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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车祸


第七十八章车祸

        母亲和那个女人对坐,冷幼微独自坐在另外一桌,紧密的关注两个女人的对峙。

        她偷偷的打量那个不要脸的小三,比她还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浓妆艳抹让人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带了美瞳的眼睛,大得很可怕。

        小三把一张纸递给柳月娥。

        “什么东西?”柳月娥拿起来一看,很淡定的笑着说:“原来你怀孕了,恭喜,恭喜!”

        “我也不想拐弯抹角,这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宗盛也答应让我生,可我不想孩子生下来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所以我要和宗盛结婚,麻烦你主动点儿,把位置让出来!”

        小三的态度张狂,完完全全的目中无人,若不是仗着有伍宗盛撑腰,哪有她叫嚣的份儿。

        柳月娥心平气和的说:“小姑娘,你也就二十来岁吧,我家老伍已经六十有二了,说不定比你爸爸的年纪还大,你要嫁给我家老伍有没有问过你家里人的意见,他们会同意吗?”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就说,到底让不让位?”

        小三是铁了心要逼着柳月娥表态,冷幼微真怕母亲坚持不住,答应她。

        一颗心悬得高高的,不安到了极点。

        “小姑娘,我今天的位置是我家老伍给的,如果他要收回,我不会说半个不字。”柳月娥已经看得很透彻了,完全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当年伍宗盛逼着他的前妻离婚,态度非常的强硬,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差不多算是扫地出门,也难怪君耀晨会恨他和柳月娥。

        伍宗盛的手段柳月娥是明白的。

        在路上,柳月娥就对冷幼微说,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信不得,专家的话和男人的心。

        母亲最近常常上网,学了不少网络流行语,时常说出来让冷幼微捧腹大笑。

        不过这一次,她笑不出来,这句话,确实是真理!

        韩睿深突然给冷幼微打来了电话,让她听不见那个小三说了什么。

        真讨厌,早不打晚不打,这么重要的时候打。

        可恶!

        “喂,什么事?”冷幼微没好气的接听,忍下了骂人的冲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三的嘴,看她的口型,猜她在说什么。

        韩睿深似乎没发现冷幼微的不耐烦,还语中带笑的问:“小宇睡觉了没有?”

        “早就睡了,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不准挂,你现在在干什么?”

        “在外面有事,就这样!”冷幼微快速的挂了电话,竖着耳朵听那个小三说什么。

        结果她只听到一句:“……孩子的预产期是七月十一号。”

        柳月娥“哦”了一声,没说什么,端起茶杯,优雅的喝了一口茶。

        “你怎么不问你老公和我在一起多久了?”

        冷幼微真不知道那个小三怎么想的,一口一个“你老公”,既然知道是别人的老公,干嘛还厚着脸皮缠着不放啊,看她全身名牌,连拧的包都是爱马仕的限量版,想必在伍宗盛的身上捞了不少钱。

        在冷幼微看来,母亲和这个小三最大的不同便是母亲曾在继父最落魄的时候与他相恋,不嫌弃他没有钱,一心一意的想嫁给他。

        如果不是外公外婆阻挠,母亲也就不可能嫁给父亲。

        母亲是个很孝顺的人,不忍心让外公外婆难过,即便是百般不愿,还是遵从了外公外婆的意愿。

        时过境迁,现如今,飞黄腾达的继父恐怕也忘记了当年和母亲的感情来得多么不容易,他在外面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不知道他对母亲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柳月娥和那个小三又聊了一会儿,才各自离开。

        “妈,你怎么不拿水泼那个女人?”

        电视剧里都有这样的情节,彪悍的正妻和不示弱的小三,争得不可开交,闹得鸡犬不宁,打得一片狼藉,最终谁也不是赢家。

        “泼她干什么?”柳月娥淡淡的一笑,情绪比方才平和了许多:“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女人很眼熟?”

        “眼熟?”冷幼微费劲儿的想了想,直摇头:“没觉得!”

        “也许是你坐得太远了,看不清楚,而且她化得妆也太浓。”

        柳月娥的眉目间有着云淡风轻的舒展,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那个女人和我年轻的时候长得有些像,如果她不化那么浓妆,肯定会更像。”

        “真的?”冷幼微大吃一惊,努力的回想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也许是她眼拙吧,愣是没发现有想象的地方。

        “我认识你伍叔叔的时候才二十二岁,一晃就三十五年了,不想服老也不行啊!”柳月娥凄楚的笑笑:“我真的太老了!”

