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个世界03
妖王把云卿送到了大城外。
大城顾名思就是妖族最大的城池，但这城池却处处都透露出妖族粗糙暴力的风格，不但大门敞开，能看见里面的屋子砌得歪歪扭扭，连路都是敷衍的铺点石子就算事了，甚至连站岗的妖族都在光明正大的偷懒，七歪八扭的呼呼大睡。
尽管如此，大城仍是妖王认为自己最了不起的成就之一。
“每一个妖族都是群聚而居，他们不喜欢人类的城镇，按照自己的天性生活，但我却觉得这种大城才是妖族的未来。”妖王望向大城，他微微勾唇，不复之前看到的嬉笑怒骂，淡漠威严的像换了个人。
“人类有自己的文化，妖族却没有，甚至在我之前不同妖族之间都无法坐下来好好谈谈，更别说抵抗人类了。”
妖王轻描淡写的说起那段属于妖族最狼狈也最悲惨的历史。
这个世界孕育了人和妖两族，人类觊觎妖族的血肉，妖族渴望占据更多的地盘，这场大战从一开始就无法避免。
没有人知道这场大战究竟是怎么从一个小矛盾升级成席卷两族的大战，反正打了这么多年的两族已经不在乎了。
妖族一开始凭借身体优势牢牢胜人类一头，但后来随着人类修真界的崛起，妖族逐渐不是对手，甚至一度沦为修士们争抢的“财宝”。
不少妖族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人类杀绝的，甚至如今连名字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云卿十分钦佩妖王长远的目光。
根据团子给他的背景描述，那时候的妖族如果不是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个妖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服了各个妖族自立为王，恐怕现在就不是人和妖族两相对峙的情况了，而是人类单方面屠杀妖族了。
大城可以说是妖族从分散走向统一的标志，只要存在着，妖族就不会那么容易变回四分五裂的时代，所以妖王才强迫每个族群必须派几个代表住在这里，不管满不满意，反正一定要把城池发展起来。
但是妖王的苦心其他妖族却不懂，他们不理解反正为什么非得来城池居住，反正都要上前线，比起陌生的城池，肯定是住族里更自在，他们私底下窃窃私语了很久，认为肯定是妖王热爱人类文化，所以被人类洗脑了才要建城。
妖王侧头对云卿无奈一笑：“这还是在我监督下才建成这样的，可能我真的想错了吧。”
云卿摇摇头，对妖王的良苦用心表示肯定：“您没有错，只是时候不对。”
其实城池想发展起来只需要妖王一个举族搬迁的命令，但现在大战还没结束，这种大搬迁很容易引发不满，以妖族这种有矛盾靠拳头解决的习惯，哪怕是妖王也无法兼顾。
妖王微微一怔，良久才露出释然的笑容：“你是第一个理解我的妖族。”
他看了眼天色，是时候了。
“如果有什么修炼上的不懂就从里面找，我放了一点东西在里面。”妖王将腰间一直挂着的玉珏摘下，送给了云卿。
云卿知道这是妖王一直随身携带的玉珏，他以为是扮演妖王必须的道具，所以并没有推拒。
妖王最后给了云卿一个拥抱，轻声笑道：“你会是一个好妖王的。”
“当然。”云卿冷清的眉眼在浅笑下柔和了不少，他少有的开起了玩笑，“毕竟我是您教的。”
妖王哈哈大笑：“没错！”
这次告别并没有持续太久，妖王再简单嘱咐两句，云卿就催动妖力变成妖王的模样，原本在他身上显得宽大的衣服瞬间变得合身。
云卿朝妖王挥了挥手，转身走向大城。
“云卿！我终于可以出来啦！”团子被关了好久小黑屋，现在终于可以出来，简直要被感动的流下两行宽泪了。
云卿摸了摸它表示安慰，然后就将意识探进了那块玉珏，想看看妖王给他留下了什么东西，结果一进去就被惊到了。
不是妖王给的东西太少或者太差，恰恰相反，是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不说那些灵石丹药，就连很多妖王从人类那里得到的武器、符咒、功法等等都堆成一座小山，这哪里是留点东西，恐怕妖王全副身家都在里面了，生怕云卿少了什么。
——只能说妖王不愧是妖王，将传奇和男妈妈属性结合的天衣无缝。
被人如此照顾，云卿嘴角微不可见地掀起，苍白的脸色也掩盖不住他的好心情。
他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进入大城后，见到那群直咧咧站在路中央的大妖。
“妖王。”蛇君站在一群大妖最前面，懒懒地盘成一团，但硕大的身型仍给人强烈的压迫感，更别说它身上泛着寒光的鳞片，属于爬行动物的阴冷在它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云卿停下了脚步，面对蛇君若有若无释放的威压恍若未觉，只是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怎么？蛇君有事？”
