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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逃亡


  
如果知道有这样一支队伍要过来,说什么他也不会浪费时间在黄四郎身上。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轰隆隆——轰隆隆——
晴朗的天空瞬间变脸,狂风卷积着乌云席卷而至。
啪——啪——啪——
豆大的雨滴砸在张文六的脸上,很快,大雨倾盆,天地之间再无别的颜色。
“及时雨啊!”张文六欣喜若狂,立即窜了出去。
黄四郎却一脸怨毒,“贼老天,你什么时候下雨不好,偏偏这个时候下雨?”
“下雨又怎么样,立刻、马上把张麻子和他的干儿子给我抓起来!”
可惜郭旅长的骑兵队并不理财黄四郎,任凭黄四郎怎么说,就是不动。
对面的官军咒骂了两句,便鸣金收兵。
这么大的雨,官军也不想冒雨作战。
张文六在大雨里狂奔,冷不防脚下一滑,摔进了泥地,衣服、鞋子、脸上全是烂泥。
他浑身上下被冷雨浸透,连串儿的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低头一看,地上居然躺着一个人,正是他刚才把自己绊倒的。
“张麻子!”地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张麻子。
只是此时的张麻子没了往日的霸气,嘴唇苍白,眼皮紧紧的闭着,鲜血顺着胳膊流下,混合着雨水染红了土地。
他的背上全是伤口,看样子,是被手榴弹炸伤了。
“张麻子,你别死!”张文六嗓子哑了,他费力的将张麻子背在身上,手脚并用的往后门跑去。
他背着张麻子,没敢走大路。
县衙自然是不用想了,现在过去,只能是自投罗网,该去哪呢?
张文六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黑沉沉的天幕,好似整个大黑锅扣下来,压抑、沉闷。
忽而一道若有如无的男人、女人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
“奶奶的,老子被人追的像条狗,你们却在这里搞事!”张文六敲响了房门。
房门打开,张文六直接撞了进去。
可把房主给吓了一跳!
“是六爷和县长!”
正是瘦黑男人和他的长得非常“凶”的老婆。
“现在外面到处是官兵,正在悬赏捉拿你们呢。”
张文六把张麻子放在床上,回过头问道:“那你会出卖我们吗?”
房主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会,绝对不会,你们是好人,还救了我和贱内的性命,是我们的大恩人。我就是出卖自己亲爹,也不能出卖恩人啊。”
“那就好,快烧热水。”
房主答应了一声,催促着老婆赶紧烧热水。
张文六从怀里摸出两块银元,“老哥,帮我去买一点止血的药草,记住,千万别出卖我们。”
房主赶忙推辞,“您这是埋汰我呢,县长来了,又是发钱,又打倒了黄四郎,咱们鹅城的老百姓,无不感恩戴德,怎么还能收您的钱。”
张文六见他言辞坚决,也就不再坚持,“那就多谢老哥了。”
房主披了一件雨衣,就钻进了大雨中。
房主先去了药房,砸开药铺的门,买了一些止血药材,揣进怀里,出了药店,却没有选择回家的路,而是直奔县衙。
房主贴着街道旁的屋檐走着,这样雨水会小一些。
眼看县衙就在对面,房主眼睛一亮,就准备跨过地上的水坑过去。
正在这时,房主身后响起脚步声,还有一些奇特的声音。
房主蓦然回首,却看到了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啊——”房主张开嘴想要大喊,一柄匕首却已经刺进了他的胸口。
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匕首凌厉,轻轻一划,从胸口到小腹,杀出一条尺长的豁口,心肝脾肺肾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房主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刀锋,妄图阻止刀锋的侵入。
锋利的匕首拔出,借着冲力,再次刺入房主肋下的肌肉,刀身和房主的肋骨摩擦,割断了房主的肠子。
房主面部肌肉因疼痛而扭曲,变形,血水从他的嘴里大口大口的喷涌出来。
张文六拔出匕首,割断了房主的右侧颈部大动脉,鲜血喷射,带走了房主的所有力气。
张文六在他怀里摸了一把,找到药包,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房主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着,他的眼睛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县衙,似乎想说些什么。
张文六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你放心,汝妻子,吾养之。”
房主眼睛暴凸,却说不出一句话,他死死的瞪着张文六。
张文六猛地割破了他的喉咙,一刀一刀的将房主脑袋切下,做完这些工作,匕首在他身上抹了抹,还刀入鞘。
张文六从容的离开了,顺手带走了房主的人头。
“大人,您怎么出去了?”房主老婆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对了,您看到我丈夫回来没?”
