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诀别

霍哲拿起步枪飞快的跑向姐姐所在的船舱，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看到走廊上血肉横飞的场景，还是让他心惊胆战。

        走廊上挤满了幸存者，人们争先恐后的朝着出口涌过来，里面不乏全副武装的士兵，而他们的身后，七八个感染者正在对着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疯狂的啃咬着。霍哲打开了手臂上的微型电脑，拨通了霍琛船舱的电话。

        “姐，锁好舱门，等着我，千万不要出来！”霍哲对着电话那头的霍琛大喊。

        “霍哲？！走廊里发生什么事了？”霍琛惊讶的回答道。

        “照我说的做，锁好舱门，和小念待在船舱里，我会去救你们的！”

        “好的，我和小念就在船舱里，等啊！！！”一声嘶吼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或者眼睛都红了，“姐，等着我啊！！！”他端着枪，揪住了一个士兵，大声喝道：“所有士兵，后退者死，以船舱为点建立防守线。”

        混乱的人群根本不听指挥，一股脑的把霍哲连带那个士兵挤进了旁边的一个船舱。看着眼前疯狂逃命的人群，霍哲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根本到不了姐姐的船舱，他把心一横。

        “妈的，你，前面开路，否则，死！”霍哲拿枪指着那名士兵，姐姐生死存亡之间，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士兵慌张的就要向外跑，霍哲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像盾牌一样顶着他逆向冲进了逃跑的人群中。

        霍哲枪口搭在士兵的肩膀，对着前方拥挤的人群一顿扫射，“挡我者死！让开！”

        他知道这次就算活下来，军舰上的人也所剩无几了，什么军事法庭，什么仁义道德，在活命面前都是狗屁。为了自己的姐姐，超度几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还是做得到的。况且这些人都是和政府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当中不知还隐藏着多少感染者，他们只是现在还没变异而已。

        在死亡的威胁下，人群中让开了一条道路，霍哲顶着那名士兵迅速穿了过去。

        人群的身后是一片空地，几名感染者从船舱里窜了出来，朝着霍哲两人冲了过来。霍哲一把将那名士兵甩向身后，“滚吧！”然后开枪放倒了离他最近的两个感染者。

        那名士兵也不回头，朝着出口跑去。之前把士兵挡在前面是怕愤怒的人群中会有人不顾性命袭击自己，既然已经通过了人群，一个只顾逃命的蠢材怕是会成为自己的猪队友，不如就放他离开。

        正在啃咬尸体的感染者，现在应该叫丧尸了，他们已经完全变异，没有恢复的可能。正在啃咬尸体的丧尸感觉到生人的气息忽然抬起了头，向着霍哲发出了阵阵怒吼。霍哲也不惯着他们，子弹横飞之间，丧尸们都被精准爆头，失去了行动能力。

        霍哲跑向姐姐的船舱，一路上血肉越来越多，丧尸也越来越多。见此情景，他更是心急如焚，幸存者都被安排在了较远的船舱中，姐姐的船舱因为单独隔开，所以更在深处。走廊的尸体不停地提醒着霍哲，要是不能快速找到姐姐，后果不堪设想。

        “只能靠速度硬闯了！”他把步枪背在身后，砸破走廊墙壁上的消防柜，从中拿了一把消防斧，然后向前飞速跑去。遇到了丧尸他也不恋战，要么一脚踹开，要么一斧子爆头。

        终于赶到了霍琛所在的船舱，霍哲砍翻了两个扑在船舱门口的丧尸，透过小窗焦急的向里面看去。

        “姐，小念，你们还好吧？”霍哲擦了擦沾满鲜血的小窗玻璃，可是越擦越花，自己的身上已经沾满了丧尸的鲜血，哪里还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霍哲，是你吗？”一个熟悉的声音颤抖着传了出来。

        “你们还活着，太好了，快开门出来，我带你们走，快！”霍哲心中大喜，他一路杀来，就害怕的就是听到姐姐和小念的噩耗。

        舱门打开了，满脸泪水的霍琛带着李念出现在了霍哲面前，看到霍哲浑身是血，霍琛惊恐的问道：“霍哲，你没事吧？你这身上？”

