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
倚翠楼的二楼尽头有数间厢房，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屈尊在吵闹的大堂里，当然还有一个理由是物以稀为贵，像芳菲姑娘这样的头牌若是时不时因为被点名而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失了神秘感，那就不怎么值钱了。
“你别小看这芳菲姑娘，她可是这里最美的姑娘！”被冷冷的扫了一眼，余飞尘话语一哽，急急补了句，“也是这里知道最多的姑娘！”
荀仲将长剑搁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冷声道：“希望如此。”
余飞尘正要再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下一秒，房门被轻轻推开，随着门扇的开启，荀仲下意识缓缓抬头，然后——
第一次见面你的感觉是：
【她好美啊！】
【这人好骚啊~】
荀仲：“……”
蓝框黑字，严严实实地把这位或许很美或许很骚的姑娘的脸挡地严严实实。没等他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现象，就看到上面的蓝框突然红了，紧接着，半空中唐突出现的框框和字一起消失，同时，他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说了句：“确实很美。”
话音刚落，他眼睁睁看着人家姑娘头顶上飘出一个红色的“+1”慢悠悠上升消失。
荀仲：“……”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房间有毒！
是哪里？
香炉里的熏香？还是在茶水里？
旁边，余飞尘无知无觉，一拍大腿笑地极为爽朗：“哈哈哈！我就说了吧！我怎么可能会介绍错！芳菲姑娘可是位绝世大美女！”
绝世大美女的表情却也有些不自然，她看不到自己的头顶发生过什么，却能看到面前刚刚发生过什么。但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目光警惕地扫过香炉。她没碰过茶水，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香炉了。
尽可能不动声色地含笑行礼，随即用长长的衣袖遮挡住下半张脸，秀眉轻蹙咳了两声道：“见笑了，奴家身体不适，可否将熏香熄灭？”
不等余飞尘说话，荀仲左手握剑而起，抢先答道：“我来。”
伴随着“荀仲你怎么这么急”的背景音，他来到香炉前将香炉的盖子打开，也不用旁边置放的工具，直接用手拨动香灰将火星盖灭。然后从怀里拿出雪白的手帕，一边擦手一边回到座位上。
梁芳菲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正好在两人的对面，中间隔了一张圆桌。
余飞尘献殷勤地给她倒了杯热茶：“哎呀~想见芳菲姑娘一面果然难啊~我都来了好几回了，托了兄弟的福，总算等到姑娘有空了。”
她含笑接过茶杯，却只是轻轻一抿沾了沾唇便搁置下：“大人莫怪，身处此地，奴家忙不忙并非奴家说了算的。而且，若是说奴家忙又怎比得上大人您？您才是最大的忙人呀~除暴安良、惩恶除奸靠的可全是大人您。”
“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职责所在。”余飞尘一手撑在圆桌上，伸长了脖子问道，“来都来了，随口问句。倚翠楼天天人来人往的，没人闹事吧？”
“大人威名远扬，倚翠楼沾了这个福分，还算安稳。”
“还算的意思是，有人闹过？”
说到这个，梁芳菲深深一叹：“当然是有的，最近楼里来了几个陌生的江湖人，举止粗俗暴力，好几个姐妹都被……妈妈喊了人来救，护卫们竟都被打伤了，至今还在床榻上躺着呢。若不是那天恰恰傅世子也在，只怕连奴家也被掳走。”
余飞尘浓眉紧蹙，急迫追问：“掳走？他们还掳姑娘走？”
梁芳菲捏袖抬手，虚虚摁在眼角，似要拭泪：“是的，半个月前的事儿了，傅世子是个好人，派人去救了那些姑娘回来，但终究是去迟了，有两个姐妹遭受凌/辱，前段时间已、已……呜呜呜~”
更糟糕的事情余飞尘都见识过了，区区几句话还不至于让他生气到失去理智：“姑娘节哀，那你可知那几个江湖人怎么样了？”
“这倒是不知，”她摇摇头，“再未见过，想必是已被世子所处置。”
“这样啊……”余飞尘若有所思。
荀仲看着他们，突然开口：“我要见见受伤的人。”
语气冷硬，态度嚣张，听地余飞尘一个激灵补了句：“可以吗？或许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梁芳菲嘴角一勾，没有拒绝：“当然可以，奴家替他们谢过两位大人。”
受伤的都是男子，梁芳菲并不方便进入他们的住所，所以叫了另外一人带他们走，自己在房间里等着。房门再度被关上，脚步逐渐远离、消失。
没了外人，她不再维持端庄挺直的站姿，懒洋洋地站地歪歪扭扭。
慢慢挪到香炉前，她轻捏着长长的勺子，在香炉里拨动了几下，露出香灰下被熄灭的熏香，只见长块状的香片被人硬掰了一个角。
“难道不是他？”
她喃喃自语，随意地把香灰又拨了回去。
在武林之中，人人都爱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可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所谓江湖离自己实在是太远，远到哪怕在自己身边发生了，依旧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被打伤的护卫至今还躺着，全身发烫，大夫来来去去换了多少降温驱热的药方都于事无补。余飞尘和荀仲在护卫的身上看到了火红色的掌印，心中一惊。
余飞尘：“这难道就是——”
荀仲颔首，肯定道：“焚皇掌。”
“秦楼——不对，”余飞尘反射性一喊，却很快反应过来，反驳道，“九星阙好歹也是个庞大的暗杀组织，怎么会跟一间小小瓦舍的护卫过不去？就算要女人，以他们的本事，怎样的绝世美女要不到。”
“不是他。”荀仲剑眉紧拧，朝护卫胸口上的掌印按压数下，只觉得指腹火热，却不是难以忍受，“若是真正的焚皇掌，此人早已化为白骨。”
焚皇掌最恐怖的地方不在掌力，而在于毒。
一掌落下，剧毒顺着伤进入人体内，肆意破坏身体内脏，如巨火焚烧，可在短短一个时辰内痛苦而死，三日化为白骨，而这些人少说也撑了至少半个月。
余飞尘：“不是他，那会是谁？”
荀仲没说话，因为他根本没必要回答这么傻乎乎的问题。若他真知道是谁打下这一掌，今日他就不会跟着自己的好友踏进这纸醉金迷的瓦舍。
料想在这里已经得不到更多的线索，他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唉荀仲你去哪儿？！月字阁不在那边！”
“回去。”
“芳菲姑娘呢！”
“不见。”
“千两银子呢！就只能见这么一个时辰！你、你也太奢侈了！”
人已经走远了。
其实荀仲并没有真的直接回去了，他去了最大的香料店，见了那里的调香师，将被手帕包裹的一角香片递了过去。
而得到的结果是——香片只是普通的香片，若有什么作用，也只是舒缓精神、让人有些慵懒欲睡之感而已。
低头看着手帕里被碾地粉碎的香料，荀仲眉头再次蹙起。
若不是香料有毒，那么适才那“幻觉”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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