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金龙堡
连姑娘放回手中已经准备好的第二枚银针,眼中莫名有些遗憾,看得赵兴绍颤抖得更加厉害起来。
“我……我说,姑娘饶命……”
连姑娘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面上还带着些温淡的笑意,一副等着看他怎么说的模样。
赵兴绍咽了口唾沫,贪生怕死的性子让他不敢再有所隐瞒,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我……我原本没想动手,也不知道陈天出门比武的消息……我虽恨他,却也知道以他的武功,我根本做不了什么。”他努力压抑住从穴位处蔓延开的痛苦,知道自己若不回答清楚,这种痛苦一时片刻无法结束,只得白着连脸声音断断续续、忽轻忽重地回道。
“是……是金龙堡,是金龙堡的……龙远奎,”他说出了一个在情理之中,却在意料之外的名字,“他从前也被陈天教训过,怀恨……在心,不知从哪里得来了我也深恨陈天的消息,趁着……趁着我去甘城见筝月的时候找上了我……”
江湖但凡听说过赵兴绍的人都知道,此人性格嚣张小心眼,又贪财好色,对于名满江湖的锦绣坊筝月姑娘惦念已久,整日里追着人家跑东跑西。
“他说……他与我一般,深恨陈天,他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报仇……就是陈天出门比武这次……他说他会安排人堵截陈天,到那时……两边同时动手,陈家满门尽灭……没人会在乎是谁动的手,也没人会找到我头上了……我,我就……”
他说到这,似乎是痛苦极了,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声来,但众人已然听明白了。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会突然动手报复,时机还把握得如此准确。
连姑娘冷冷看了他一眼,指尖动作停顿了片刻,在谢羽的注视下以内力包裹取出了那枚银针,而后取出一包药粉递给谢羽。
“洒在伤处,可解百虫噬体之毒。”她眉色淡淡,没再多说。
抹在针尖上的正是百虫噬体之毒,她给的这解药解毒自然是能解的,只是比起口服丹丸时间要慢些,须得对方多痛苦些时候罢了。
谢羽也没管这些,只要连姑娘拿出解药履行了承诺就够了,毕竟那边还有个杜左成虎视眈眈地盯着呢,他们不能落人话柄。
他一边寻到方才连姑娘银针刺入之处撒药,一边低声感叹:“难怪他们时机把握得如此准确,原来竟是互通了消息……如此也可与我们之前从筝月姑娘那得到的线索接上了。筝月姑娘当初从曹长老口中得知的比武的消息,或许为了贬损龙远奎,或许为了旁的什么原因,无意将这消息透露了出去,被龙远奎利用,这才有了陈家灭门一案与陈大哥被截杀之难。看来,这一切都是龙远奎在背后谋划报复。”
谢羽洒完药站直身子,低头理着药粉包,说出的话带着淡淡的感慨。
他和陈天奔波了这么久,从没想到背后的真相竟是这样简单,却又这样复杂。
连姑娘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应声。
若是一切都是龙远奎所为也就罢了,无巧不成书,再加上这背后有龙远奎的谋划,如此真相倒也合理。
但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龙远奎死了。就在他派人对陈天动手之后没多久,金龙堡上下三十七口人尽皆被人杀害,无一幸存。
这未免给这看起来直白又明晰的真相蒙上了又一层迷雾。
这事当真这么简单吗?
龙远奎为何被杀?他的死究竟与陈家一事有没有关系?
还是说一切只是巧合?
连姑娘的目光转向悬捕司所在,看向那自露面后便未发一言的冷肃女子,对方一贯清冷淡漠的目光也正朝着她看来。
金龙堡一案是蓟北月在查,幕后的凶手毒莺也是她在追。连姑娘进砚城之前那次遇到毒莺乃是对方最后一次在江湖中露面,自那以后江湖中便再未听闻过毒莺的消息。如今蓟北月出现在此处,那毒莺呢?她是被抓了,还是逃了?
他们想要知道真相,想知道金龙堡灭门一案与陈家到底有无关系,就目前来看,也许只有毒莺能回答了。
许是看出了连姑娘在想什么,蓟北月索性站出身来。
她视线从连姑娘身上扫过,落到看似陷入沉思、一脸投入的谢羽身上,又很快收回目光,好似只是随意一瞥。
随后她在众人的瞩目中,抬手抱拳,朝着田阳做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动作。
“田庄主,对不住,我悬捕司尚有一案未结,只怕还要借贵宝地一用。”
田阳:……
田阳不想说话了。
有完没完?还有完没完?
他只是顺道办个赏兵大会,旁的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他招谁惹谁了?