        “妈,你别这么说,你还年轻呢,走在街上,依然有很高的回头率!”

        “你啊,就知道拍马屁!”柳月娥捏了冷幼微的脸一把,推攘她到了车边。

        坐上车,母亲突然问:“我刚才听到你手机响,是不是小韩给你打的电话?”

        “嗯,就是他!”冷幼微漫不经心的回答,小心翼翼的把车倒出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

        “今天也没去看他,真是过意不去,既然已经出来了,你就送我过去,看看他再回去。”

        “不用去看他了,他好得很,没事的!”冷幼微想起韩睿深就头皮发麻,他也真够讨厌的,有事没事,打什么电话嘛,尽给她找事做。

        母亲脸一沉,不高兴的说:“他是小宇的爸爸,我是小宇的外婆,他住院,我去看看他是理所当然,不管大病小病,都得去看看,这是礼数!”

        “好好好,去就去!”冷幼微把车停在路边,摸出了手机,方才接完电话之后怕又被骚扰,就关了机。

        开机给韩睿深打过去,告诉他,她和母亲半个小时以后到。

        提前给他打个电话,也是让他有所准备,免得被母亲撞见他受伤的秘密。

        冷幼微把手机随意的放在座位旁边的小盒子里,便发动了车,朝医院开去。

        快到医院的时候,她手机响了,摸摸索索的接听,是韩睿深打来的,让她在外面给他带瓶碳酸饮料,他突然很想喝。

        “真麻烦!”冷幼微低骂了一声,把手机往旁边一放,结果失手掉到了地板上。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机落到了脚边。

        柳月娥突然大喊:“幼微,小心!”

        冷幼微心口一紧,猛的抬起头,前方不足五米的地方窜出一条雪白雪白的萨摩耶。

        “啊……”那萨摩耶好像傻了一般,就站在路中间不动了。

        眼看着就要撞上了,冷幼微大惊失色,手忙脚乱。

        刹车踩到底,把方向盘往旁边打。

        不知道怎么回事,脚下的踏板踩到底之后一下就松了,车没刹住,直直的朝人行道的护栏撞了上去。

        随着“咚”的一声巨响,冷幼微的身体重重的撞在方向盘上,顷刻间,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冷幼微……冷幼微……”

        冷幼微仿佛置身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一个焦灼的声音在喊她,一遍又一遍,让她难以安然入眠。

        是谁那么讨厌?

        “唔……”她挣扎着想说话,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恍惚的意识在一点一滴的回到脑海,锥心的疼痛好像在撕裂她的身体。

        好痛,好痛……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身体,似乎不属于她,被疼痛占据。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好痛好痛。

        “冷幼微……冷幼微……你醒醒,醒醒啊!”那个喊她的声音,很熟悉,却让她很讨厌。

        真想喊他闭嘴,别喊她了,越喊她越不想醒来。

        冷幼微不醒,那个人似乎就不打算放弃,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她的耳朵,充斥着讨人厌的呼喊。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医生,医生,快来啊,她醒了!”

        喜悦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冷幼微想看清说话的人,却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幼微,你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全身都痛,痛得快死掉了。

        她应该还没有死吧,如果死去,就感觉不到痛了,有痛感,还算好事。

        看了许久之后,她终于看清了说话的人,混沌的大脑,开始有了正常的思维。

        “韩睿深……”冷幼微不愿见的人,却在她睁开眼睛的这一刻,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不见也不行。

        “谢天谢地,你再不醒我就要揍人了!”韩睿深的笑脸映入眼底,冷幼微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心情。

        猛然想起昏迷前发生的车祸,她急急的问:“我妈呢?”

        韩睿深脸上的笑容敛在了黯然的眸光之后,他端起杯子送到她的面前:“要不要喝点儿水?”

        伸出软绵绵的手,拨开水杯,她更加着急了:“我妈呢?”

