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庇护

抱剑侍立在侧的纪由亦听到两人的议论。

        待人走后，不禁道：“公子，她们说的是”同样的名字，那位去侍郎府投亲，可不正是表姑娘么，还“又为难”

        想起少女银铠在身骑马巡街的自在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魏修聿：“去查，若是属实，漠北遗孤进京，一个与宴的机会而已，该有人积极促成此事。”

        纪由应是。

        魏修聿：“做的隐秘些。”

        纪由：“属下省得。”

        那位步姑娘本就不俗，又定了亲，若与东宫扯上关系不知引来多少关注，对她不好。

        想是这么想。

        只他倒盼着殿下和哪家姑娘好好扯扯关系，否则也不至于好不容易有些闲暇时候，倒只来书铺消磨时光，清静是清静，但七老八十再清静也不迟。

        消遣被打断，魏修聿便也起身，主仆二人上了书铺后门的马车，悄然离去自是不提。

        翌日，御史夫人那里传了书信来。

        情况比步安歌预料的还好些，杜夫人言辞切切，因步夫人蒙难的悲戚溢于纸上，只道很期待和步安歌相见，到时好好叙旧。

        步安歌看了信，妥当的收起来。

        正好第二日大舅休沐，清晨于在园中散步，她“偶遇”之下请安，向大舅请教杜御史夫妇容貌长相，还有是否好相处。

        李永惊奇之下问缘由。

        步安歌只道御史夫人与母亲交好，她思念母亲，想拜访御史夫人，御史夫人那里传了信来，约定在郡主的赏花宴相见。

        李永看着不疾不徐叙述此事的少女，他天性严肃，府里的孩子们并不喜欢往他跟前凑：“特地来这里等我的？”

        步安歌：“是”。

        李永不再问，只说御史夫人很好相与，既有旧日交情在，只管当长辈看待就可。

        说罢又道：“听说前日你带府里的姐妹出门逛去了？女孩子还是以贞静守拙为要，将来嫁去伯府，若行事出格，岂不是带累府名声。”

        步安歌应了。

        没有争辩的必要，老太太的歪心思她能阻止，但中年男人的古板却无论如何都掰不过来，既不能，何必白费功夫。

        更何况，大舅的话好似有迁怒之意。

        步安歌猜对了，李永的确迁怒。

        当年庶妹在府中不受母亲待见，在府外倒很有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那杜夫人便是其一，连带她所嫁那夫婿都屡次与他为难。

        可恨那杜衡世家出身名门大户，竟被个商户女拿捏的死死的。

        又十日，步安歌请镇国公世子夫人寻的柳嬷嬷上门。

        柳嬷嬷年逾四十，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眉眼清秀气质端庄，只稳稳当当站在那，气度神态竟不比府里年龄相仿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差。

        只道先在步安歌身边留一年，若主仆相处得宜，自然还有来日。

        步安歌答应了，有本事的人大多有脾气，她挺喜欢这个柳嬷嬷的。

        柳嬷嬷见少女从容聪慧，倒生出喜爱之心，只日久见人心，她并不会因为这些许喜爱便轻易改变自己订立的一年之约。

        人既然来了，又带去正院过了明路。

        柳嬷嬷没跪，她曾伺候过先帝贵妃，还曾执掌一宫，纵然如今自请出宫，到底身份不同，跪也只跪皇室尊亲。

        老夫人明白这一点，对柳嬷嬷很是客气，客气的将人送走，恼恨的摔了杯子。

        她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一个奴婢，竟要她客气相迎，还不能有丝毫慢待，这哪里是请了个嬷嬷，分明是抬来了个祖宗。

        那个小贱种分明是故意的！

        此时距离赏花宴只有十日。

        步安歌在原著中早知柳嬷嬷性情，这位一旦选择了谁，当然忠心不二，至少在这一年中，柳嬷嬷会尽力护持她。

        便不隐瞒如今处境。

        包括外祖母的挑剔，西城的宅子，还有想搬走的想法。

        至于退婚的念头，暂时没提。

        这个年代的女子以夫为天，更不觉三妻四妾如何，她以赵宣和表妹不清不楚退婚，世人并不会站她，若赵宣流露退婚再娶之意，那时倒还能赚些同情分。

        柳嬷嬷果然手段了得，轻描淡写之下便将整个朝霞院治理的井井有条，对京中人事纠葛，各家贵夫人脾气秉性等，更是如数家珍。

        京都人事，步安歌听的仔细

        这正是她需要柳嬷嬷的根本原因之一，知己知彼，才能从容自在。

        谈到广平伯夫人，柳嬷嬷只道：”伯府人夫家没落，颇重规矩。“

        步安歌便明白，这是说那位广平伯夫人自尊心极强，而且严于律人，只道：“嬷嬷，是不是还要再加上一条，其子颇为孝顺。”

        柳嬷嬷：“世间没有十全十美之人，世子人中龙凤，做夫君已然使得。”

        她在宫廷数十年，什么没见过，自然看得出步安歌对未来夫家乃至夫君的冷淡，只世间女子生来命苦，能得一富贵荣华之庇护，已经胜过许多人。

        步安歌不答，又问：“那祖母呢？”

        柳嬷嬷：“老夫人命好。”

        步安歌自动补全，祖母才智平庸，只是昔日嫁了个不错的丈夫，生的儿子也算争气，还孝顺，所以现在才能在正院舒舒服服的吉祥物。

        只是吉祥了她自己，倒时常苛待别人。

        短短几日，步安歌觉得柳嬷嬷只是个挖之不尽的宝藏。

        她既获益良多，更将银月和银星托付给柳嬷嬷管教，让柳嬷嬷教授两人京都规矩人事以及待人接物等等，也算再次进修。

        将来不管是放出府还是行走世家，都能多些保命的本事。

        大夫人看的眼热，想将膝下两个女儿也送到柳嬷嬷这里学学规矩，但打听来柳嬷嬷还教授院中丫鬟诸多本事，纵然不甘，到底又歇了念头。

        正经的姑娘和丫鬟一块学东西，传出去丢人。

        只眼见步安歌在柳嬷嬷的□□下愈发出挑，这才几日更不敢小瞧这位在府中暂住的表姑娘。

        正院，老夫人也得了柳嬷嬷教导步安歌的消息，心道倒是乖觉，知道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丑，只是这丢丑的机会，她却是也不想给。

        于是便自然而然的“病倒”了。

        卧病后便叫了步安歌前去，拉着步安歌的手说梦到了她的娘亲：“你母亲惦念你，这几日便在正院住下，咱们祖孙也好说说话。”

        这就是要步安歌侍疾的意思了。

        又嘱咐大夫人：“明日便是郡主的赏花宴，几个姐儿你都要照管妥当了，切莫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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