但已经结了两个案子,他还能说什么?这赏兵大会他也不指望能顺利结束了,要用便用吧,一齐办完了倒省事了。
“既是悬捕司要案,大人们轻便。”他勉力维持着表面有礼的微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些。
不仅是他,就连围观的众人都感觉一口气哽在了心口,感情十分复杂。
若论看热闹,他们是不嫌弃的,尤其是如此大的热闹,能够亲身参与其中他们不知道有多兴奋。
但他们还没忘今日是什么日子。
今日是赏兵大会啊,他们是为了兵器而来的。可是看这架势,今日这赏兵大会还能顺利进行下去吗?
众人只将这疑问压在心底,眼睛却紧紧盯着蓟北月,不放过任何一个凑热闹的机会,也不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蓟北月抬头扫视众人,淡淡道:“近期江湖上三起灭门案,两案真相已明,还有一案乃是金龙堡灭门案。此案众位应当有所耳闻,凶手正是伏天教毒莺,我等亦是追其踪迹来到桐淮。”
她话音刚落,有热衷于挑事的当即便出声问道:“那毒莺人呢?听姑娘这意思是没抓到?”
蓟北月眼睛淡淡斜过声音传来的方向,没作回应,声色依旧清淡无波。
“毒莺,我知道你在场中,现身吧,你逃不掉。”
她说完,场中鸦雀无声。
众人左看看右看看,有人面露疑色,有人却没忍住嗤笑出声。
“这位小姑娘,没人应啊,你是不是寻错地方了!”
这话一出,笑出声的人更多了些。
蓟北月冷冷抬眸,淡淡瞥了眼出声之人,而后抬脚朝着那说话之人走近几步,周身的气势冷肃,带着与谢元清如出一辙的威势。
挡在她身前的人不由退开几步,露出那刚刚出声的男人。
那人原本不过是随口一说,仗着周围人多调笑两句,哪里想到对方竟直接朝着他过来了?
随着蓟北月的靠近,男子不由捏紧了手中的武器,面色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着对方。
虽说朝廷不插手江湖事多年,所谓的悬捕司在江湖中也早已没了什么声望,但那是对那些大门派而言,对他这样的江湖散客来说自然还是能避则避。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人,那么高手总不是摆设,他自己的武功自己知道,真对上了能撑几招可说不准。
蓟北月淡淡打量他一眼,伸手从腰间摸出一柄闪着寒光的锐利飞刀。
她轻轻抚摸着飞刀的刀身,在男子越来越紧绷的目光中缓缓捏住刀身,随后猛地掷出。
但那飞刀却并非朝着男子而去,反而直直飞向了男子身侧不远处一个面容普普通通、身材瘦弱矮小的年轻男子。
那先前搭话的男子似乎被这转折惊住,呆愣了一瞬怔怔转头看向飞刀的去向,好半晌才意识到对方针对的并不是自己,而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蓟北月射出的飞刀去势极快,带着令人心惊的锋锐气势,也展现出了她武功之高,绝不下于江湖上各派中那些声名遐迩的天之骄子。
众人皆以为那年轻男子只怕反应不过来,要血溅当场,却见那男子嘴角勾出一抹诡笑,原本迷蒙无神的眼神瞬间妖娆起来,带着浓重的违和感。
年轻男子眼神微眯,看似不经意一般动了动脚,十分轻巧地便躲过了破空而来的飞刀。
“他”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也不再伪装,轻笑一声足尖轻点离开了人群,翩然如鸟雀般落在了人群外围的空旷之地。
“他”似模似样地叹息一声,十分遗憾伤心的模样。
“竟叫你认出来了……蓟姑娘好生无情,竟追了奴家这么久,就不能放过奴家一条性命?”
她顶着毫无异样的男子样貌,出口确实娇滴滴若黄鹂般的妖娆女音。
众人愣住,盯着她看了半天才带着些怀疑地问道:“这是……毒莺?”
连姑娘也将视线投在那看起来与平常男子并无不同的脸上,目光并无怀疑。
她就是毒莺,易了容的毒莺。
蓟北月越过人群,走到毒莺身前,抬手又是一枚飞刀飚射而出,朝着毒莺的咽喉而去。
毒莺眼角一抹妖娆妩媚的笑,衬得她易容出来的平凡面庞都多了几分媚色,整张脸熠熠生辉起来。
她侧身一避,飞刀擦着身前衣襟划过,留下一截断口划痕。
毒莺眉梢微挑,索性就着这刀口放出内力,身上的青灰色男装霎时间应声碎裂,露出下面裹着曼妙身躯的轻薄妖娆的绯红色纱衣。
看着地面上碎裂的青灰色衣衫,十分嫌弃地撅了噘嘴,理着衣裙媚声抱怨道:“丑死了。”
蓟北月冷眼瞧着她动作,指尖轻动。
眼见对方第三枚飞刀马上脱手而出,毒莺忽的娇笑一声,素手轻抬惊呼道:“诶诶,这么性急做什么?你就不想知道金龙堡灭门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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