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之所以我要选择改变 下

　　
“作为我的老师，我打心底里佩服你的勇气和野心……”
方寿将长剑插进了地板中，实力不过六级的他妄想挑战已经触摸到十级台阶门槛的璃风本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但五年前完全掌控了封魔止后的他拥有了全新的能力。
封魔，顾名思义，这柄冰蓝色的长剑拥有封印魔力的力量。无论是神妖人，都是通过引发体内的魔力进行物理定律外的攻击，但在封魔止形成的结界之中，失去了魔力的人只能依靠最原始的进攻方式。
单纯暴力的物理攻击！
铿！
巨斧被方寿的长剑死死地格挡在距离他眼帘不过半尺的地方，即便璃风绷紧肌肉也再难前进半分。
“但作为执政者，你是一个失败透顶的家伙，你这几十年依靠自己九级强者的地位让大家经历了多少痛苦和折磨！你知道多少原本和谐的家庭因为你的指挥变得支离破碎啊！”
方寿疯狂地挥动着长剑，乒乓作响的短兵相接中两人做出的动作却是几乎相同的。
“老夫交给你的剑法你这逆贼已经掌握得一清二楚了吗？！”
璃风身为妖类，自然不可能因为封印了魔力就输给方寿，巨斧在他手中如同轻灵的微风般拂过方寿的身躯以及他身边的一切。
粉碎了大地，割开了肌肤。
“真应该趁早就把你这祸害从灵猫族里根除！老夫真是瞎了眼！”
巨斧狠狠砸向方寿没有抵挡的头颅，匆忙抵挡的方寿被巨斧重重地敲击在了长剑上，巨大的冲击力令他连脚面都陷进了地板之中。
“噗嗤！”
方寿没忍住胸口的烦躁感，大口喷出的鲜血洒在了和他不足一尺的璃风身上，像是在奏响最终凯歌前的低音调般充斥着绝望。
“你这个垃圾……”璃风单手提起矮他一个脑袋的方寿。
“只不过是我们一族修炼时的垃圾食品也敢跟我正面冲突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璃风凑近方寿的耳边低声说起了话，随后将他高高举起，几乎失去意识的方寿被璃风凶狠地砸向了坚固的地板。
金石俱裂，烟尘滚滚。
方寿以头部坠地的方式将地板轰出了一个坑洞。
‘我以我血荐轩辕吗……’
方寿忍受着几乎崩碎的颅顶上传来的剧痛，在这停止战斗的瞬间他想起了那个和他相识并在广州起义的战斗中被人抓住的男人。
那个整天跟自己宣扬大道理却又会趁夜晚偷窃自己钱财，还从来不会整理自己乞丐般的容貌的男人，在自己迷昏看门的警察后却坚决地拒绝了带他逃出去的请求。
“方寿你还不明白，人这活在这世界上的一辈子啊……”
男人吸着香烟，不紧不慢地再一次跟他谈起了最后的大道理。
“可以过得像狗，活得像猪，但在真正需要自己出手的时刻，一定得做得像个英雄！因为连能做到这一步的你都不去做的话，谁又会接住你选择的道路继续扛起大旗？”
男人连名字都没告诉方寿就死在了清朝皇帝的屠刀之下，安葬好男人残缺的尸身后方寿怀着对男人永恒不灭的敬畏情绪返回了灵猫族。
那个月光如水的寒夜中，方寿觉得自己似乎懂了为何战斗千年妖界也没能反攻回人间，如果人间处处都有男人这样的战士，即便妖界诞生了十级的强者又能怎样？
“之所以我要选择变革……”
似乎是觉得方寿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璃风停止了进攻。大概是打算留一口气给灵猫族的人看看反抗他的人下场会是什么样。
“是为了让我们弱小的家族能在这个勇士层出不穷的世界里……能够不被别人欺凌地活下去啊！”
再度捡起封魔止的方寿清楚了了那团一直藏在心里模糊不清又杂乱无章的混乱情愫，现在这团模糊的漆黑杂乱的情愫终于爆开，化成了手中紧握的幽蓝刀锋。
“嚯哦？还能打吗？正好，我也想让他们看清楚作为反抗者的下场是什么样子！”
璃风跳到了几米高的地方举起巨斧劈向了方寿的肩膀，意在一击废掉方寿让他只能乖乖领死。
“来吧！”
咔嚓！
巨斧被方寿用手掌硬生生抗拒了下来。转瞬之间，幽蓝色的长剑像是毒蛇缠绕般追向了璃风毫无防备的脖颈。
方寿松开巨斧的时刻，立刻旋转起来的身形舞动起了死亡风暴，追寻着璃风早已脆弱不堪的心，割开了他毫无防备的动脉。
“噗哎……咳咳。”割断的动脉流淌出大量的鲜血，璃风咳嗽了两声后用巨斧支撑着自己以单膝跪地的姿势立在了封魔止结界消失后围上来的众人面前。
“你赢了……”抬起头的璃风笑得异常悲哀，那笑容里的不甘心和愤怒即便是刚刚才懂事的小孩子都能清晰地辨别出来。
“但输的不是我！”
突然的怒吼让围上来的众人惊得连连后退，只有璃影还立在方寿旁边用快速收缩的猫瞳盯住了那个虽然疯掉却依旧如同地狱深处的巨龙王般不可一世。
“输掉的是失去理智的猫妖，不是黑夜灵猫第二十三任族长！”
转头离去的方寿如同被雷霆击中般停下了脚步，他看向那个还盯着自己不放的璃风。
“族长！”
方寿眼里的泪水像是断线的珠子般源源不绝地滚落到了地上，在死前的最后一刻，黑夜灵猫一族有史以来最强的战士和最有爱心的导师重新回到了他唯一的徒弟身边。
可最终生死两茫茫。
璃风以跪立的姿势死在了他掌握了半个世纪的大厅之中。
“那些会回来的终究会回来，我们只需要等待重逢的那一刻……”
满厅的男女老少都唱起了黑夜灵猫族的特殊语言，在没学习人类的语言之前，这是他们向族人表达自己情绪的第一语种。
“老师啊！”
方寿将封魔止扔在地上，不顾众人的阻拦，疯狂地冲出了大厅。
…………
“就知道你会躲在这里。”
璃影轻灵地躲开已经密得很难再让人通行的树枝，坐到了低着头不肯说话的方寿身边。
“哭哭啼啼的像个男人吗？”
璃影极目远眺着这处被密林深藏的峭壁收藏的风景，深不见底的悬崖底端已经被灵猫族指挥的树妖开垦成了药材、食物的种植地，漆黑的深渊中传出来密如繁星的红光，那些大多是树精插的火把，其中也有一些特殊灵药散发出来的光芒。
“我才没哭呢。只是被风刮进沙子了，正在揉！”
方寿维系着自己的尊严，可璃影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双手支着方寿的肩膀搬过了他转过去的头。
“有沙子是吗？让我这个主人给你好好吹吹。”
被扭过头的方寿再也无法忍受那份沉寂了十几年之久的哀伤，紧紧抱住璃影的他像个走散小孩找到了亲人般失声痛哭起来。
“那是我的……老师嘞……我就这么杀了他……我不是人啊！”
和方寿相拥的璃影捂住这个男人的头让他和自己发育日渐成熟的胸脯紧紧靠在了一起。
远处一声不知名的鸟叫击穿了万里晴空，在两人头上经久不息地回响着那份属于自由生命的怒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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