        韩睿深踌躇片刻之后说:“她没事,在另外一个病房。”

        “带我去看看她!”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冷幼微的手撑在床沿,试图坐起来。

        可手完全使不上劲儿,她的身体刚刚离开病床,又倒了下去,全身各处的痛,就像有一把刀,不停的在身上割,似乎要把她身上的肉一片又一片的割下来。

        “躺着别动,你现在还不能下床。”韩睿深一把压住冷幼微的肩,让她难以动弹。

        不好的预感,在冷幼微的心中扩散,就像湖面的涟漪,一圈又一圈,从小到大,难以平息。

        “带我去见我妈,我要见我妈!”她的声音,异常的沙哑,喉咙痛得好像卡进了玻璃碎片。

        妈,妈……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你千万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啊!

        冷幼微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着,热流夺眶而出,唰唰的往下流。

        浸湿了发鬓,耳边一片冰凉。

        “你先躺着别动,等身体恢复一些,我再带你去看!”

        韩睿深的话在冷幼微看来就是推托之词,她妈妈一定是出事了!

        冷幼微慌了神,越发的想去看看她。

        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手拼命的挥舞,脚不停的踢,头甩得像拨浪鼓似的。

        “我要见我妈,我要见我妈……”冷幼微竭斯底里的哭喊着:“妈,妈,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医生,医生,快来啊!”韩睿深死死的按着她的肩,把刚刚才出去的医生喊了回来。

        医生一看冷幼微的情绪那么激动,连忙让护士给她打一针镇定剂。

        镇定剂很快起了作用,她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手脚完全没有力气,连动一动都很困难。

        她只能望着天花板,默默的流眼泪。

        韩睿深帮冷幼微掖了掖被角,抽张纸巾擦去她眼角的泪。

        “幼微……”韩睿深欲言又止,他那闪闪烁烁的眼神让她的心犹如撕裂般的痛。

        泪模糊了视线,她艰难的张嘴,声音低如蚊蚋,几不可闻:“我要……见我妈妈……”

        妈,你不能有事,妈……

        “好,我带你去见她,你先休息,待会儿就去!”韩睿深看了眼吊瓶,说:“至少得等剩下的药输完。”

        冷幼微顺着他的视线朝吊瓶看去,还有小半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不,我现在……就要去……”她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是,除了空气,什么也抓不住。

        “等等,我去问问医生你可不可以移动,你身上的伤,太重了,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韩睿深见冷幼微点点头,才走出病房,去找医生询问。

        他一走,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

        她咬紧牙关,抓着床沿,试着坐起来。

        腰,完全使不上劲儿,她身体的重量全部落在了手上。

        左手手背还扎着针头,一用劲儿,血就回流进了输液管。

        输液管红了好长一段儿。

        坚持,再坚持!

        冷幼微一点一点的坐了起来,平日里再轻松不过的动作,在这一刻,却几乎要了她的命。

        坐起来之后,她喘了好久的气,才缓过劲儿来。

        挪动剧痛的腿,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

        全身上下最痛的就是腿,好像断了一般。

        韩睿深进来,看到冷幼微要下地,大惊失色,冲上来把她扶住:“别乱动,快躺下。”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摇了摇头:“你别管我,让我……去看我妈……”

        “你真是……唉……”韩睿深紧握着冷幼微的肩,她挣扎不脱,被他钳制在病床上。

        “放开我……放手……”她恶狠狠的侧过头,张大了嘴,试图咬他的手腕儿。

        这个时候,护士推了轮椅进来,后面跟了个护工。

        韩睿深这才松开了手。

        护工把冷幼微抱到轮椅上,韩睿深说:“我现在有伤在身,不能用劲儿,只能找个帮手。”

        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走吧!”

        “嗯!”韩睿深点点头,对护士说:“去加护病房。”

        加护病房?

        冷幼微的大脑嗡的一声巨响,心被揪紧了。

        妈妈竟然在加护病房,她的伤一定很重很重。

        加护病房全封闭,她只能站在玻璃窗外面,透过窗帘的缝隙往里边儿看。

        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吸着氧气的母亲,她的眼泪,就不断的往外涌。

        “妈……”她回过头,心急如焚的询问韩睿深:“我妈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她不动,是不是在睡觉?”

