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田桑
孟鸿茂被带过来的时候手腕上尚绑着铁链,看得谢羽不由眉头紧皱,握着折扇的手也微微收紧。
“师傅!”
孟鸿茂走上前看向莫修明低声唤道,嗓音低哑。
莫修明冲他点点头,示意田阳将他手上的铁链解开,安抚道:“此时不是你所为,谁也冤枉不了你,你放心就是。”
这样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宁天和的方向。
宁天和沉着脸冷冷瞧着几人,眼底神色捉摸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羽拿着从季文肖手中接过的云海屋内的荷包走到孟鸿茂身前,问道:“这是昨日在云海房中发现的荷包,可是你留下的?”
孟鸿茂沉默着看了眼莫修明,见对方微微点头,这才缓了神色答道:“不是我的。这荷包确实是阿岚做的,可我前日夜间根本不曾出门,亦不曾到过柏院,这荷包不可能是我的。”
他刚说完,就听宁天和在不远处冷嘲热讽:“早便说了他不会认的,何必做样子?”
孟鸿茂脸色涨红:“我不是……”
他虽是宁阴派的大师兄,却并不像云海那般能言善道,往日里两人对上时他即便占理也总在口舌上落入下风,更何况如今这般不利的境地?
他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也没能憋出一句有力的反驳。
见此谢羽转头看向宁天和,似笑非笑地道:“是不是总要查过了才知道,宁掌门怎么就认定了是他所为?如今真相未明,您又何必激他,若当真错冤枉了人岂不是铸成大错?”
被谢羽这么一说,宁天和深深看了他一眼,撇过脸不再多说,孟鸿茂也慢慢平复了心绪,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谢羽便转过头继续问道:“你说你前日未曾去过云海屋内,那这荷包可是你不慎遗失的?”
孟鸿茂十分坚定地摇头:“绝无可能,这荷包阿岚给我准备了六个,此番来桐淮我只带了一个,如今就在我身上。”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样式与谢羽手上那个十分相近的荷包,一眼看去只花纹处有细微的不同。
谢羽点点头,将荷包递回给他。
“还有一件事想问孟少侠,是关于令师弟杨慎与云海之间的纠葛。”
孟鸿茂惊愕地看向谢羽,似乎没想到他会提起小师弟杨慎的事。
“阿慎……那荷包是阿慎的?”
孟鸿茂虽说不善言辞,却并不愚笨,很快想清他会提到杨慎的原因。
“是云海拿走了我小师弟的荷包?那荷包,是云海掉的?”
谢羽安抚一笑,回应道:“如今还说不准,只是有可能如此,故而想问清楚些。”
孟鸿茂沉沉吐出一口气,思绪缓缓陷入回忆,提起小师弟的事时眼中依旧带着气怒与悲伤。
他低声道:“阿慎是半年多前回乡探亲的时候出事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只说他回乡时仗着身怀武功横行无忌、欺压百姓,正巧偶遇云海,两人在争执中意外丢了性命。我……”孟鸿茂说着,声音似乎有些哽咽,“我不相信小师弟是这样的人!他向来人善温厚,如何会欺压乡里?我不信,便寻了过去,准备探个究竟。”
“我去了,也问了,可乡里的百姓人人都说是阿慎欺凌百姓被人制止,还有不少人说他们是亲眼瞧见的,阿慎压着三个人狠命地打,若非云海带人制止,只怕那三人早便没命了。只有……”他说到这猛然顿住,没再继续说下去,转口道,“总归阿慎绝不是他们口中那样的人,即便他当真做出这样的事也必定是事出有因!更何况他遇上的是云海?那些消息传得如此快又如此绝对,若说这背后没有云海的推波助澜我是绝对不信的!”
谢羽看了他一眼,突然开口问道:“你说杨慎是回去探亲的,那他在乡中还有什么亲故?你既去了,应当上门拜访过?”
孟鸿茂沉默片刻,神情有些不自在地开口:“自然是去了,不过阿慎家中只有几位兄姐与上了年纪的父母,因他常年离家,关系并不十分亲近。”
谢羽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似乎是因为不安而攥紧又放松的手指,沉吟片刻看向了柏阳派弟子的方向。
“这是些都是你的看法,既已听你说了,此刻不妨再听听柏阳派的弟子怎么说。云海虽不在了,但当日跟他同去弟子应当在此吧?”
