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料之外
老黄有些惊讶,不仅是他或许一身黑甲的回眸说明了很多的东西,徐北志的神色很凝重,烟花是紫色的。
在凉地传讯有很多种,烟火传讯最快,红色为一般,作为突发事件,紫色为最,乃是即将到来的,能用上紫色的极其不常见,就连当年府上百位高手夜袭王府,所用的也不过是蓝色的烟火令箭。
一道黑色身影迅捷掠过树梢,两百铁骑视若无睹,如铁桶将马车围拢其中。
马车前一人单膝跪地,此乃徐北志身旁的死士,见其模样似已与对方交手。
“报~前方十里有三百游骑,林中埋伏刺客百人左右,其中一品一人,二品三十人,百余不过三品。”
徐北志挥退来人自顾自的说道:“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转头看向伽蓝:“你怎么就知道有一个一品,三十个二品?”
老黄嘿嘿嘿的笑着,从腰间摸出酒葫芦:“就是就是~”这是老黄难得开口说的一句话,满口的黄牙还漏了一个,这一口酒估摸着得回去一半。
伽蓝的目光依旧落在远方:“我听到的。”
这个回答有些出人意料,老黄憨厚的眼神中不经意的露出一模诧异,世间奇人无数,高手无数,从春秋国战一直活到现在的老黄,真没见过如伽蓝一般耳力出众着。
可老黄在转念一想,有些不太多,琢磨着若是剑神山上的那个老家伙下来,也不见得就能听出个所以然。
徐北志算是半个门外汉,只觉得自己这兄弟了不得,没细想下去,可马车之外的人却不这样想,目光似有似无的想看一看,这自称能听出几里之外的人究竟是谁。
正凝神看向远方的伽蓝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嘿,兄弟,你先走,要是还有机会你到凉王府找我,我请你山楂。”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毛病,大老远的就是为了吃一口你家的山楂。”
徐北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也是,不过那是我娘给我种的,可甜了。”
两百黑甲铁骑改变了策略,以品字为阵,在不知姓名的黑甲将军一声号令下,两百铁骑应声上马,在一声声军令的下达后,黑甲士卒将那马鞍之上的长矛纷纷抛向前方的林中。
敌人为至却率先掷矛,没见过战场却从书中看过不少的伽蓝一时有些疑惑,徐北志觉得这个一个机会,是一个让这就没夸过他的家伙好好见识一下的机会。
“风字营悬佩单刀短矛,而不是轻盾短公佩弯刀,这在凉州不常见,甚至整个天下都实数罕见。”
伽蓝扭头看向徐北志示意他继续说,结果这丫的就不说,一副你要是不夸我两句,那就别想知道了。
伽蓝沉思了一会:“单刀短矛,事宜短距离搏杀,两百重骑这般配置就是为了对付五百步内出现的刺杀,这些甲士抛矛为的是能够在五百步内分三次轮射,这样一轮矛雨下来,哪怕是江湖人士也会死伤大半。”
他挑了挑眉:“徐北志,我说的对不对?”
徐北至没奈何了,这话都让他说完了,自己还有啥好说的,这就干脆半躺在车厢里盯着车窗旁的伽蓝:“诶,你再不走可就真走不了了。”
“能在五百步内做到短矛三次抛射,这不仅对军卒的臂力是一个考研,更是对两百铁骑行径速度是一个考验,快慢一分都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很佩服领头的那家伙的胆量。”
听到这家伙居然夸那黑蛋也不夸自己一句,徐北志觉得自己被轻视了,简直就是无视。
本想来一句你大爷,却见伽蓝的面色变得阴沉了下来,下一刻黑甲毫无征兆的对那片树林发起了进攻,短矛破空声中夹杂着数声凄惨的哀嚎。
徐北志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这已经超出了预料,同时也不禁担心其在朝堂之上的父亲。
他心中腹诽了一句:“这些挨千刀的,等小爷我回去,我让我爹在屠一次江湖。”
短矛与空气所产生的呜咽声中,一丝轻鸣由林间而来,一剑如闪电般掠过林稍直冲马车袭来,呜呜凄凄犹如鬼哭,在那马车前一只枯槁的手轻轻的点在其上。
呜咽顿消,剑从何而来便回到哪里去,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点出至仆人老黄之手。
老黄看出了伽蓝的惊讶,回头还是那般笑呵呵不带一点高人风范,这轻点完来袭一剑的手放在了那长条包裹上,就好像是对待小媳妇一样,轻轻的扯开。
这是一个剑匣,岁月在上面留下数不清的痕迹,唯一不变的是那正中的一枚小剑,伽蓝的目光一下便被那枚小剑标志所吸引,天下武夫无不希望得到这么一枚小剑。
剑神山上有剑冢,冢中藏兵无数,能从中带出的人寥寥无几,每一把出现在人间,莫不是以神兵为称,每一把都是传奇的名剑。
伽蓝很想知道,非常想知道,他舍弃了车窗第一次靠近这个仆人装扮的高手,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那个剑匣。
“诶,摸不得,摸不得~”老黄连忙将伽蓝即将触碰到剑匣的手给拿开了,这让伽蓝有些失落,这是他第一次距离名剑如此之近。
伽蓝将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看着老黄:“前辈,此剑,何名?”