        “你妈头和腿的伤比你重,还没醒,估计得再等一两天。”韩睿深说得轻描淡写,但不好的预感却压得她难以呼吸。

        护士把冷幼微推回病房,她的眼泪就没停过。

        她清楚的记得,萨摩耶奔出来的时候,她踩了刹车,可车依然像离弦的箭一般往前冲,她急忙打方向盘,撞上了人行道上的水泥护栏。

        这场车祸,让她的腿和手缝了二十多针,头部也缝了四针。

        护士给冷幼微换药的时候,她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更为母亲揪心。

        母亲肯定伤得比她还要重,那伤口该有多长多大,光想想就心痛难忍,止不住眼泪。

        昏迷了四天以后,柳月娥醒了过来,她最重的伤是腿,原本就骨折的右脚遭受了前所未有过的重创,膝盖以下,被截去了。

        在得知母亲截肢的消息之后冷幼微哭得死去活来,不断的自责,可自责也无济于事,母亲的右腿没有了,从此以后,只能靠拐杖行走。

        伍宗盛没在医院守着柳月娥,他依然很忙很忙,有时候天天来,有时候隔一天才来一次,每次来,都待不了多久,最长不超过三十分钟。

        “妈,对不起,对不起……”冷幼微趴在病床边,不停的向母亲道歉。

        柳月娥摸着她的头说:“幼微,妈妈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是车的问题。”

        虽然车祸调查结果显示,是车辆的刹车系统失灵,和她驾车的技术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她还是忍不住自责。

        每每看到妈妈没有了的右腿,冷幼微就心痛如绞,恨不得能自己帮她受伤。

        撞上护栏,头车严重变形,能捡回命已经算不错了。

        冷幼微只在医院住了十天,韩睿深帮她办理了出院手续,而柳月娥住了一个多月,出院那天,伍宗盛来接她出院。

        医院内外,气氛格外的凝重。

        住院的这些日子,伍宗盛的态度已经让柳月娥心凉,甚至做好了离婚的心理准备。

        伍炜昱每周回来两天陪母亲,有冷幼微和儿子的陪伴,柳月娥的心情还能好一些。

        柳月娥回家之后,伍宗盛依然早出晚归,有的时候,晚上甚至不回家。

        他一定是去找那个女人了。

        柳月娥好几次想和伍宗盛谈谈那个女人的事,都借口有事要忙,匆匆离开。

        他避而不谈,柳月娥也不再追着他问,有些事已经了然于胸,又何必再刨根问底。

        伍宗盛让柳月娥太失望了,她说,变了心的男人,是靠不住的。

        她毅然决然的搬出了“馨园”,住到市中心的公寓去。

        这套公寓是柳月娥几年前购置的,完全按照她的喜好装修。

        冷幼微和小宇跟着柳月娥住了过去,这里离小宇的学校很近,走路不过五分钟,周边配套也很齐全,生活很方便。

        柳月娥向伍宗盛提出要搬离“馨园”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对,还说尊重她的意愿,她的心凉透了,她总是对冷幼微说,三十年的感情,就像梦一场。

        正式分居之后,伍宗盛只在儿子回来的时候过公寓来看望柳月娥,他总是说他生意很忙,才没时间来陪着她。

        一句冠冕堂皇的谎言而已。

        她们都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

        伍炜昱几次为了那小三的事和伍宗盛发生冲突,伍宗盛气急了就指责柳月娥在儿子面前乱说。

        柳月娥很委屈,便滑着轮椅回房间,躲起来偷偷的哭。

        “姐,我去收拾那个女人!”伍炜昱把伍宗盛赶了出去,他义愤填膺的对冷幼微说:“爸爸太过分了,竟然这样对妈妈,真是猪狗不如。”

        冷幼微抓紧欲冲出家门的弟弟,苦口婆心的劝解他:“你别冲动,那个女人现在怀了你爸爸的孩子,你去找她,说不定只会让你爸爸更生气。”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妈妈被欺负?”伍炜昱悲愤交加,一张略显稚嫩的俊脸涨得通红。

        冷幼微拼尽全力把伍炜昱拉到沙发边坐下,她压着他的肩,阻挠他站起来:“当然不是,但你这样去有什么用,你打她一顿还是骂她一顿?”

        “我踹她一脚,把那个野种给踹掉,帮妈妈出气!”

