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凉铺？”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温瑞等人都是一脸茫然。
李科父亲笑着看看李科。
“小科，你来帮我一下吧！”
一听需要帮忙，季风，骆冰生和施梧跟着李科站起身子来。李科忙伸手阻止。
“不用不用，我和我爸已经绰绰有余了！”
不一会儿，李科父子一人抱了一捆竹子出来。竹子根根均匀，以麻绳相连。每根竹子约成人大拇指般大小，高约成人身高加两头，大概2米吧。
看李科父子出来，李科母亲和木扶兮搬了四把高脚条凳两两平行摆好。然后协助李科他们将那一捆竹制品架在条凳上铺开。
“哦，这就是一个简易的床对吧？”季风摸一下已经铺好的“凉铺”，然后用力压一下，“嗯，弹性蛮好！”
另一边苏小陌已经一屁股坐在“凉铺”上。
“哇，冰冰凉凉的，还有弹性，好舒服！”
李科母亲抱了薄被出来。看苏小陌像个孩子般坐在“凉铺”上晃悠，笑着摇摇头。
“小陌，你先起来我铺床被子。天气凉了，不能再直接用这’凉铺’了，当心着凉！”
苏小陌听话地站起来帮李科母亲。男生这边季风主动从木扶兮手上接过被子和李科一起将“凉铺”铺好。
温瑞等人以前都没见过，看到这么简单一弄就多出两张可移动的床，都觉得很有意思。
“看看！”施梧对这“凉铺”尤其感兴趣，“在这美丽的山村生活真好！什么东西都可以自制，简单而舒适，比咱家里的沙发都舒服！”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李科父亲忠厚地笑笑。
“说笑了说笑了！山村条件有限，只有就地取材将就一下，可没办法和你们的沙发比！”
“叔，那可不是你这么说的！”几个男生在一张“凉铺”上坐下，骆冰生拉起一角被子拍拍下面的竹子，“你看看这竹子，根根均匀笔直！再看看这麻绳，结实紧密！这’凉铺’在我看来就是用竹子做的工艺品！大家说是不是？”
“那是！”
众人接话表示同意。女生都已经围坐在另一张凉铺之上。朱莎莎接着季风的话发表自己的意见。
“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东西。天然，舒适，还可移动，方便。不像城里的沙发，死沉死沉的！”
“重要的是，沙发吧，好的贵不说，还难以养护！”骆冰生似乎对于家务充满了意见，“便宜的那就别说了，里面净填一些劣质的东西，受不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凉铺和沙发，李科父亲谦虚地摆摆手。
“哪儿有你们说的那么好，都是自己瞎弄的。”
“这是叔叔自己做的？”归佳满眼惊讶，“叔叔你厉害啊，能做出这么有工艺性的凉铺！”
其他人也对李科父亲表示佩服。被这么一赞，李科父亲愈发不好意思了。
木扶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嫂子！你看哥这都多大了，还像小男生一样羞涩！”
李科母亲瞪一眼木扶兮，然后起身打圆场。
“好了好了，大家快别夸了，再夸他该上天了！扶兮啊，你这一坛酒我看也是差不多了吧？”
木扶兮端起酒坛晃一下。
“哟，不知不觉一坛酒快见底了，我看大家酒量都不错嘛！来来来，最后一点，大家每个人再来一杯。月圆之夜的团圆酒！”
木扶兮小心地将余酒分与众人，然后带头端起杯子来。
“团圆酒，团团圆圆！”
众人跟着举杯，“团团圆圆！”
“时间差不多了！”李科母亲婉拒温瑞等人的帮忙，与李科父亲、木扶兮一边收拾酒具和残食，一边安排，“马上月亮就到最高点了，你们可以安心赏月了。两架凉铺，男生一架，女生一架。看样子，你们是要熬到很晚了。山里夜凉，你们带了衣服的都去加件衣服，一会儿我们再抱些被子出来。”
归佳拉一下苏小陌和朱莎莎，跑到屋里去加衣服。因为见到了珍贵的“晓月”，温瑞显得很兴奋。
“去吧去吧，都去加件衣服。今天这里的夜色这么美，月亮那么圆那么亮，咱们难得出来，就在这里好好赏一下月，享受一下纯净的空气。”
男生跟着跑回屋去。
李科父亲将收拾好的东西搬回屋里，拿上扫帚出来和李科一起清扫地上的果皮纸屑。
“爸！”
抬八仙桌的时候，李科有点底气不足地叫一起父亲。将八仙桌抬到屋檐下靠边儿放着，李科父亲看一眼李科，然后深吸一口气看向已近正空的圆月。
“嗯？”
“我......”