张文六摇摇头,将手里的药草递给她,“去,把草药用文火煎了。”
张麻子受的是外伤,背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手榴弹弹片。
“你也是命大,没有被当场炸死。”张文六用烧的通红的镊子,一块一块,将弹片取出。
张麻子失血过多,业已昏迷,可取弹片的时候,张麻子的身体还是会忍不住的抽搐着。
“赵铭!过来给他敷药。”
赵铭就是房主老婆,长得很“凶”的那个。
赵铭一直在门口张望,想要看看丈夫怎么还没回来,左等右等就是等不着,听到张文六的呼声,她应了一句。
“外面兵荒马乱的,郭旅长的骑兵队进了城,说不得你丈夫就被抓了壮丁。”张文六用凳子搭了张床,躺在上面胡说八道。
赵铭皱着眉头说道:“就算是旅长那也得讲道理,怎么能胡乱抓人?”
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厚,白日里规规矩矩的鹅城,就像是一只雌伏的巨兽,正在狩猎。
张文六属于那种传统意义上的老实人。
老实人做事从不张扬,要等到最后一刻,才会露出他的獠牙。
第二天一早,张文六早早的醒了。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老天爷好像积蓄了许久的怨气,要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张文六靠着窗子,擦拭着一支勃朗宁手枪。
“六子,六子。”声音嘶哑,犹如十几年的老套筒生了锈。
张麻子脸色白的吓人,嘴唇发紫,身体不停的打着摆子,完全没有昨日的意气风发。
“我在。”张文六握住了他的手,只觉一阵冰凉。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张麻子有气无力的问道。
没等张文六说话,窗户外面就响起了吆喝声:“陈队长有令,全城搜捕贼首张麻子,凡有举报者,赏银一万两;知情不报者,全家死光光!”
张文六苦笑道:“老三、老五、老四都死了,师爷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你又受了重伤,我看,这次咱们算是栽了。”
“栽了吗?我看未必。”张麻子招了招手,“扶我起来。”
张文六有些担心道,“你身体不好,还是躺着吧。”
“没事,死不了,想当初我追随松坡将军,身上中了三颗子弹,有一颗直接打穿了肺部,九死一生,松坡将军说我是属猫的,猫有九条命。”
张麻子坐在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咳咳——此番我们是中了黄四郎的后手,没想到他还真的能调来郭旅长的骑兵队,倒是我失算了。”
张文六宽慰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你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都能料到?”
他说这话,心中暗道,别说你没想到,就算是我,也想不到还有这一出,电影里压根没演过啊。
“大哥,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还叫我大哥?”张麻子似笑非笑的看这他。
“不叫你大哥,难道喊你张麻子?”
“还是叫大哥吧,张麻子是那些不懂事的人叫的。”张麻子穿好衣服,“走,咱们出城。”
张文六看了一眼隔壁的卧室,拉开门,赵铭就冲了出来。
“你都听见了?”
赵铭一脸的慌张,赶忙摇头,“没,没听见。”
“那你是不是准备去告发我们?”
“不不不,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告发你们,再说当初黄四郎要透我,是你们救了我,我怎么会恩将仇报呢?”赵铭紧张的打磕巴。
张文六摸着下巴,“那可是一万两银子,你舍得?”
“我舍得!”赵铭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张文六回头问张麻子:“你信吗?”
张麻子反问道:“你信吗?”
“我不信。”
“我也不信。”
张文六和张麻子哈哈大笑,“下贱!”
从赵铭家中出来,张文六的匕首上还滴着鲜血。
张文六回头看了一眼,“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城门口有四个背着长枪的军装男人,正在检查来往行人的容貌,他们不是鹅城的治安队员,应该是昨天来的骑兵队。
“站住!”一个背着三八大盖的男人拦住了他们,“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好人,干什么的?”
张文六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老总,俺们是来城里走亲戚的,昨天雨大,就没回去。”
三八大盖用枪口在张文六身上戳了戳,“身上有什么东西,都给老子拿出来,我呀,怀疑你们是麻匪的同党。”
张文六暗道:你TM看人还真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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