        伍炜昱就像凶猛的困兽,喘着粗气,欲破笼而出。

        她一定得阻止他,不能让他做错事。

        冷幼微死死抓着弟弟的手臂,把他拖到母亲的房间。

        在母亲的面前,他的情绪要平静很多,不敢造次,怕让母亲更伤心。

        “幼微,是不是该去接小宇放学了?”柳月娥坐在落地窗前面,偷偷的抹干眼泪,才回过头,笑着说:“你去接小宇的时候给他买瓶旺仔牛奶,我早上答应他,在学校听话了就给他买。”

        “好,我现在就去!”见母亲似乎有话要对弟弟说,冷幼微看了看时间,还差半个小时小宇才放学。

        她拎着提包出了门,打算在外面逛一会儿。

        走到世纪商都的门口,冷幼微看到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型很熟悉,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只见继父搂着那小三从旁边的育婴店走出来。

        那小三的腹部已经高高的凸起,亲昵的靠着伍宗盛的肩,一派小鸟依人的模样。

        司机和店员跟在后面,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轿车的后厢。

        伍宗盛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方才被儿子赶出门的愁苦样子判若两人。

        想起身心受创的母亲,冷幼微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步冲了上去,赶在继父和小三上车之前拦住了他们的路。

        伍宗盛和小三看到冷幼微都略显错愕。

        小三迅速的回过神,拉了拉伍宗盛的袖子,娇滴滴的问:“她是谁啊?”

        “谁也不是,不用理她!”伍宗盛轻蔑的瞅了冷幼微一眼,拉着小三绕开她。

        如果那天晚上小三没打电话给母亲约见面,母亲也就不会出事!

        该死的小三,害了她妈妈!

        冷幼微怒火中烧,一把拽住小三的胳膊,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第二个耳光还没落下,手就被继父截住,他顺手就帮那小三还了一个耳光给冷幼微,然后一脚踢在冷幼微肚子上,把她踢到在地。

        “她打我,她打我……脸好痛……”那小三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哭着往伍宗盛的怀里钻,不断控诉冷幼微的罪行。

        伍宗盛把那小三哄上车,没再看冷幼微一眼。

        宾利车扬长而去,冷幼微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抓紧她的胳膊,扶了她一把。

        “谢谢!”冷幼微转头向扶她的人道谢,竟看到一张似曾相似的脸,大脑在停顿了片刻之后恢复了运转,我惊道:“你是顾馥梅?”

        “冷小姐,你好!”顾馥梅温柔婉约的冲冷幼微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冷幼微顾不得寒暄,急急的问:“你知不知道莫擎苍去哪里了,你这两个月有和他联系过吗?”

        顾馥梅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不知道,很久没和莫总联系过了,冷小姐是来德川办事吗?”

        “不是来办事,我老家在这里!”冷幼微站起身之后,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虽然伤口早已经愈合,但时而用劲儿,还是会痛。

        “哦,原来是这样。”

        冷幼微失望的看着顾馥梅:“已经快三个月没有莫擎苍的消息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她潸然泪下。

        莫擎苍就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断了消息,不知去向。

        纵使她千般万般的想念他,他也不会知道。

        冷幼微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了顾馥梅,让她有莫擎苍的消息就和自己联系。

        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冷幼微的眼泪不断的往外涌。

        走过路过的人,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漠然的往前走,忽略那些戏谑的眼神。

        顾馥梅是莫擎苍工作上的得力帮手,看到她,让冷幼微更加的思念莫擎苍。

        警察找不到莫擎苍,私人侦探也找不到莫擎苍。

        冷幼微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韩睿深可以逍遥法外,莫擎苍的失踪好像和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就算没有直接的关系,也一定有间接关系。

        韩睿深在冷幼微出院之后就回了狮城,她一直很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踢断他的命根,他似乎恢复得很快,手术没几天就没听他再喊过疼。

        命根有那么容易被踢断吗?

        踢断了再接起来,恐怕也会痛很久吧?

        冷幼微满腹的疑惑得不到确切的答案,对韩睿深的恐惧,就没有一刻松懈过。

        到学校接小宇,他问她怎么没给他买旺仔牛奶,外婆早上答应他了。

        她出门的时候还记得,一闪神就忘得死死的了,连忙带小宇去买一瓶,他才心满意足的跟她回家。

        回去之后冷幼微没告诉母亲她遇到继父和小三的事。

        她把头发放下来,挡住脸上的手指印,一进门就直奔厨房,拿冰块敷脸,以便让手指印早些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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