李科不去看父亲，将目光投向山下，投向那条惊涛骇然的龙隐江。父亲看看他，轻轻地叹一声气。
“都过去了。”
李科咽一下口水，想要再说点什么。最先冲出来的苏小陌看到院子里只有李科父子，便冲了过来。
“李科，你和叔叔怎么站着赏月？”
“刚才收拾了一下，站在歇会儿。”李科父亲淡淡一笑，然后移步往屋里走，“你们那边坐着赏月，我去看看她们收拾得怎么样了。”
苏小陌显得很高兴，大方地拉起李科。归佳和朱莎莎出来看到二人并排坐在一架凉铺上，朱莎莎故意拉一把李科。
“去去去，一边儿去！这儿是女生的。”
刚好温瑞等人出来，李科顺势坐过去男生那边。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生好时节。”温瑞抬头望着银盘当空的圆月，“这样的山村生活，原来才是最有诗意的。”
温瑞说完，众人都没有接话。或望明月，或观远山，是在赏月，更是在深思。
温瑞，季风，包括骆冰生，施梧和归佳，都算得年轻人当中比较成功的，按理来说都应该是可以轻松生活的。逸情风月，闲赋山水，似乎是全无压力的。可是，在都市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必须面对的责任、压力，不管成功与否，若想如诗中所写“全无闲事”，尽享“人生好时节”，终究过于奢侈。
“也，你们赏月就真的这么静静地看吗？”木扶兮和李科母亲收拾完端了水果和月饼出来，看大家安安静静地，木扶兮看一眼头上的天空然后笑着打趣，“赏月赏月，要有月趣才叫赏月嘛！来来来，大家吃月饼聊风月！”
“好好好，听二婶的，聊聊风月！”骆冰生倒不见外，拿了一块月饼吃起来，“嗯，很好吃哦！这月饼什么品牌？在哪儿买的？”
“吃着好吃吧？”李科很有信心地问骆冰生，“这是二婶儿的手艺，我从小吃到大，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月饼！”
“嗯，确实！”骆冰生连连点头，“这个月饼甜而不腻，带着一股茶叶的清香。”
木扶兮笑笑，“那你吃的是茶香味儿的。”
“意思是有很多种口味吗？”伸出手去拿月饼的苏小陌拿了一块放嘴巴里，“嗯，我这是玫瑰味儿的！”
其他人跟着报口味。
“薄荷味！”朱莎莎报。
“玫瑰味！”归佳看一眼苏小陌。施梧跟着高兴地看一眼归佳，“佳佳，我的也是玫瑰味儿！”
“有没那么巧啊？”骆冰生不服，伸手去抢施梧手上的月饼。放鼻子前闻一下，骆冰生显出很受伤的样子，“我去，连老天都帮他们撒狗粮！”
“这叫天作之合！”施梧得意地去看归佳。
骆冰生懒得回应施梧，白他一眼去问季风和温瑞。
“你们俩什么口味？”
“玫瑰。”季风用目光扫视一下众人，淡淡一笑。
骆冰生“哼”一声，去看温瑞。温瑞笑着摇摇头，“茶香。”
“二婶儿，现在你这月饼做出这么多品种了吗？”李科看大家都已经尝过了口味，也伸出手去挑月饼，“我看看我会拿到什么口味。”
看李科细细品尝，大家都看向他。李科父亲收拾完，搬了一把椅子在靠近男生的一边坐下。
“嗯......”，李科看一眼父亲，然后慢慢地体会起来，“香味很淡，感觉像花香，却又似青草的味道，入口有一丝苦，细嚼却又有回甘。”
看木扶兮盯着自己发笑，李科放弃猜测。
“二婶儿，这是什么口味？”
母亲笑着从李科手上分一点放嘴巴里品尝，“你这应该是荷香。你二婶儿知道你们回来，连夜赶制的这些月饼。为了让你们尝到更多的口味，她光是找这食材就用了大半夜！”