老黄笑着露出那却着一个门牙的嘴:“黄龙。”
刹那中剑匣随着这声而开,一道黄龙从剑中来,老黄整个人气势陡然一遍吟道:“龙吟九天一剑出,世间谁人剑下魂。”
锵的一声,一剑从匣中飞出,不见老黄握剑,那剑如一条游龙在空中飞舞,时隐时显中可见一条黄龙。
黄龙出,风雨至,林稍之上一人立雨风雨中。
“没想到昔日的剑黄居然成了凉王麾下的走狗。”
伽蓝顺着声音看去,那是一个人,看不清模样,耳旁传来老黄的声音。
“一剑,六千里。”
那一瞬间,伽蓝的眼睛仿佛被晃了一下,老黄不在憨不在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山岳一般的感觉,只觉得身旁这不显山不露水的老仆,竟要比他的师傅教主们都来的厉害。
一剑六千里,充分展示了作为一个剑客将剑意剑气融为一体的上乘招式,这一剑如那雨中惊雷,刹那即至。
在圣墓山上,伽蓝看过许多的古书典籍,其中关于剑气说的那叫一个玄之又玄,用以“气冲斗牛”来形容,如今得以见真身,方知世间有真人。
不见老黄有何动作,那条黄龙在空中嗡嗡作响,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以是交手数个回合,显然对方便是那一品高手。
徐北志有些傻眼了,这是他第一次见老黄出手,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让人惊掉了下吧。
给王府做了许多年仆人的老黄,爱喝酒,独爱黄酒,喜欢睡马厩,没事就喜欢和马唠嗑,小的时候徐北志就知道这位老仆,第一次骑马摔下来的时候就是老黄接住了他。
看到徐北志在看他,在王府多年看着徐北志长大的老黄,习惯性咧嘴憨笑露出少了一颗门牙的滑稽笑容,徐北志翻了个白眼,笑骂道:“老黄,给我揍他,回去我请你喝上好的陈年花雕。”
老黄是蜀人,一口在王朝内很不招人待见的西蜀腔怎么都改不掉。
在王府里下人很多,可信得过的极少,除了身边的几个丫鬟外只有老黄。
春秋国战中亡国遗老无数,当年那些侥幸活下来的打不过武朝皇帝就拿自己撒气,老黄就可爱多了,安分守己得很。
从小到大总能听一些西蜀旧时,挂念最多的是那田里的庄稼和那头唤作雀儿的驴,徐北志就好奇的问:“为何要叫雀儿,不是黑子。”
老黄总喜欢喝黄酒的同时从兜里摸出一把瓜子放他手里:“一辈子都没离开那口磨,不叫雀儿叫什么。”
打小徐北志就见过那个匣子,很好奇,非常好奇,老仆每次都只是远远的给看一眼,打死都不肯给徐北志摸一下,更别说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
老仆喜欢晒太阳,最爱秋天里的太阳,暖和不赶人,有一次乘着丫鬟不在的时候,他就和老黄躺在草垛上:“诶,老黄你不想家么?我给你找个媳妇咋样,你看秀儿好还是绿竹好,只要你点个头,把那匣子里的东西给我看一眼,就一眼,我就让她们和你成亲,不行就两个,再不行就三个。”
这话问了许多次,老黄都只会摇头傻笑,徐北志只得骂骂咧咧的一句活该光棍一辈子。
至今徐北志仍记忆犹新七岁那年府内来了一伙刺客,屋里就他和老黄,但就觉得有老黄在安心不少,尤其看着老黄抱着匣子就觉得是高手。
现在想想觉得有些后悔,早知道老黄真是个高手,就应该让老黄教几手,这样上街欺负人的时候,那还不得博得个满堂喝彩,那多少凉州姑娘得喊一声“徐公子”,就是不知道老黄在江湖上排第几,要是前十的话,估摸着学个成以后就能出门看看,要是前一百的话,那就算了。
似乎是印证了徐北志所想,来敌并未在老黄几剑之下落败,相反还有愈战愈勇的姿态,老黄再也无法端坐马车无动于衷,整个人一跃便腾空迎上那人,不一会就失去了踪影。
林中喊杀震天周围却无一人,徐北志觉得这次刺杀看似有预谋实则是来送死的江湖人士直摇头:“哎,就是这些人知不知道。”
伽蓝回头看着斜靠着的徐北志:“知道什么?”
