的嫁妆，按照折价来算，那辆车现在也就值个七八万的样子。
真是穷得叮当响。
白棋渊下了断言，这才转过头来，看向王若澜，“方便聊聊吗？”
他今天仍然戴着墨镜，若不是他行动自如，王若澜几乎要以为他是个盲人。
杜巧云倒是热情，很大方的说，“澜澜，你把你朋友带上去吧，你们年轻人聊你们的。”她除了爱打麻将，有些过分节约外，其他方面都没话说，为人大方又热情，大大咧咧的也不太拘于小节，所以村子里的邻居都和她交好。
杜巧云这么一说，王若澜反而有些不自在了，二楼毕竟是她和周游住的，现在白棋渊只是和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但是外面就是一条小马路，除此之外就是房屋和菜园，根本没有一个避嫌一点的地方。
似乎是意识到了她的顾虑，他主动道，“就去外面说吧。”
王若澜摇摇头，领着他往二楼走。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入目就是一个客厅，楼上的装修看样子花了不少钱，木地板，墙纸，米色的布艺沙发都显示出和楼下不同的风格。
“挺不错嘛。”也不知是揶揄还是真心赞叹，听在王若澜耳朵里都有些刺耳。
他也不需要她招待，径直就坐在了米色的沙发上，柔软的沙发随之一陷，长腿交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才缓缓开口，“王小姐，钱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若澜坐在茶几对面的矮凳上，气势上就比他弱了一大截，说出口的话都没有底气，“还在准备，我会尽快的。”
“尽快？”似乎是听到了搞笑的话，他的声音微微抬高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似乎也不太愉悦。
“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经济条件就这样，我现在还在找工作，不是说不还，只是希望能宽限段时间……”王若澜不自觉地把双手搅在一起，为难的说道。
“下周？下周能还吗？”才棋渊打断她的话，果断开口。
“下周恐怕有点……”
“下个月？”
“下个月是不是也有点时间太紧了……”
“要不干脆明年？”
“明年？”王若澜跟着他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才发现他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满面嘲讽的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是在耍她。
但是很快她的脸也有些发烫，以他们的经济实力，一年能还钱也基本上等同于是一个笑话，没有个几年的时间，恐怕这钱根本还不上。
白棋渊见她这幅样子，不由得有些头疼，单手扶住太阳穴，长叹了一口气道，“一个月还十万，怎么样？一年内还清。”
一个月十万？
看着王若澜不由自主瞪大的眼睛，白棋渊扶了扶额头，揉着太阳穴位置，问道，“你父母住在b城对吗？好像名下有两套房产，哦，对了，你还有一个弟弟。”
“他们是打算留一套给你弟弟吗？”他微微弯下脖子来，靠近她，故作疑惑的发问。
“你说，万一你弟弟因为你的事情而没了房子，他会不会怨你？”
每一句话，他都用最风轻云淡的语气说出来，却又每一句都精准的戳在了王若澜的弱点上，让她不寒而栗。
王若澜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住了，昨天她几乎忘了这道题还有另外一种解法，但是那也是她最不愿意选择的一条路，更何况，那条路也未必能解决她目前的困境。
雨渐渐变大，风也开始刮大了起来，王若澜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会还的，别找他们。”
很显然，这句话，他听到了，因为下一秒他便站了起来，声音也恢复冷静，“那我先走了。”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楼梯间就想起了咚咚咚下楼的声音，随后是和杜巧云说话的声音，最后大门一开一关，房子陷入了安静。
十万！每个月十万！这几乎是他们两个人加在一起的年薪了！
王若澜静静的想了许久后，决定还是先把车卖掉再说，这辆车虽然在她名下，但是基本都是周游在开，也就周末偶尔会开出去，其余时间基本都是在家吃灰，卖了也没什么。
只是该怎么操作呢？王若澜犯了愁，她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大圈，好像没有熟识的同学朋友从事这个行业，若是直接放二手网站上，她也不清楚具体是个什么流程，到时候卖折了价也难受。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个人，赶紧打开微信给她发消息。
王若澜：小雨小雨，有急事。
黄诗雨：啥？
王若澜：我想卖车，你有没有资源？
黄诗雨：等下，我问问我表哥。
几分钟过后，黄诗雨让她把车型，购车合同等资料一起拍了照片发过去，搞定。
王若澜毫不吝啬地夸她，把黄诗雨都要夸到天上去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黄诗雨突然问她，“澜澜，你之前说想学游泳的呢，还学不学？”
受去年暴雨致多人死亡事件的影响，王若澜萌生了强烈的想学游泳的念头，只是一直未真正行动，被她一问，倒是心动了。
黄诗雨继续蛊惑她，“去年我就跟我表哥说过让他教我，但他没时间，刚跟我愿意教我了。”
“你要是和我一起，我们就不需要专门请教练了。”黄诗雨也是因为教游泳的课程不便宜才迟迟没有动作，不然也不会死气白赖的求表哥教她。
王若澜这头虽然心动，但是却仍然坚定的拒绝了，“算了，我最近事多，还要找工作，以后再学吧。”
“工作？对了，我们公司刚走一个资料员，你想不想来？”毛毛雨突然想到这点，兴奋道，“你来吧，工资待遇相当不错。”
黄诗雨在某国企下的子公司工作多年，工资待遇在a城来说算是相当不错的，而王若澜本来就性格偏文静内向，加上之前也是做的文字工作，眼下这份资料员的工作倒是不错的选择。
王若澜又仔细问了问具体情况，黄诗雨也都一一跟她详细的解释，最后王若澜终于决定去面试试试看。
说起来，黄诗雨和周筱筱都是她的大学室友，三人关系都不错，只是黄诗雨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还是a城市中心的土著，周筱筱和王若澜是毕业后选择留在a城的，虽说周筱筱现在看起来工作有成，工资是三人中最高的，但是幸福感却绝对没有黄诗雨高。黄诗雨每天早九晚五周末双休，让她毕业不到一年就胖了五斤。
这就是所谓的幸福肥。
只是，不知道黄诗雨推荐的这份工作自己做不做的来，王若澜内心充满了对未知的忐忑和不安。
不论怎样，她都需要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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