“大半夜？”苏小陌惊讶地问李科母亲，“晚上吗？”
“是的！二婶儿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她说这些植物的香味只有在晚上才会锁定，所以晚上采摘的才最具精髓。”
“尤其是带露水的！”木扶兮笑笑，“只有带露水的花朵或者嫩叶，才能保证其香醇正而饱满！”
虽然木扶兮说得很随意，但众人知道为这制作这些月饼她一定费了很多的精力，纷纷表示感谢。
“这样的月饼，可比我们平时买到的月饼好太多了。要是拿去卖，标价再高都有人愿意买！”温瑞拿了一块月饼细细品尝，然后对着木扶兮，“嗯，艾香！”
木扶兮起身挑了两块月饼给李科父母，然后自己拿了一块坐回原处。
“可惜我这月饼上不得销售的台面。”
“为什么啊？”朱莎莎拿起一块月饼分一半给归佳，“这月饼纯天然的食材，口味这么好，做得又这么精致像艺术品一样！再加上一个漂亮的包装盒，绝对哄抢一空！”
李科父亲吃着木扶兮为他选的荷香味月饼慢慢介绍。
“你们二婶儿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要求很高。这月饼纯手工制作，食材讲究，一次做不了太多。加上纯天然没有加任何防腐剂，放不了几天。每一年她都是前一天晚上做好，中秋节当天我们一起吃。过了中秋夜，一到第二天凌晨，她就把所有月饼全毁了！我们看着可惜，但根本拦不住！”
想起那些被木扶兮毁了的月饼，李科父亲仍觉得可惜。
木扶兮招呼大家吃月饼。
“这月饼肯定是要在最美味的时候吃！过了那个时候，再吃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大家想不到木扶兮对自己所做的月饼有这么高的要求，都觉得很佩服。温瑞想着自己将人家如此珍视的作品简单地以商品来界定，心里不免羞愧。
“二婶儿，是我唐突了！”
木扶兮笑着摇摇头。李科母亲看向众人。
“所以啊，大家多吃点，不要剩下。要不再过一会儿，你们二婶儿又该收拾这些月饼拿去毁了！”
大家忙去拿月饼，生怕剩下之后被木扶兮收了。好在全是纯天然食材，就算是温瑞和季风，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木扶兮看大家吃得很急，嗔怪起李科母亲来。
“哎呀嫂子，你看你这一说，他们这么狼吞虎咽的，哪还有吃月饼的乐趣！你们慢慢吃，不急不急。”
被木扶兮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有一点过了，都放慢速度细细品尝起月饼来。
月的光华洒满了整个院子，整个世界都在月光之下显出难得的静好。苏小陌吃完一块月饼用手背轻轻擦拭一下嘴唇，瞄一眼李科然后看向木扶兮。
“二婶儿，我是不是哪儿不好或者哪儿没做好让花婶儿对我有什么不满啊？我感觉她不是很喜欢我。”
女生皆笑。
女人之间的敏感是相通的。谁对谁有什么小情绪，谁对谁有什么小意见，谁看谁不顺眼，不管控制得多好，有心之人一下就能读懂。
自花婶儿见了苏小陌之后，微妙的感觉就在苏小陌心里升了起来。
她一直想问，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或者说她在想着怎么开口。当然，苏小陌也不仅仅是想知道花婶儿是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