他说着将目光盯住了柏阳派几个眼神闪躲逃避的弟子。
“谢羽,你这是要做什么?田庄主请你来是寻杀我徒儿的真凶的,不是让你来查我柏阳派的!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宁天和抓住机会,再次厉声阻止道。
谢羽摇头夸张地道:“宁掌门,您怎么还不明白,如今屋内种种痕迹线索指向的皆不是孟少侠,而是一个能与令徒饮酒对谈的神秘人,而我们唯一能追下去的线索只有这枚荷包,若不查清这荷包是哪里来的,这凶手是寻不到的。”
说完他也没等宁天和的反应,转头看向方才视线闪躲的几个柏阳派弟子,挑眉道:“几位,说说吧,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说着他顿了顿,又笑眯眯地开口道,“不过谢某劝各位,千万莫要谎言开脱,谢某可瞧得出来。”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明明面上带笑,眼底却亮如寒星。在他犀利的目光下,被他视线扫过的几个弟子不由有些沉不住气。
其中一个咽了口唾沫,嗫嚅着开口道:“我……”
他刚开口,还没说出什么来,就听院中的孟鸿茂突然大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问了,我承认,人是我杀的!”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他,皆被他这话惊得目瞪口呆,宁阴派的弟子更是齐齐惊呼出声,焦急地唤起了“大师兄”。
“他不是始终不认是自己杀的吗?怎么忽然就承认了?”
“是啊,他这唱的是哪一出?到底是不是他?”
“那先前说的什么伤痕、打斗岂不白费了?难道这些都是他伪造的,就是为了脱罪?”
“可都到了这一步他又何必承认呢?抵死不认谁也拿他没法子啊!”
院中的喧哗议论声越来越大,人人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唯有宁天和面色神情皆放松下来。
虽然不知道孟鸿茂为什么改了口,但对他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他冷笑着指向孟鸿茂,得意道:“我就说是他,你们偏要为他开脱,如今他不是照样认了?”
谢羽皱眉转头,无视宁天和的嘲讽,看向孟鸿茂:“你这是做什么?杀了云海的人并不是你,你为何要承认?你是想保护谁?”
孟鸿茂面色一变,疾声道:“我没有要保护谁,先前否认不过是我想蒙混过关,可见你们要刨根究底,只怕最终还是逃不过的,我还是认了的好。”
经他这么一说,不少人都慢慢信了,不由皱着眉看向他讨论道:“当真是他?这也太叫人意外了,谁能想到呢?”
“都到了这时候了,他主动承认的,当不会说谎了吧?他也太心狠了,为了一己私欲害了云公子那样一个翩翩君子的性命!”
“他应当是为了师弟报仇,两派本就不对付,有了如此争端动手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什么报仇?什么常理之中的事?他那师弟本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众人纷纷就此事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忽听角落里一道穿着的灰衣的瘦弱身影高声怒道:“他不是!”
这一声高喊声音虽弱,音调却高,竟生生压住了众人的议论声,显出几分决绝锋锐的气势来。
人群骤然一寂,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那身穿灰衣的纤瘦身影,他们看向对方明显被抹黑描画粗糙的脸庞和瘦弱仿佛风一吹便会折断的身形,越看越觉得这出声的人应当是个纤弱秀丽的姑娘。
谢羽看向这灰衣人影,又看了眼面色骤变的孟鸿茂,思绪在脑中连接,他猛然明白了什么。
“你说什么?什么不是?”谢羽看向对方,沉声问道。
那人影动了动步子,朝谢羽和孟鸿茂的方向走来,起初她的动作还有些踉跄,走出几步之后才慢慢平稳下来。
“我说……”那人语声出口,果然是个姑娘,声音虽低却并不显得娇弱:“我说,宁阴派的那位小弟子,阿慎他不是坏人,杀害云海的也并非……孟大侠。”
见她身形状态似乎有些不对,连姑娘眉头微凝走上前去,扶住她问道:“敢问姑娘芳名?与此事有何干系?为何如此说?”
那灰衣姑娘轻笑一声,压住喉咙间的痒意,嗓音有些喑哑地道:“我叫田桑,是杨慎的……未婚妻,”她说着,看向面露愕然的众人,嘴角笑意更深,“我之所以确认凶手不是孟大侠,是因为动手杀云海的……是我。”
她说到这,好似终于忍耐不住,以袖掩嘴轻轻闷咳出声,好一会儿她才放下衣袖重新笑道:“你们要找的送酒小厮也是我。前日夜里我得手之后本欲离开,只是不想叫人替我担罪名无辜受害,便想着留下来瞧瞧。没想到,果不其然。”
她摇头讽笑,眼神看向柏阳派所在:“你们居然将罪名推给了孟大侠,当真是……无耻之尤咳咳……”
宁天和眯眼看向她,忽然眼神一厉,怒斥道:“就是你害了我徒儿性命?你竟然还敢在这大言不惭、胡言乱语?拿命来!”
他说着已经以手成爪向田桑抓来,一副要将田桑就地正法的模样,动作迅疾到在场大多数人都反应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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