徐北志:“这个世界有这么一种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该死却最不能死的人。”
伽蓝笑:“你在说你自己?”
“说对了一半,不过我不是最该死的,这个世界上的人觉得最该死的一定是徐枭,可有那么一些人觉得最不能死的也是他,我嘛,算半个,最不能死的那个。”
伽蓝笑了笑将腰间的佩刀抽出:“怎么个不能死。”
徐北志见伽蓝抽刀这手下意识的握了握,不过他见伽蓝的刀是朝着外:“徐枭十岁杀人,十三岁便在凉山揭竿起义,仗着手底下三百兄弟从西北一路杀至太安城,那些年里有个家伙写了这么一首诗,其中一句我记得最清了说那“天下白骨尽呜咽,多少亡魂大王旗,如今暴骨多于土,世间独我不亡人。””
见车厢一角摆着一个酒壶,徐北至拿了起来晃了晃似乎还剩下一口:“当年我爹,如今的皇上,和那位已经死了很多年的天玑神算子并称为西北三害,我爹杀人最凶,屠尽世间一切不良人,所以人们送了他个外号叫人屠。
另外两位就不多说了,当年从凉山起义冲在最前头的是我爹,到了后来还是我爹,命大,没死在春秋国战之中,倒是背了一身的骂名。
我以前问过我爹,说这样不憋屈么,你猜他怎么和我说的。”
徐北至喝完壶里的酒继续说道:“他说都是应该的,只是有些后悔当年没把这些世家的人杀个干净,屠夫的刀文人的嘴,世间最不留情的两样东西。”
伽蓝微微挪了一下手,将刀更易于出刀:“那这和最不能死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徐北志苦笑了一声“我爹说了,只要他站在这里一天,哪怕是躺在床上,那么天底下的人都只会骂他徐人屠,而不是太安城里的那位,只要他能安稳的坐好,那这个天下就是安稳的,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说他傻不傻,要我说啊,当年徐枭就该自己坐那个位置,反正都是劳心劳力,何苦来哉。”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说心里话大家都有些不服气,凉州三十万老卒不服气,那满地的白骨也不会服气,若是他死了,这个天下就会因为这西北三洲而乱,若是我死了,那我爹一定会疯,这个天下一样会乱。”
“你有一个好爹。”
徐北志笑了笑:“嗯。我知道我爹这次是去做什么,他想打开这个笼子,让我这只笼中雀飞出去。”
“两个。”
“什么两个?”
徐北志有些疑惑,但见伽蓝以单腿站起不由的紧张了起来,下一刻就听伽蓝回道:“两个人摸过来了。”
徐北志眨巴几下眼睛:“你又听到了?”
伽蓝没好气的回道:“我有眼睛。”
说完腾身站起,单脚过头接着猛的踏在马车之上,车厢顿时由内向外猛的轰击出去,左右两旁顿显一人。
这一下打的两人措手不及,纷纷举剑格挡飞来的碎屑,伽蓝面色一凝:“偷袭,你也配。”
手中单刀直接朝着左手旁一人头颅砍去,这一刀势大力沉直接削去半个脑袋,另一人见识欲舍去性命也要刺杀徐北至,可还没等他出剑那单刀以至,一刀贯穿其胸腹。
单刀在空中舞了一刀花,血水顺着刀剑飞离而去,伽蓝回头笑:“全天下最不能死的人,看了今天有人非要杀你不可。”
徐北志刚要回一句,你大爷之类的话时,就见伽蓝的面色突兀一变。
只感觉周围的一切在那一瞬间模糊了起来,在看清以是远处一地的碎屑,一人站于马尸之上,手中一柄九锁连环刀上的九环在风中狂舞。
伽蓝将四周快速的扫视了一番,拽着徐北志的手微微紧了紧:“我们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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