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其二七
“——是他？”
小狐丸神色惊异，雪白的狐耳扑朔几番，兽瞳变成了狭长的竖线，“小狐还以为，本丸的大和守安定早已断刃了。”
“虽然未断，伤势却也很严重。”
之前审神者不曾想到大和守安定的状况会这么糟糕，因此也没有仔细询问三条众人。如今只是提到大和守的名字，小狐丸就如此激动，看来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坐直了几分，审神者饶有兴趣的道，“小狐丸还了解什么，不妨与我说一说。”
“是，姬君勿忧，”小狐丸躬身行礼，缓缓的道，“小狐与他不过泛泛之交，曾在前任审神者御前有过共事的经历，但……他还真是幸运啊。”
听闻这饱含感叹的话语，三日月宗近与石切丸不禁侧目，二人对视询问彼此，都是毫无头绪，坐在上位的审神者见状，示意小狐丸继续说下去。
“大和守安定与审神者的矛盾，在当时的本丸也算是件大事了。”
三日月宗近不清楚内情并不奇怪，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都是第一任审神者的属刀，他则是第四任的所有物。小狐丸被第二任审神者锻出的时候，恰巧在大和守安定事发前不久成为了近侍，所以还算了解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只是……”眼眸中露出了些许困惑，小狐丸回过头，瞥向了迷茫的兄长，“石切丸，你也是第二任期间化形的，应该对大和守安定的事有印象才对。”
对于众人的不解，石切丸略微颔首，手指按着额边仔细回忆，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有关的记忆。
眼见审神者投来了询问的视线，石切丸不愿让她失望，在脑海又是一番苦苦寻觅，依稀记起眉目之时，忽而眉间一阵剧痛，忍不住闷哼失声。
“石切丸！”
审神者一跃而起，木搁顷刻倒在一旁。
见石切丸面容痛苦，审神者连忙扶着他躺下，用指尖按住颤抖的太阳穴，徐徐注入灵力。
这一探，竟是连审神者也严肃了。
……怎么石切丸体内还会有残余的暗堕气息？
或许是察觉到了审神者的搜寻，那道微弱的恶意瞬间消失无踪，剩下的仅仅是属于神明的清净。
感受到审神者的灵力，源自石切丸温暖而厚重的灵力欢悦地作出了回应，如同被微风拂过千丝万缕的柳树，每一根枝条都在依依不舍地挽留。
是她多疑了吗？
“石切丸虽然是第二任的刀剑，但暗堕太久，恐怕遗忘的事情要更多，”审神者用手拢住石切丸的双目，示意他不要起身，“暗堕会摧毁你们的意志，混淆记忆不在话下，若是堕落程度再深一些，连分辨现实的能力都能破坏。”
不分敌友，只剩下杀戮的欲/望，与野兽何异？
想象了一下那副情形，小狐丸心有余悸的道，“幸而小狐是在暗堕未深时主动沉睡的，看来恰好躲过了一劫。”
三日月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石切丸并不作声，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是借助了外力的干涉才避免了暗堕加深。
“主公大人，”见石切丸没有大碍，小狐丸接着道，“您了解第一任审神者离职的缘由吗？”
“……我确实不清楚，是因为战争太残酷吗？”
“非也，其实他抛弃了这座本丸。而加州清光，正是当时第一任审神者的近侍。”
不论如何，第一任的所作所为并不全是过错，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懦弱又愚钝的人类。
刀剑付丧神这种存在，总是会在时间的冲刷下遗忘主人的缺陷，将残存的温柔无限放大。
可想而知，加州清光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他绝望而清醒地意识到，如果恳求主公回到本丸，无疑会继续对彼此的折磨。
无比想要获得主人的爱的加州清光，怎能忍心做出这种事呢？
生活，总归是要走下去的。
没过多久，时之政/府派来了第二任审神者。
表示自己充分理解刀剑男士被抛弃的感受，第二任为他们安排了一段漫长的缓冲期。
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管，乖乖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这么呆着就好。
不容置喙地接管了本丸一切事务，第二任飞快地锻造出了属于她的刀剑，并随之任命其为此后从未改变的近侍。
不得不说，她的运气真的很好。
天狐持锤，圣穗为伴，高天原与人间的因果维系一身，化世成形。
此乃小狐丸。
被“旧者”遗留的付丧神虽然惶恐，却也欢欣雀跃，等待着新一任近侍宣布审神者的命令，让他们再次为主公挥舞刀剑、驰骋战场。
然而，他们等到的，只有无限的厌恶与疏离。
【好麻烦啊，不是属于我的刀剑，可以躲到一边去吗？】
……欸？
只使用“自己的”刀剑，也只把“善”的一面向“自己的”刀剑展示。
夸赞与奖励，从来不属于被抛弃的多余者。
不能得到主公的信任，这对本性忠诚的刀剑男士们而言，是多么残忍的事。
痛苦者中，以前任近侍的加州清光尤甚。
拼上性命，遍体鳞伤也不足惜，在某一日的出阵后，他带回了本丸的第一振大太刀。
不可否认，第二任曾经惊叹于加州清光的勇猛，但再怎么引人注目，她也只停驻了片刻目光而已。
巨大的反差轻而易举便让加州清光陷入了更深刻的绝望。
【太过分了，清光可是差点就——！】
【傲慢的家伙，区区付丧神……我为了率领你们都练习过了哦？能忍受残次品的存在可不简单，你们怎么还有这么多不满啊？】
【……清光他明明这么努力，想要得到你的爱……这样，实在太过分了……】
【咯咯……你们真奇怪，“爱”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吗？好吧，作为娱乐节目，想要得到“爱”也不是不可以。】
【……要怎么做，才能让清光得到你的爱？】
【你啊——见识过人性丑恶的一面吗？一共有十四种的罪恶……】
【证明给我看吧，付丧神是完美无瑕的存在，如果你这么渴求“爱”的到来。】
“可惜，那是她的又一个谎言，”小狐丸不忍再说，仿佛又看到了大和守安定挣扎的模样，支离破碎，身心俱残。
出发点错了，注定结局只能以悲剧收场。
“没想到那之后，加州清光将受伤的大和守安定藏在了身边，单薄奋战如他，居然承担了此等沉重。”
“……不幸中的万幸莫过于如此，”审神者语气低沉的道，“大和守安定暗堕并未入深，因此理智还在，能听得进去我的解释。”
“我已与他达成协议，让他和清光暂时搬来三条殿居住，等到后期打刀殿修缮完毕，再安排他们的去处。”
“与此同时，和泉守兼定也会监管这二人的行动，有不能行动的大和守做人质，想必加州清光随我外出时不敢轻易妄为。”
“那么，你们意下如何？”
一语道尽，审神者看向了静默不语的付丧神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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