“你身上的味道，好像不太对。”蛇君身子微微前倾，投下一片阴影将云卿笼罩，它瞳眸转动，似乎在衡量眼前的云卿自己能不能一口吞下。
他们离的实在太近了，近到云卿甚至能听见自己那因为紧张而砰砰直跳的心脏，那是弱小妖族对大妖本能的恐惧，但愈是如此，云卿就愈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就好像身体和灵魂被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身体在恐惧，灵魂却在叫嚣着和蛇君打一场。
“是吗。”云卿甚至往前走了一步，面对体型比自己大几倍的蛇君不落下风，甚至隐隐有压它一头的意思。
云卿脸色苍白，就像传闻中一样重伤未愈，独属妖王的气息却以他为中心席卷而开，不少围观的妖族悄悄白了脸，蛇君背后的小猫妖甚至变回原型缩在原地瑟瑟发抖。
“那蛇君要不要试试，我是真的还是假的。”云卿似笑非笑道，心里却笃定蛇君肯定不可能看穿自己是假妖王。
大妖们对气息极为敏感，就像野兽会靠气味划分地盘，越强的大妖气息就越强，甚至能让妖不战而败，而每个妖族的气息都是独一无二的，连妖王都说他辨别不出云卿的气息和自己有什么分别，大妖们就更不可能了。
果然，蛇君不吭声了。
它本来就没怀疑云卿是假妖王，只是在试探妖王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如今它心里已经有数了。
倒是旁边的猴子被激起了战意，兴奋的跑到前头嚷嚷大喊：“妖王怎么可能还有假的！但妖王可以换妖做！”
云卿目光一凝，不着痕迹的打量猴子。
猴子顾名思义就是猴族的大妖，它身高只有一米五，却披着身制作精良的铠甲，那铠甲有流光闪过，一看就不是凡品，看着瘦弱的它穿着毫不违和，野性和暴躁就像写在脸上，硕大的拳头砸下去将人锤成肉酱也毫不意外。
回来之前妖王着重给他讲了那些大妖，除去在前线的几个，剩下的大妖里只有两个需要注意。
一个是蛇君，它心思深沉，实力也是大妖里最强的那个，但没有十足把握是绝不会挑战妖王的。
一个是黄狐，它实力只能算垫底，但热衷兴风作浪，在浑水摸鱼里捞好处，小心思多如牛毛。
至于猴子……
“呵。”蛇君对猴子冷笑一声，居然就这样一转身，挡在了云卿前面，嘶嘶吐出的蛇信子就像在喷毒药，“废物果然是废物，当妖王还要趁火打劫，不愧是原身长得最像人类的，和他们一样无耻！”
“你！我、我才没有这么想！”猴子光顾着想打架，完全忘了妖王受伤这件事，被蛇君一嘲讽瞬间羞愧的满脸通红，在地上连剁几脚，恼羞成怒的指着蛇君大叫着要杀了它。
蛇君连多回它一句话都欠奉，也不知道它那冰冷的兽瞳是怎么如此生动的露出鄙视、不屑、嫌弃等等复杂又欠打的情绪。
猴子都快被气撅过去了，怒吼两声就冲上去，然后照例被蛇君一尾巴甩飞。
云卿并不意外。
妖王之所以没让云卿注意猴子就是因为这点，猴子虽然看上去像个暴躁好战狂，却意外的正直，它是想当妖王，却绝不会趁人之危，在妖王“重伤”时出手，哪怕刚刚没有蛇君阻止，等它反应过来后这场架也打不起来
没有聒噪的家伙，蛇君耐心告罄，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连语气都变得慢吞吞：“既然妖王回来了，那会议就没什么好开的了。”
它目光扫过在场大妖，完全没有征求他们意见的意思，哼了一声就走了，猫妖战战兢兢的跟着走了。
离开前它多看了一样云卿，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蛇君语气虽不客气，但却说的有理，几个大妖纷纷和云卿告别。
大妖都喜欢回自己地盘里呆着，除非妖王召集，否则大城里十天半个月看不着他们。
云卿巴不得他们快点走，最好大城里只剩那些连话都不敢和妖王说的小妖，于是颔首同意了。
可惜事与愿违，长着牛角的彪形大汉正打算回族里时候被黄狐拦下了，云卿离开时还听见了黄狐含笑的声音：“牛孟等等，我有事找你。”
云卿的脚步顿了顿，分了点心神去听他们要讲什么。
牛孟皱着眉问：“什么事？”
黄狐眉眼弯弯：“妖王受伤可不是一件小事，谁知道人类那边会不会想趁此过线，所以我想和你去收集点灵草，你就别回族里了，和我一起呆在大城吧。”
“毕竟……”
他悠悠一叹，收拢扇子抵在下巴，语气真诚的好像是个忧妖忧王的忠臣：“没有了妖王，我们谁能打得过剑仙呢？”
就这样，原本打算离开的牛孟不但留了下来，甚至连置身事外的耳鳍少女也留了下来。
偷听完对话的云卿不禁感慨。
前有虎视眈眈的蛇君，后有心怀鬼胎的黄狐，中间还有个天天想着篡位的猴子，妖王手底下怎么全是二五仔预备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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