        “没事，都是丧尸的血，不用害怕，快，我们先逃出这里。”

        霍哲拉起霍琛就要走，可入手之间竟是一片冰凉，霍哲猛地回头看向霍琛。

        “姐，你？！”

        霍琛看着霍哲笑了，笑的那么阳光、灿烂，眼神中极尽温柔，“霍哲，姐姐没时间了，你带着小念快走。”霍琛拉起左臂的袖子，光洁的小臂上一排血糊糊的牙印赫然出现。

        霍哲如遭雷击一般，身子不由自主的抽搐了起来，“不！不可能！我们还有办法的，你跟我走，有毒药就会有解药，是了！”

        “霍哲！你清醒点！没时间了，不然我们都出不去，小念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不管，就是死我也要把你带出去！”霍哲瞪着眼睛，不由分说的背起李念，拉着霍琛就走。

        看着不顾一起的弟弟，霍琛眼眶湿润了，20年前两人漂洋过海来到异国他乡，10岁的她拉扯着5岁的弟弟在大街上乞讨，睡过大街，挖过野菜，吃过剩饭，也受过毒打，后来被一个研究所收养，日子才慢慢好起来，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终是到了分别的时候。记忆中瘦弱的身影慢慢与身前护着自己的霍哲重叠，当初如小念一般稚嫩的弟弟已经长成了自己的依靠，就此离开，自己也放心了，她相信霍哲一定会照顾好小念。

        霍哲此刻心在滴血，他知道姐姐的情况应该没有挽回的可能了，两人从前的一幕幕不断闪回在他脑海。

        “不，不能放弃，一定有办法的！”霍哲双眼通红，单手端着枪，朝着面前挡路的几只丧尸疯狂的扫射。

        “啊！都得死！！！”他把愤怒发泄在了眼前不断出现的丧尸上。更多的丧尸因为听到了这边的响声不断的冲了过来，一股丧尸群如潮水般从狭窄的走廊奔涌而来，甚至踩着同伴就像飞檐走壁一样，将钢制的墙壁都撞的坑坑洼洼。

        走廊已经水泄不通，手中的枪也只剩下了几发弹药，霍哲只好带着霍琛母子躲进身边的一个船舱，然后死死顶住了舱门。这个船舱离出口大概还有20米的距离，可这20米就如同天堑横在三人面前。

        霍哲用尽全力将舱门上了锁，天就快亮了，一丝微光从一扇小窗透了进来。那是一个直径1米左右的圆形小窗，从这扇小窗应该可以直接到军舰的甲板边缘，这是现在唯一的出路了。

        “姐，你和小念躲开些！”说罢提起消防斧对着小窗抡了下去。

        “铛！！！”

        这军舰的小窗是强度极高的钢化玻璃，一斧子下去竟然纹丝未动。霍哲当然知道这玻璃的强度，又一次抡了下去。这回玻璃上出现了一个小白点，再一下之后，玻璃才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霍哲喘了口气，看向舱门。走廊的丧尸正在对着舱门猛撞，仓门闩已经变形了，危险正在临近。他又一次抡起斧子砸向小窗。

        “咔嚓！”细微的破碎声响起，裂纹布满了整扇玻璃，霍哲一鼓作气，又是一下。

        “啪！”玻璃终于碎裂了开来，窗边布满了碎玻璃，霍哲拿起床上的被子垫在了小窗下沿。

        “姐，快带着小念从这出去！”霍哲对着霍琛母子说道。

        霍琛也不耽搁，在霍哲的搀扶下先钻了出去，霍哲抱起李念从小窗给霍琛送了出去，然后自己扶着挂满碎玻璃的窗口钻了进去。

        “嘶！”霍哲皱了皱眉头，他的右手手掌被一块凸起的玻璃花开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但看起来异常狰狞。他此刻也顾不得处理手上的伤口，身后的小窗里，丧尸已经压断了仓门闩，嘶吼着涌向了小窗。霍哲一手抱起李念，一手抓着霍琛的胳膊迅速跑向了甲板。

