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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回事?”
还是那家常去的咖啡馆。季风忙完手头的事就匆匆忙忙地跑来找李科。
李科将为季风点好的美式咖啡推到他面前。
“风哥,你先喝咖啡。”
季风看一眼李科。
面前没有摆书的李科看起来像一个没有长剑在手的游侠,眼里茫然若失。
季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慢慢地放下。
“李科,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季风的语气已经调到几乎听不出来任何异样。李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靠在椅子上看向窗外。
在这繁华的都市里,没有人会因为其他人的忧伤而停下来给予一份脉脉温情的温暖。大家都在自顾自地往前走,旁人的悲伤不值一提。
李科都不敢相信,前一天晚上在凌云峰的金鹰头顶,自己居然可以那么镇定。
换作以前,他想,他一定早已方寸大乱,他一定汗流浃背狼狈不堪。
但他没有。
李科将手插进裤兜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人确是懵的。
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不在裤兜里!他心存侥幸地想着,或许是自己记错了,放在了另一边裤兜———虽然他明白这样的失误在自己的记忆里几乎没有。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另一只手伸进裤兜的同时飞快地在脑海里想着对策。
礼物确实不在裤兜里。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他顺势夹一下双臂,然后在低头的瞬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抬头,有了那句云淡风轻。
他不知道在场的人有多少人看出了他的无能为力,又有多少人看出了他的强颜欢笑。
显然,季风看出来了。
可是,他能回答什么?说自己准备了,然后找不到了?
也许,遇到这样的情况,别人会选择说出实情。但李科不想。在他看来,自己开口说的实情,有可能只是别人眼里拙劣的借口和谎言。
与其百口莫辩,不如独自承担。
李科收回目光,低下头去搅动咖啡。
“我,其实没准备。”
“没准备?”季风的声音一下提高了不少,“你不是说你准备了吗?”
“我骗你的!”
李科抬起头来迎向季风的眼睛。或者是李科回应季风的眼神惹恼了季风,季风一下激动起来。
“骗我?为什么骗我?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对你心怀期待?你知不知道苏小陌期待你礼物的满心渴望?你知不知道当你只说了一句话后苏小陌表现得有多尴尬多难过!”
季风盯着李科,李科也看着他。季风不知道李科这一刻在想些什么,只觉得那眼神里有一些以前不曾有的陌生。
这让季风有一些慌乱。
“我,不好意思!”
第一次看季风显得有些慌乱,李科的心里莫名地一疼。
大概是季风在他心里的位置比较高的原因。一直以来,季风给李科的感觉都是沉稳有度的。可就在刚才,季风显得慌乱,显得焦急。
他在躲闪什么?他在掩饰什么?他到底在担心谁?
想到这里,李科心里一凛。
“风哥!”
“啊?”季风已经调整好情绪,抬起头来看向李科,“怎么了?”
“没什么!”
李科终究吞回去了那句“你到底在担心谁!”。
季风刚才说到苏小陌时的激动,李科第一次在心里害怕起来。
李科知道,苏小陌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会有很多的爱慕者。其他人,他都能坦然面对。可是,如果那个人是季风,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淡定地面对。
李科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或者,来到新原,他已经不知不觉将季风当成了最重要的人。
在他看来,季风是甚于朋友、兄弟的存在。
相比之下,男生更不能接受兄弟的背叛。
看着坦然看着自己的季风,李科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有点可笑,于是不好意思地抿一下嘴。
“对不起!”
“啊?”听到李科说对不起,季风显然没反应过来。“对不起?”
“是的,让你担心了!”
“呵!”季风端起咖啡,“倒没有。”
放下咖啡,季风慢慢地靠回座椅。调整好情绪的季风恢复了日常的状态。
“其实,你刚才才是在骗我,对吧?”
李科不答,季风马上明白了。
“你是有准备礼物的,只是在最后一刻发现礼物不在了,对吧?”
看李科不说话,季风无奈地叹一口气。
“想想办法补救吧。这两天你和小陌怎么样?”
李科苦笑着摇摇头。
“都不怎么理我。”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抬头看向“BD”的方向。
“看什么呢?”
一节课已经上完,总有那么些热情好学的学员缠着骆冰生问一些相关或者无关的问题。
好不容易打发走会员,骆冰生俯身靠在操厅落地玻璃前的练功杆上。
透过落地玻璃,他看到对面的咖啡馆里季风和李科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虽然知道季风约了李科,但他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让季风激动失控的。
骆冰生看得投入,朱莎莎进来他都不知道。听朱莎莎这么一问,骆冰生回过神来,转身靠在练功杆上。
“你怎么来了?锻炼做完了?”
“是的。”
朱莎莎挨着骆冰生看向窗外,她很容易就看到了季风和李科。正好季风和李科看了过来。
“他们在看健身房呢。”
朱莎莎转回身体学着骆冰生的样子靠在练功杆上。骆冰生看一眼朱莎莎。
“外面看不进来的。”
骆冰生很自然地接话。朱莎莎笑笑。看来,骆冰生和自己还是有些默契的。这么想着,朱莎莎歪着头去看骆冰生。
骆冰生看一眼朱莎莎,将头往后仰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怎么了?”
