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相
连姑娘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垂眸不知想了些什么，好一会儿才重新看向筝月，展颜点头道谢。
“多谢筝月姑娘愿意据实以告。”
筝月：“连儿姐姐何必如此见外？都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筝月才会这般配合，若换了他们，只怕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被她冷眼瞥过的谢羽：……
他不由摸摸自己的脸，难道他的魅力当真下降了？
连姑娘却只轻轻一笑站起身。
“无论如何，今日多谢姑娘，告辞了。”
见她就要离开，筝月也猛然起身，幽怨道：“你就这么走了？用过就丢，好生无情……姐姐不妨好好考虑考虑，当真不入我锦绣坊？还是姐姐瞧我入不得眼？”
连姑娘无奈看向她，神情包容：“姑娘很好，只是我于此无意，亦不愿受旁人束缚，只想独身一人行走江湖，筝月姑娘不必再劝。”
“你！”
筝月还想继续劝说，但见她神情坚定认真，自知无望，只得气恼拂袖，背过身去：“罢了，走吧走吧！我不留你就是了，留不住的人何必再劝？”
连姑娘驻足片刻，果然微微颔首带着谢羽和陈天离开了。
筝月静静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这才冷眼看向桌上的茶壶，而后不再控制怒火，手下运力挥袖朝着那茶壶击去。
强大的劲力顺着袖口涌出，下一瞬桌上的茶壶“啪”的一声碎裂，裂成细小的瓷片，壶内茶水四溅，洒落遍地。
她似乎还是瞧着不顺眼，再次挥掌，那些细小的瓷片干脆直接碎成了粉末，可见她内力之强，控制之精细。
筝月挥袖一扬，细碎的粉末飘飞而散，再瞧不见原本茶壶的影子，她心头的气才顺了些许。
“好没意思。”她喃喃自语道。
门外听到动静的曼娘来敲门，等了半天没等到她的回应。她直接推门而入，见了屋内这番惨状，而筝月正怏怏不乐坐在桌边，顿时明了发生了什么事。
“又恼了？”
她好笑地走到筝月身旁坐下，绯红羽扇轻轻摇着，似笑非笑道：“前些日子那位姑娘来寻你的时候你便来了这么一出，早该有准备了才是，怎么今日还这样气恼？”
“能入我眼的人不多，好容易遇上两个，怎么偏偏都这么执拗？难道……”筝月说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曼娘，“是我的问题？”
这样问完她陡然睁大了眼，起身走到屋内镜子前，托着自己的脸左左右右仔细端详了一遍，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段。
这才皱眉道：“没什么不妥啊……迷倒了那么些人，怎么偏偏看上眼的这两个不行？”
曼娘无奈摇头，失笑道：“我的姑娘啊，那二位是女子，若非有磨镜之好，岂会同那群男人一样？且能被你看进眼中的人必得是极出色的，又哪能轻易被旁人左右，若当真如此，你却又瞧不上她们了。”
筝月听她如此说，倒是面色和缓了许多，虽仍有些闷闷的，但到底是不气了。
“也是，如此也就只能等下次相见的时候再说了。”
她说着，似乎想起了下次见面的场景，眼中甚至带上了些许笑意。
另一边连姑娘同谢羽、陈天二人在楼中婢子的陪侍下已经走到锦绣坊外，但真正离开之前她却不知为什么，回眸深深看了锦绣坊一眼，瞧着那铁画银钩的“锦绣坊”匾额，眼中似有些淡淡的感慨。
回到客栈之后，三人没有直接回房，反倒先聚在一处讨论了一番今日得到的消息。
按筝月姑娘所说，她将陈天、曹洪两人比武的消息告知了龙远奎，那照理来说如今唯一有嫌疑在陈天比试完后动手的便是他。
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天垂眼凝思片刻，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若说原由，倒确实有一个。”
谢羽好奇地看向他。
“十多年前，我去过春山城。彼时我方入江湖不久，一心痴迷挑战比武，对江湖势力、门派皆不甚了解。那日我行至春山城外，见有人为非作歹、强抢民女，便出手教训了他一顿。那人武功不弱，一手拳法凌厉刚猛，我越打越兴起，出手难免重了些，叫那人吃了不少苦头。”
“后来似乎有人同我提过那是金龙堡的堡主龙远奎，我自觉行侠仗义无错，并未放在心上。若此事当真是他所为，想必便是因为这桩旧事。”
