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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盘算


两三千两

        手指按捻着扶枕,李老夫人干瘦的脸上不辨喜怒:“倒也能支应一阵子。”

        吴嬷嬷:“还有一件事。”

        李老夫人:“什么?”

        吴嬷嬷知道老夫人不满意自己这趟差事,说了步安歌替镇国公世子送信的事,提醒道:”老夫人,眼看就是文安郡主的菊花宴,郡主娘娘和镇国公世子夫人最是要好“

        文安郡主是康宁长公主的独女,每年都会在长公主府举办菊花宴,邀请京都闺秀赏花。

        闺秀们皆以收到郡主请柬为荣。

        去年府里的大姑娘李如萱和人口角时说了句女子当柔婉贞静,这话被喜欢骑马打猎性情骄傲的文安郡主听到,以为李如萱是在指桑骂槐。

        是以去年李府闺秀们都没有收到菊花宴的请柬。

        今年再收不到,怕是要和京都名门闺秀的圈子隔上一层,亦会影响到府中姑娘少爷们的亲事。

        李老夫人抬了抬眼皮:“她倒是有本事,和她那个娘一样”

        吴嬷嬷低着头没说话。

        当年小姑太太选了步将军做夫婿,老夫人乐见其成,可后来步将军屡屡升官,每升官一次老妇人都要心口疼一次。

        那些看小姑太太笑话的人,后来都不得不佩服人眼光毒辣。

        比起十几年只钟爱一人的步将军,大姑太太倒是进了高门,但夫君左一个小妾右一个小妾勉强维持着罢了。

        李老夫人缓了口气,只道:“她那个院子若是告到你这里请求修缮,且搪塞着,说一说府里艰辛,女儿家面薄,懂事的,自然该知道怎么做。”

        与此同时,

        大夫人也正和两个女儿聊起步安歌母女:“小姑太太虽然是庶出,但人品出众,求娶的人很多,倒是冷落了大姑太太”

        李如芷若有所思:“难怪祖母对表妹淡淡的。”

        李如萱想起步安歌那张脸,心中烦躁:“有什么可热络的,本来也不是嫡亲血脉。”

        其实李家不论男女长相都十分出众,李如萱娇艳,李如芷秀美,如今都是京都出了名的美人。

        但步如歌父母容貌俱是顶尖,承袭父母优点的她到底更胜一筹,尤其如今的步如歌经历现代繁荣,又在边关生死关转了一圈,经历复杂,更有一种任尔东西南北风的从容华美,十分夺目。

        知女莫若母,大夫人嗔怪的看一眼大女儿:“你这孩子!”

        李如芷缓和道:“母亲您继续说。”

        大夫人便道:“还是芷儿懂事,你姐姐心里想什么都带在脸上,在家里便罢,去了外面当然,今天也不是说这个。”

        她提起步安歌的订婚的事。

        李如萱沉着脸:“狗屎运而已!”

        她定了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人长的可以,也还算上进,但比起有爵位,容貌俊美且还文武双全的赵宣,到底差的远。

        若不是步将军救过边关游历的广平伯一命,这亲事无论如何也落不到步安歌头上。

        李如萱如此清楚这段过往,是着意打听过,赵宣人中龙凤,关注他的世家闺秀很多。

        大夫人拍了李如萱胳膊一把:“祸从口出,还没长记性?”

        李如萱闷闷低下头。

        大夫人叹气道:“老太太怎么想的再说,你们给我记住了,姊妹之间不管闺阁里怎么闹,将来嫁人了,同气连枝互相帮扶才能过得好。也是运气,你们表妹才进府,又失了双亲,正是卖好的时候,错过了,将来人家成了正儿八经的世子夫人,世子又争气,将来再想攀上去,晚了!”

        庶出小姑的女儿肉眼可见过的好过自己女儿,她难道不嫉妒?

        只是再多的嫉妒也磨平了。

        还是要着眼跟前的事,盘算着再怎么往前才对。

        赶路和有个安定的地方休息总归不一样。

        步安歌一早起来,神清气爽。

        练剑,又拉了百十下弓,活动开筋骨了才进屋吃早饭,慢悠悠用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让流萤带路去外祖母那里请安。

        在这个女子地位低下的年代,多个本事就多条命,即使不用再上阵杀敌,她也没想着荒废武艺。

        流萤神情恍惚。

        谁能想到来京都的路上一直坐马车,不坐马车就是逛、吃的表姑娘,耍剑刷刷的,那么沉的弓拎着还一点都不费力。

        这不是满身肌肉的大汉才干的事?

        还有银月和银星,还对打感情那些剑啊弓啊匕首什么的,不是从将军府留下来做纪念,是她们自用的。

        那么好看的脸和身段,赏花赏月调香抚琴不好么,这也太粗鲁了。

        银月拿流萤惊讶嫌弃的样子当下饭的佐料。

        她不喜欢这个流萤,来的路上天天盯着路宁看,看就看吧,看路宁脸的时候痴迷,看路宁胳膊的时候又好像被吓到了似的,讨厌的很。

        又问步安歌院子的事怎么办,要不她们拿银子请人修一修好了,才刚来,也不好提太多要求,好似挑剔难相处似的。

        可是避开主人修,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真是麻烦。

        昨日来的匆忙,拾掇着休息天都黑了,什么也看不分明,早上天大亮了才发觉这院子有问题。

        打扫的倒干净,被褥、器具之类也都是新的。

        但也只是打扫过,没怎么修缮。

        是那种长久无人住过的破旧,虽擦洗过,但坏的东西总不能擦一擦就好了,廊下木地板开裂掉漆的好几处,院子里圈着花植的砖瓦破损不少,还有墙面掉皮,树栽还枯了一个。

        步安歌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说等等。

        银月只管信她,说等等就等等,再不提这件事,反正在姑娘这里,说过的事总归是有结果的。

        步安歌到的不早不晚,还见到了昨晚宿在宫中值房的大舅舅李永。

        留着一把帅气胡子的中年人,有种读书人的斯文,以她前世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这是一个有些迂腐但还算正派的文人。

        迂腐意味着自己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正派意味着心肠不算坏。

        李永很意外外甥女的长相,这也太盛了。

        但见她着装素雅眉目清正,还算满意,嘱咐了几句好好在家住着,多和姊妹们相处,有事就说话,去忙公务了。

        他是刑部侍郎,繁忙起来连着宿在衙门或宫中好几日都很寻常。

        李老夫人只道:“你大舅舅说得对,有什么不自在的只管说,自家人,不要端着,如意相处就最好了,互相帮扶着,日子也就好过了。”

        步安歌应了,只道:“还真有件事想让外祖母做主。”

        原本只是客气一下,而后顺势提一提那封信的李老夫人:“”

        估摸着老夫人只是客气一下的其他人:挺意外,来的第一天就提要求,这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步安歌无所谓满堂寂静,说了院子的事。

        很客观的陈述地板开口、墙皮掉落、砖瓦碎裂,树木枯死的事实:“听流萤说,我过来,一切东西都是外祖母置办的,真是辛苦您了,想是我来的太过匆忙,倒让外祖母措手不及。”

        又表示如果不方便的话,父亲早先在京都倒置办了一处小院,如今已派家将去洒扫过,搬过去挺便(bian)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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