“没事啊!”
“那你这么看着我!我还以为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朱莎莎转头看向前方。正前面的全副墙面镜里,自己和骆冰生靠得那么近。
“李科还真是有意思,那天晚上多好的机会啊,居然没准备礼物!”
“是吧?”骆冰生漫不经心地接一句,并不去看朱莎莎,“可能,他觉得这种形而上的东西并不重要。”
“哦?那你呢?”
“关我什么事!”
骆冰生陡地将声音提高了好几度,眉头微皱。朱莎莎没有马上接话,只是在镜子里执着地看着他,似笑非笑。
这样的眼神让骆冰生很不自在。
“你老看着我干嘛?”
骆冰生扭头眉头微皱地盯着朱莎莎,朱莎莎转头迎向骆冰生。
“因为你好看啊!”
朱莎莎这么说着,眼睛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只是多了一些暧昧。这样的眼神骆冰生还应付得来。
“收!今天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朱莎莎本来还想逗一下骆冰生的———她觉得逗骆冰生很有意思,看骆冰生身子不动却最大限度地扭头去看向窗外。
朱莎莎当然知道骆冰生在看什么。
“你说,季总和李科在说什么呢?”
朱莎莎转过身体俯身在练功杆上趴着。
骆冰生扭头看一眼还在说着什么的季风和李科,只是看起来二人的对话平静了很多。
“风哥肯定是去了解当时的情况了,他一向对李科很好。”
“是吗?”
“是的。从李科来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很照顾李科。”
“这么说来,”朱莎莎转过身来往骆冰生身边靠了靠,“季总还真是用心呢!”
“季风对朋友一向都是很用心的。”骆冰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出笑容来,“他绝对是值得交往的真朋友。”
“你们男人之间的感情,我不懂。不过,我们女生之间的事,我却是最清楚不过。刚才我练完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小陌已经在放松了。”朱莎莎扭头看一下操厅的时钟,“这会她应该已经完成训练了。”
骆冰生听朱莎莎说着,并不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前方。
“虽然她看起来很平静,”朱莎莎低下头用脚尖划着地板,然后抬起头来对着骆冰生慢慢说完后面的话,“但我知道她心里很不开心。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不用了吧。”
骆冰生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前方,不知道是在看镜子中的自己还是在看从林立的高楼中间闯入镜子里来的飘忽的云彩,又或者,这一刻的他根本什么都没看。
“为什么?”
虽然知道这样的提问显得很傻,但朱莎莎还是冲口而出问了出来。
骆冰生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为什么?骆冰生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不想去见。
“你今天是不是还没有做够运动?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还要做有氧的吧?”
“啊?是哦!你看你看,跟你说话,这个都差点忘了!哈哈!”朱莎莎笑着将身体撑起,然后欢快地朝门口走去,“好了,做有氧去了!”
朱莎莎的背影看起来干净利落,永远长不长的马尾随着她的脚步摆动起来。
这个朱莎莎似乎总是快乐的,起码自认识以来骆冰生看到的都是快乐的朱莎莎。
能这么快乐真好!这么想着,骆冰生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来。
咦,她似乎瘦了不少!
等到终于看不见朱莎莎了,骆冰生深吸一口气,然后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喂!这么着急找我干什么?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吗?”
赶到“洗吾”,陶夭夭小跑着冲到骆冰生面前,一边坐下一边满脸期待地相问。
骆冰生将摆了一桌子的酒拿一瓶递给陶夭夭。
“并没有。”
看骆冰生一副无精打采恹恹无力的样子,陶夭夭拿着酒去和他碰杯。
“喂,怎么啦?”
“没事。”骆冰生拿起酒瓶来对着瓶子“吹”起来,“就是觉得堵得慌!”
“你不对劲哦!有问题!”陶夭夭坐正身体,眼神里有着明显的不满。“现在形势对你蛮好的,你不想办法乘胜追击,却在这里喝闷酒!”
“形势好吗?”
骆冰生左手撑在桌子上,右手拿着已经喝空的瓶子随意地把玩着。
“当然!我跟你说啊,我去见过小陌了。这次啊,她是真的蛮生气的!你想啊,那天晚上,别说苏小陌,就是我们,也都很期待有一个浪漫的表白!可是,李科偏偏没有!”
说道生气处,陶夭夭自嗨一口酒,然后重重地放回酒瓶。
“唉,真是让人失望!”
看骆冰生全无反应,陶夭夭伸出手去在骆冰生面前晃晃。
“喂,骚冰,和你说话呢!”
“听着的!”
骆冰生不耐烦地坐直身体。陶夭夭嫌弃地皱一下眉头。
“什么毛病啊你!”
听出陶夭夭的情绪,骆冰生不好意思地看一眼陶夭夭,拿起酒来道歉。
“不好意思啊,夭夭姐!我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说按理来讲我应该高兴的,可是我就是开心不起来。”
“因为苏小陌还是李科?”
