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危急
“你是谁?扮演者吗?”
程寂晃了晃镜面,在对方身后的雾气里,他看见了许多双发着绿光的眼睛,在雾中整齐地排布,而后,眼睛越来越近,许多假人就这么穿透出来,嘴上是用红墨勾勒而出的“笑容”。
它们几乎是没有声音地靠近,以至于镜子后的孙玉龙根本没有注意到。
更奇怪的是,程寂居然隔着镜面能够听到对方的声音,和之前和杨俊隔着镜子沟通时截然不同。
“标识,标识!”孙玉龙不住地重复着这个词汇,双眼凝视着程寂,对于求助的渴望已然压过了他现有的思维。
而后,一双双僵硬的手从他的后背伸出,按住了他的肩膀,骤然将其拖进了白雾之中,下一刻,镜面也猛地破裂,在几声脆响后,蛛网状的裂纹逐渐蔓延,画面里的景象也就此消失。
联系,中断了!
“标识?”程寂回过头,在房间里张望,随后,他拨开那些碎裂的镜子,整个人站到了展台之上,借此环顾周边的事物。
忽然,他眸眼一凛,注意到了几个可移动的隔离桩,可以伸缩的隔离带由内部的发条弹簧管理,蜷缩在塑料的外壳之内。而在桩子底下,正放着一个不显眼的帆布包。
程寂快步走上前,谨慎地踢了一脚,传达回脚尖的感觉像是一堆金属制成的硬方块,棱角十分清晰。
于是乎,程寂蹲下身,径直将背包的拉链打开,在里边是各种彩带红绸,都是裁剪后的边角料,除此以外,在背包底部就是一块块尚未张贴的标识牌,反面留有强力胶贴,既可以选择打孔固定,也可以直接粘在一些较为平整的墙面上。
“应该就是这些了。”程寂心中笃定,但依旧沉吟半晌,他不确定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理。孙玉龙只向他讲述了那两个字,却没有表明它们究竟在任务里起到何种用途。
面向这种工具一类的东西,处理方法有很多,既可能是悬挂在某处,也有可能是销毁,若是以标识本身做文章,还可能是其中存在某个不合常理的标识,找出它就会是解题的思路。
但猜测这么多,程寂不可能真的挨个去试验,他必须尽可能在短时间内确定正确的方式。
“当务之急是先确定这间房的住户是谁。”程寂敲定了思考的步骤,围绕核心探索终归是不会和真相偏差太大的。
显而易见,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在桌子上被执行手术的那个人。
“而这个人成为鬼魂后,身处的场地也变成了一个表演台,还附带了观众席,由一堆假人充当观众,其中包括了扮演者在内,也就是说,对方的目的是向众人展演。”程寂一步步地顺着思路往下推演。
“那么问题就在展演和扮演者之间的联系上,标识是两者关系中起到一定作用的核心物件。既然这样,会是什么时候用到标识呢?按道理,应该是在表演中用作提醒,维持场地纪律与个人安全的。”
这就引出两个猜测,其一是刚才的会场纪律很乱,假人们径直来抓捕扮演者,很可能需要标识平息混乱。
其二,从镜子内传来的曲调来看,表演已经正常举行,标识有可能是终结表演的关键。
如此想着,程寂将标识牌一股脑地从背包里倒了出来,依照使用渠道摆成一排,很快的,他找到了唯一和展台挂钩的那个“严禁入内”,至于其它类似禁止吸烟等泛用性较高的牌子,则是被他排除在外。
而正当程寂手持这标识思考如何处理时,标识竟然自动扭转,一圈圈打着旋,他手快,赶紧将标识牌扔在地上,不多时,坚硬的金属牌就萎缩成了一个金属团,像是被无形的重压搓扁了似的。
“看来找对了!”程寂脸上虽然还挂着迷惑的神情,但是潜意识告诉他,这是正确的一步。
可不及他进一步研究原因,揉成的“金属球”居然在地上开始滚动,像是要逃跑似的,从那实心的金属材质里传出像是老鼠的吱吱声。
转过身,那些无人的观众席像是响应起了金属球的“呼唤”,通红的座垫上下来回摆动,用海绵填充的椅面一遍遍地拍着靠背,发出沉闷的嘭嘭声。
关键的是,这些噪音并没有逻辑,也毫不统一,各自用各自的节奏拍打着,若是闭上眼,甚至会下意识地觉得这些就是在展演中暴动的人群。
程寂捏紧了双拳,重新回到了之前躲藏的地方,由于事件还没有完全解决,外头依旧有梁芬在巡弋,据程寂猜测,对方肯定会像上一次一样,卡着程寂活动的范围,因此,她并不会离这个房间太远。
距离既然这么短,房间里动静又如此“盛大”,不用动脑子都能联想到梁芬的再度折返。
程寂深吸一口气,匍匐在地上用手肘挪动着位置,他拿出那枚指南针,弯曲的指针正从侧面朝向开始慢慢扫出一个扇形,最终停在房门处。
梁芬再度回来了!
“接下来就靠那边了......”
......
同一时间,孙玉龙被假人束缚着拽回位置,他挣扎着,心底一遍遍地痛骂这些该死的怪物。但他始终无法对抗那些手臂的力量,身体被牢牢地压制在座位上,挪动不了分毫。
好在他一直没有开口,以至于规则始终没有在他的身上触发。
“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孙玉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是种无效交流,他对程寂能否做到也没有底,只是在那一刻,话到嘴边,他就是解释不清楚!
望着不远处悬挂在隔离带上的金属标识,孙玉龙就感觉浑身都有蚂蚁在爬,让他既焦急得想哭,又无能为力到挤不出半点眼泪。
一种种死亡画面就如同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海里闪现,怎么甩头都无法淡去,这让他急得想站起来,却堪堪撑起双腿。他的上半身还是被按死在座垫上,就像是不再属于他控制一样,处在近似于“鬼压床”的状态中。
此时此刻,阴恻恻的假人撑在他的座位两旁,除了正面还空着,两侧以及脑后,都一层层围着,它们不说话,也不像怨鬼那样发出走调的笑声。
所有存在就是僵持着不动,等待着节目一点点地走到尾声。
三个花瓶姑娘的声音渐渐小去,嘴里的歌声慢慢地被气泡音所淹没,就好像她们的喉咙里在涌上血水,堵住了她们的声带。
孙玉龙想闭上眼,可是一双手沿着他的脸颊像是蛇一样攀附而来,然后用力地撑开他的眼皮。
那种力道很大,几乎完全不顾孙玉龙的状态,孙玉龙只感觉上下眼皮要就此被撕裂开。尤其是左右两块眼角,那种活生生分裂开的痛让他在位置上痛苦地惨叫。
他在无意识地求饶,没错,他在向厉鬼们服软,以为就此顺从就会放他一马。
可是,根本无效!
他连眨眼都无法做到,只能感受眼球被寒风吹得冰冷干涩,而泪腺分泌出的眼泪,却顺着眼角不断滴落,混合着伤口溢出的鲜血。
“你妈的,快点啊!”
他大骂着,等待着从另一头传来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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