这一点在场的女生都懂。
李科母亲准备答话，木扶兮哈哈一笑拉住她。
“她啊！她就是因为你太好挑不出毛病才有情绪的！”
“哦？”朱莎莎歪起脑袋满眼放光，“为什么呢？”
男生对于这样情况往往要迟钝很多，除非身在其中或者熟知内情。
李科父子自然是知道原因的，所以二人几乎是同时阻止木扶兮。
“二婶儿！”
“二婶！”
“嗨，这有什么啊？瞧你们父子俩紧张的！”木扶兮看一眼李科母亲，然后做出淡定的表情，“其实也没啥，她就是相中咱这大侄子了，想要把她女儿花喜许给我大侄子！”
“哦———”苏小陌点点头，然后看一眼李科，“原来是亲梅竹马！”
“哪有！”李科一下急得站起来，“什么亲梅竹马，我和花喜只是一起长大的同村玩伴！”
“这不就是亲梅竹马吗？”苏小陌故意逗李科，“只是换了一个通俗的说法而已。”
“我，”李科一时语结，“我，哎呀，二婶儿！”
季风拉李科坐下。“你别急，小陌就是逗你的。”
归佳拉一下苏小陌。“好了，你别逗李科了，看把他急的！”
朱莎莎似乎更关心那个叫花喜的姑娘。
“二婶儿，花喜漂亮吧？我看花婶儿就是妥妥的美人啊！”
“哎呦，你要这么问啊，我可告诉你，那是真漂亮！”木扶兮一本正经地描述起来，“那花喜吧，不止漂亮，还娇娇弱弱的，真的是人见人怜！声音也醉人！平时见我，叫一声’二婶儿’，哎呦，我整个人都酥了！”
听木扶兮说得这么夸张，男生反而不以为然。几个人交换一下眼神，一起捏着嗓子冲木扶兮喊起来。
“二婶儿！”
“是这样吗，二婶儿？”男生喊完大笑起来，骆冰生继续捏着嗓子说话，“酥了没，二婶儿？”
木扶兮“啐”男生一声，“去去去，鸡皮疙瘩都让你们叫出来了！”
“有我漂亮吗？”
不管怎么样，对于“情敌”，没有一个女生可以淡然处之，苏小陌自然也不例外。
木扶兮听苏小陌这么一问，很认真地看着苏小陌。苏小陌笑盈盈地任她看着，毫无怯意。
“你啊，就是这么没大没小的！”李科母亲轻轻推一把木扶兮，“净拿后生晚辈寻开心！小陌，你别听二婶儿瞎说。你这么漂亮，没人比得了！”
“谢谢阿姨！”苏小陌甜甜一笑，然后看着木扶兮，“是吗二婶儿？”
“哈哈，瞧瞧，瞧瞧！”木扶兮得意地揽住李科母亲的肩膀，“嫂子，她只听我的呢！”
“小陌，二婶儿跟你说啊，那花喜确实比不上你！为啥呢，因为那小姑娘不爱读书，所以总是差那么点东西。”木扶兮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她很早就出去打工了。”
木扶兮顿住去问李科母亲，“嫂子，你教过她，她是小学毕业就出去了吧？”
见李科母亲点头，木扶兮接着介绍，“后来她回来我们也见过，人倒是越来越漂亮了！身材好了，皮肤好了，穿着打扮时尚了，可是有些内在的东西在那儿，不要说咱这大侄子和我嫂子相不中，还有我哥，”木扶兮刻意提到李科父亲，指一下他，“我哥相不中，就是我，也是相不中的！”
“二婶！”李科父亲轻轻劝木扶兮，“别这么说人孩子！”
“嗨！”木扶兮不以为意，“我当着花婶儿也是这么说的！她自己也知道，老说花喜要是多读点书就好了！”
听木扶兮这么一说，苏小陌知道“情敌”已经除掉，满心欢喜地看一眼李科。
“我喜欢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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