“说不清楚。看小陌不开心,我自然是开心不了的。可是,看李科像抽了魂一样,我也觉得难过。”
“那,你放手成全他们不就好了!”
“夭夭姐!”
知道陶夭夭是在嘲讽自己,可骆冰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拿起酒仰头喝起来。
陶夭夭不忍,探出身子抢过骆冰生的酒。
“好了,骆冰生!至于吗?你这搞得像失恋一样,你别忘了你都还没有正式恋爱!”
“我来问你。你喜欢小陌吗?”
“别闹了,夭夭姐!”
骆冰生想着陶夭夭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从陶夭夭手里夺过酒就要喝。陶夭夭强硬地把酒抢回来。
“我认真问你,你认真回答。你喜欢苏小陌吗?”
看陶夭夭不像是开玩笑,骆冰生认真地点点头。
“喜欢!”
“想追到苏小陌吗?”
“想!做梦都想!”
“那就行!”陶夭夭把酒还给骆冰生,然后拿起自己的酒和他碰一下,“收起你的那些毫无意义的矫情情绪和一文不值的道德审判,做你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
什么是该做的事呢?骆冰生毫无头绪。
想来,在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准确地去界定,面对一份爱,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为了爱,可以生,可以死。可是,这生死之间,如何去爱,如何去表达爱,却是没有让人可以轻车驾熟的解题技巧。
爱了就是爱了,爱了也就被囚了。现在的骆冰生就是被囚在了爱里,不知道如何走出去。
他不想破牢而出,更不想伤及无辜。
看骆冰生还是精神头不足,陶夭夭适时提醒。
“骚冰,我跟你说,就算你全力以赴都胜算不大,你要是还磨磨唧唧地矫情,更不会有什么希望!你要真是这个鬼样子,我劝你还不如趁早放弃,落一个成人之美的名声。”
“不,我绝不放弃!”骆冰生放下酒瓶认真地看着陶夭夭,“夭夭姐,你要帮我!”
“必须的!我这不是一直在帮你吗?可是我帮你你得先自己站稳了!你自己都站不住,那我可扶不了你。你要清楚,风哥可是一直向着李科的。所以,咱们一定要每一步都运筹帷幄,这样才有可能赢下这场爱情攻坚战!”
听陶夭夭提到季风,想着下午季风去找李科,骆冰生又生出一些愁绪来。
“下午季风还去见了李科。”
“是吗?”陶夭夭拿起酒瓶喝起酒来,“风哥还真是用心。”
“下午朱莎莎也是这么说的。”
这个朱莎莎!陶夭夭咬住嘴唇,心里有点恼朱莎莎。
和朱莎莎相处下来,陶夭夭其实对她很有好感。因为朱莎莎很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怎么去争取。
这样的朱莎莎很对陶夭夭的胃口,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可是,朱莎莎那种看穿一切的睿智又让陶夭夭多少有些不服,进而有一些不爽。
“怎么了,夭夭姐?”
见陶夭夭突然安静下来,骆冰生一时有些不习惯,于是拿酒瓶顿着桌面提醒陶夭夭。
“没事!就是在想朱莎莎。”
“我说姐,这个时候你想她干嘛啊?你不是说帮我吗?你得想办法帮我啊!”
“诶,骚冰,你说有没可能哪天你会喜欢上朱莎莎?”
陶夭夭这么没来由地脑洞大开可害苦了骆冰生。她话一说完,刚喝了一口酒的骆冰生差点把不及下咽的酒喷了出来。
虽然强忍着将酒吞了下去,骆冰生却剧烈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夭夭姐!”骆冰生咳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出来了,“你疯了吗你!”
陶夭夭看着一脸通红胡乱摆着手的骆冰生,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
“有那么糟糕吗?莎莎除了胖点,人家长得很漂亮好吧?再说了,她的家世那么好,人又聪明,以后可是很好的事业帮手!”
“得得得,”终于止住咳嗽的骆冰生忙示意陶夭夭停止继续胡扯,“她漂亮不漂亮,家世好不好,对我有没帮助,可不是我要考虑的。我是找一个爱的人,又不是和亲联姻!”
“当然,小陌家世更好。”
“陶夭夭,你到底在说什么!”
骆冰生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大声吼起陶夭夭来。陶夭夭抬起头来看着骆冰生,半天不说话。
“干嘛!”
骆冰生感觉自己的脊背有些发凉。陶夭夭嫣然一笑。
“没事。对了,风哥在哪儿见的李科?”
“就健身房对面的一家咖啡馆。李科每次都是在那儿等苏小陌。”
“小陌今天去锻炼了?”
陶夭夭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因为有了情绪,苏小陌会停训两天。
“是的啊。”
陶夭夭点点头,然后拿起酒和骆冰生碰杯,应该是碰瓶。
“骚冰,你放心大胆地去追小陌。我保证做好后勤工作。你需要的一切支援我都可以鼎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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