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正该死的是她

恰如此时，阴沉沉的天气里倾盆的暴雨落下，一直守在京城城楼上的赵煦冷着脸看着北边的方向，他在此等了整整五个时辰……

        她未曾来，大概也不会再来，他恨恨甩袖，单手高举，咬牙切齿，菲薄的嘴唇里狠狠挤出几个字眼，一字一顿：“时辰已到，行刑！”

        随着赵煦响亮的声音响起，城楼上顿时万箭齐发，尖利的长箭一支支射向被吊在楼墙上的沈家众人。

        暴雨之中，硕大的雨珠一颗颗击打在众人身上，伴着犀利的箭矢声，似是戳破了空际。

        赵煦长眼微眯，看着暴雨倾盆之际，城墙已经混着殷红的鲜血与雨水同时落下。

        “啊……啊……”一时之间，原本寂寥宁静的城头，哀声阵阵，哭泣连连。

        随着箭矢齐发，最后哀泣和嚎叫声消逝，转而安静下来。

        如妃退后一步，握紧了指尖，嘴唇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颜。

        “皇上，沈姐姐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住口，朕不想提起她！”沈清颜，沈清颜！赵煦早已经在心里将她的名字凌迟了上万次。

        沈清颜，朕原本也不想这样心狠，这可是你逼朕做的！

        狭长的眼眸挑尽山色，远远眺望，倏忽间收紧，看着西北边出现的一个细小的白点。

        那白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他强大的目力已经足够看清楚她的面容。

        长立暴雨之中的那个白点是个女子，一身白衣似雪，头发在暴雨的袭击下零乱成块，哗哗的雨水不停的洗涮着她的脸颊，一身狼狈零落。

        身后的如妃也看到了，杏眸一紧，心脏都快跳出来，她迫不及待的看向李威虎。

        “她……她怎么来了？她怎么没死？”李威虎眉头一皱，拧成倒三角，吓得身形趔趄，他派去的人……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派去的人都没能回来。

        他原以为她不过一介弱质女流，他派了十人前往，就是想怎么杀死她也尽够了，怎么还会有逃生的可能？

        “大哥，你说什么呢？”如妃使劲朝他使眼色，让他千万不要自己说漏嘴，把他带人中途截杀沈清颜之事说出来。

        李威虎惊吓之余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

        幸得赵煦一心只记挂着雨幕之中的那个女子，根本没有听到李威虎的声音。

        她来了，就那样立在城墙之下，她憔悴惨白的脸颊比斑驳的城墙看着还要落魄。

        “沈清颜，你来晚了！”赵煦立上墙头，丝毫不顾忌点点滴滴的雨珠划落城楼的青瓦打在身上。

        沈清颜一动也不动的立着，苍白如纸的嘴唇轻轻颤抖着，上下牙齿相接隐隐打战，凤眸圆睁，眨也不眨，定定的盯着城墙下一个个万箭穿心的沈家人。

        他们立于暴雨之中，雨水洗涮着他们，身上的血水，哗啦啦流过，将赵煦留在他们身上罪恶的痕迹一一冲掉。

        “赵煦……”她尖厉的叫出声，声如响雷，层层穿透，强烈的刺激着赵煦的耳膜。

        赵煦心头一颤，雨中那人的声音像是一把尖细的利刃正在划破他的龙袍，刺进他的心房，那痛一揪，就能拧出血来。

        “赵煦，你杀我家人，拿命来！”沈清颜泪水混着雨水，早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下面有乱臣贼子，还不护驾！”闻言如妃连忙轻轻一推李威虎。

        他立刻反应过来，下令射箭。

        一时之间，城楼之上，再一次万箭齐发。

        这一次对准的不再是吊在城楼上的那些老弱妇孺，而是置身于风雨之中的那个纤弱女流。

        沈清颜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那一支支长箭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直的朝着她飞来，她的瞳孔放大，箭尖上犀利雪亮的光芒万般刺眼，她难受地闭上双眼，她已经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沈家人死了，全都死了，是她害死的，如果不是她被人追杀，重伤昏迷，如果不是她晚回京一刻钟，他们又岂会……

        真正该死的是她！

        闭上双眼后，耳边能够清晰的听到箭矢带起呼呼的风声。

        近了，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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