谢羽沉眉：“如此倒确实有可能是他所为，只是如今龙远奎已死，却也无法求证了……这事怎么想怎么透着蹊跷。”
连姑娘看一眼谢羽，轻笑摇头：“空想是无用的，早些休息吧，说不得过两日线索自己就出来了。”
说完她就起身回房了。
但其实没用过两日，第二日线索就出来了。
第二日一早，万清怡带着李安阳、范灵韵他们来到了客栈。
万清怡是因为有事寻人，范灵韵则是担心她心心念念的“谢大哥”又跑了，迫不及待跟下来的，李安阳他们拦不住自然也只能跟着一起。
见到人后，万清怡伸手朝陈天递出一封信，解释道：“这信是今日一早送到山门外的，应当是锦宁城来的，瞧那送信人的模样很是急切，在下担心误了大事，便给陈大侠送来了。”
“多谢。”
陈天接过信件，发现这信确实是锦宁城来的，是朱和风寄的。
他们刚从锦宁城来甘城两天，朱和风有什么事要快马加鞭现在派人送信来？
担心锦宁城那边又出了什么事，陈天赶忙打开信，一目十行地看下去，中途却猛地瞪大了眼，呼吸急促，握着信纸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谢羽又是担忧又是疑惑地看向陈天唤道：“陈大哥？”
陈天猛然回过神来，视线凌厉地看向李安阳等人，咬牙切齿道：“泉春派！”
瞧那架势，恨不能立时冲上去将几人千刀万剐。
李安阳见了他的脸色，皱眉诧异地同两个师弟和范灵韵对视一眼，心头莫名涌上一丝不妙的预感。
谢羽也微微拧着眉，伸手拉住陈天的胳膊：“陈大哥，这信……”
见陈天没有抵触，他这才伸手接过信细细阅读起来，只是中途始终不曾放开按住陈天的手。
看完之后他才明白陈天为何如此生气。
原来是他们当初救下的那个小乞儿——哦不，现在应该叫朱乐瑶了——被朱家认作义女，在朱家被朱夫人安抚疼爱了几天之后终于敢开口说话了。
但她这一说，便说出了个惊天消息。
原来那日陈家遭难时她就在陈家附近。她原想着去找那个对自己极好的夫人分享这几日的见闻，同那位夫人说说话——她从前也时常如此，只是想短暂地体验一下有母亲的幸福。
不想却亲眼见到两人手持刀剑进入陈家行凶的过程，小姑娘身形羸弱娇小，这样的夜里气息微弱得叫人难以察觉，往角落里一缩更是谁都发现不了，竟叫她逃过一劫，没被那两人灭口。
但她年纪虽小，记性却不差，虽然两人换了夜行衣，但她清楚地辨认出闯进陈家的凶徒正是她前一日曾在附近见过两个江湖人。而前一日见到时，其中一人身上穿着的正是同李安阳他们身上一样的弟子服，只是细节上稍有不同。
所以小姑娘才会在见到李安阳之后哭闹不休，因为衣服相同，她以为李安阳同那两人是一伙的，是来杀她灭口的。
“不可能！怎么会是我泉春派的人所为？不可能！一定是那小丫头记错了……她恩将仇报，有意冤枉我泉春派！若不然就是受了什么人指使，总归，此事与我泉春派无关！”
范灵韵听了谢羽的解释满脸不可置信，伸手抢过谢羽手中的信翻看起来，看完却还是不能接受如此说法。
然而心头的预感成真，李安阳却有种大石头落下的感觉。
从当日那小乞丐见了他时异常的态度，他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未敢深想。如今见了这信，他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情感上他同范灵韵一样不敢置信，但理智又告诉他极有可能是真的。
这对于身为泉春派大弟子的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折磨呢？
这下陈天再顾不上龙远奎的事了，如今线索已经指明杀害他家人的乃是泉春派的人，他迫不及待想要赶回锦宁城确认线索真假，同时追查到底是泉春派何人所为，好早日报仇。
但这回，连姑娘却是当真不准备同他和谢羽一起了，两人见她去意已决便没有多说什么。
离开前，谢羽特意来寻连姑娘告别。
“你早就知道了。”
连姑娘抬头，见谢羽神情笃定，淡淡道：“你不是也猜到了？这孩子不疯不傻，是见了李安阳之后才闹出的动静，结合她与陈家的关系，真相当不难推测。只是她到底是个吓坏了的小姑娘，总要留出些时间让她平静下来。”
谢羽点头沉默，片刻后开口问道：“你从一开始与我们同行便是有目的吧？既不是为了照顾陈大哥的伤，也不是为了陈家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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