        他也没注意到，自己用的正是刚刚划破的右手，抓着的是霍琛被咬到的左臂。

        此刻的霍琛面容憔悴，本就清瘦的脸庞更如皮包骨头一般，浓郁的黑眼圈遮住了本该灿烂明亮的双眼，嘴角甚至还有少许血丝。

        霍哲带着霍琛母子冲向了甲板，他已经听到了直升机的破空声，甲板上密集的枪声都不能掩盖，在他看来，那架直升机就是生的希望。

        终于到了甲板，霍哲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住了。鲜血已将甲板染成了红色，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红的血水顺着甲板的缝隙流入了大海。直升机旁边，十几个士兵正在清理冲过来的丧尸，史密斯和林奇正坐在直升机里看着他。

        “舰长，掩护我！”霍哲向着史密斯大喊，史密斯当离命令手下掩护霍哲来到了直升机旁。

        “霍哲，真有你的，冲出来了哈，不愧是东海舰队最强兵王啊！”史密斯看到霍哲出来是真的高兴。与此同时，从船舱出口冲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色身影，在士兵的掩护下飞快的奔向了直升机。

        “林奇长官，数据资料已收集完毕。”说罢，黑衣人讲一个手提箱递给了林奇，林奇示意身边的手下接了过来。随即一枪结果了那个浑身是血的黑影，林奇无法判断他是否被感染。

        “舰长，我们必须马上离开！”看到这一幕的霍哲焦急的对着史密斯说道，同时把霍琛母子拉到直升机旁，就要送她们上直升机。

        “慢！霍哲中尉，你的姐姐手臂上为什么会有血？伤口在哪？”林奇双眼透出精光，死死地盯住了霍哲。手下的两个黑衣人瞬间掏出枪指向了霍哲。

        霍哲大脑飞速的转动着，这时候要想瞒住林奇估计是不可能了，要么就鱼死网破！林奇旁边的两个黑衣人实力似乎很强，但自己只要擒住林奇就行了，这两三米的距离对自己来说易如反掌。

        林奇似乎看出了霍哲的想法。

        “霍哲中尉，你和你的姐姐退后10步，否则，他死！”林奇指向了李念，一个黑衣人迅速将李念挟持，带到了林奇身边，林奇抱着慌张的小念，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林奇长官，霍哲他”史密斯看着林奇，欲言又止。

        “立刻！马上！”林奇冷漠的瞥了一眼史密斯。

        “小念！！！”霍琛大哭，站在霍哲身旁不知所措。

        霍哲大惊，“住手，我听你的，你不要伤害小念！”他带着哭喊的霍琛慢慢向后走去。这时，船舱出口处一股丧尸群冲了出来。出口已经面目全非，丧尸群裹挟着碎肉，夹杂着残存的肢体向着甲板冲了过来。

        林奇伸手拍了拍飞行员，直升机旋即起飞，林奇默默的看了一眼甲板上还在战斗的士兵和霍哲二人，转身将哭闹的李念交给了黑衣手下。

        “检查一下他有没有伤口，没有的话带回去，咱们的实验体不多了。”林奇淡淡的吩咐道。

        看着远去的直升机，霍哲和霍琛的心都凉了。

        “林奇！此仇我与你不共戴天！”霍哲怒火滔天，拳头已经被他攥出了血。这时他才感觉到右手心有些异样的感觉，他抬起手一看，伤口处居然腐烂了，散发着阵阵恶臭。

        霍琛这时还沉浸在李念被掳走的悲伤中，脸色已经越来越苍白，双眼如同蒙上了一层白色的膜，让她怎么也看不清远去的直升机。

        周围的士兵已经抵挡不住丧尸群的冲击，都纷纷穿上救生衣跳进了海里。

        霍哲端详着自己的右手，无奈的一笑，果然，还是没躲掉啊。他拉着霍琛来到甲板边，想带着姐姐一起跳海，结果突然霍琛愣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只是嘴角不停地在嘟囔着什么。

        “姐！你坚持住啊！”

        “找到小念，活下去！”霍琛突然伸出干瘪的胳膊一把将霍哲推进了海里，脸上露出了最后一丝微笑。

        这是霍哲最后一次看见姐姐。

        清晨的第一束黎明的光照亮了军舰，海面上依旧泛着红色的波澜，一时间竟分不清是黎明染红了海水，还是鲜血浸透了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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