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申晏老子
勾月悬浮着。
流雾缠绕着。
极天崖，东狮域最负盛名之地。赵慕闻听深邃而神秘的文武洞中传来的声音不徐不疾，好似粘稠的但却透亮的液体缓缓流过黑色纸上，让人既好奇又不敢有触碰之心。
“申晏道仙！”
赵慕闻言微微一笑，依旧背负着双手，一副泰然处之淡静的样子看着眼前的玄风道长。
“是，师父！”
玄风道长闻听洞中传来的声音后，那孤傲冷峻的脸上立时浮现恭谨温和的笑容，他向着幽暗洞中躬身一礼，道：“没想到竟打扰到师父修行，徒儿即刻安排他来见您。”
风起，风落。
玄衣，端凝。
“你好幸运。”
玄风道人言毕，竟向赵慕淡淡一笑道：“你进去吧。不过千万记着，与师父对语之时，需诚恳老实，有问必答。”说着，又是温和一笑，缓缓伸出手将赵慕向里请让。
“谢过道长。”
赵慕见他前倨后恭，心下不由对其道行修为甚是鄙薄，但微微一笑，挺了挺腰身，向洞内昂首走去，不过在与玄风道长错身的瞬间，明显感到其悬浮脑后的那个如日形状的丹气轮散发出了咄咄逼人的威势。难道，适才这玄风道人是动了杀我之心？
月光，淡淡。
尽管文武洞外月光不算是明亮，但由洞外缓步而入后，赵慕还是眼前霎时间模糊不清。
他定了定神，待眼睛慢慢适应了幽暗的洞内，才发现这个文武洞并不是高大宽阔之地。
狭长而深幽。
高古且洁净。
这文武洞是极天崖上除极天观之外的另一处重要所在。据说中层灵界开天辟地时便有了文武洞，而文武洞之所以被称为文武洞，是因九天玄女在中州皇土修行道法时，曾在此洞内分别收下了唤作王幻光、万天书的两个徒儿，这两个徒儿聪敏异常，一文一武，不但有济世心怀，且还在三百多年里凭着过人的天赋为中州天下的文武之道奠定了不可磨灭的强大基础，所以后人为纪念二人，改称此洞为文武洞。
对文武洞名字的来历，赵慕虽然知之不多，但也知现下的文武洞却是东狮域人的圣地。
“而今自己竟能步入文武洞中！”
赵慕收拾起暗暗兴奋之情，环顾洞内的一切，见文武洞尽管不是很高大，却深幽至极。
此时。
赵慕正借着镶嵌在洞壁两侧的微弱灯光，已然隐隐约约看见每一寸打磨光滑的石壁上都描绘有不同的人物、山形、水流、树木的图画。这些图画，有的线条粗狂豪放，有的细腻端庄，有的兼工带写，有的色彩艳丽......图画中讲的正是中州始皇万无极征讨天下，东狮域人们倾囊相助，最终取得了辉煌胜利的坎坷不凡故事。
“莫张望了。”
那深邃而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从洞内深处传来，好似一波一波的海浪，涌动着希望。
“人在哪儿！”
赵慕闻言后，忙收起好奇之心，微低着头快步往洞内走去，不知走了几千几百步，忽觉脚下渐渐高了起来，偷偷抬头看去，只见约莫五六百步的深处一座金黄色的莲花坐上，端坐着一个身披玄色道袍，双眉垂地，面容尖削，形如枯木的安静道人。
“小子来了！”
道人见了赵慕，微微一笑时，座下莲花宝座顿时金光四射，散着无与伦比的奇异光芒。
“叩见道仙。”
赵慕知道对方必是东狮域万人仰慕的申晏老子了，连忙恭恭敬敬的将双手交叉在胸前。
恭谨叩拜道：“灵鹤山派何正气掌门门下大弟子赵慕奉师命前来极天崖极天观还书借书，万没想到有幸拜见到圣仙申晏老子您，得如此无际福缘，还请道仙教诲指点。”
“嗯，很好！”
道人见他甚是恭谨，不由微微一笑，交叠在盘膝双腿上的那双枯瘦大手缓缓抬起半寸。
“灵鹤山派，嗯，何正气这几年进步还算神速，更是得有你这样内敛不凡的弟子，这很让人羡慕。嗯，起来吧。”口中说着，已将缓缓抬起不到半寸的双手放了下去。
波呼！
一道淡淡的近似黑色，若隐若现的波纹从道人缓抬轻放的手间轻滑而出，如幽夜无声滑过天边的流星，留下的极美弧线，弧线飞起，尽管有着难以察觉的轻微的‘波呼’之声，但却让人极难发现。瞬间，若隐若现的波纹滑出的弧线，斜斜飞向叩拜在地的赵慕，而赵慕此刻低着头，且已将龙脉丹气收敛在气海，自然极难察觉。
波呼！
道人这一抬一放看似不经意之举，尽管不过半寸之距，却已释放出了无上奇幻之光波！
波呼！
赵慕叩拜在地，正想着道人夸赞灵鹤山派和师父何正气，忽觉一股前所未遇的浑然大力贴着膝部缓缓涌起，竟不由自主站起，而当他站起来时，浑然大力又立时不见。
“申晏老子当面夸我内敛不凡，难道我将龙脉丹气收敛在气海，却是被他感应到了么？”
赵慕不明白，为何初次见面的申晏老子，不但当面夸赞灵鹤山派和师父何正气，甚至还当面夸赞自己这样一个级别极低的后辈。这话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特殊含义？
若以申晏老子的地位，莫说在东狮域，即使整个中州皇土能入他法眼的人也没有几个。
“静心听着。”
道人看着一脸惊叹、敬佩、疑惑不已的赵慕，微微一笑道：“本道人已接到狮王灵谕，何正气新晋三星战神，这不但对灵鹤山派是可喜可贺之事，其实对东狮域以及狮王而言，能得到如此忠心门派之保护，也是喜事一件。再过些日子便是本道一年一度隔空通经疏脉之吉日，嘿，如此关键的时候，你可知道我为何还要见你么？”
“晚辈不知。”
赵慕对此本就心存疑惑，甚至往洞内深处走的时候，他还反复问自己这是为什么，而今才得见申晏老子，对方就毫不掩饰的将问题抛出来，这倒是让他感到疑惑不已。
他看着申晏老子消瘦的面容，只觉得一大片柔光好似泼面而来的春风，心头暖意融融。
“果然仙灵！”
赵慕不禁道：“还请圣仙来指点迷津。”言毕，忽然感到适才托着自己站起的那股浑然大力缓缓围拢过来，那感觉好似置身春光倾照的水中，让人不由得舒泰惬意至极。
波呼！
浑然的大力轻轻地不住开合聚散在赵慕周身，像是柔软温暖的泉水，更像慈母的怀抱。
波呼！
浑然的大力再次缓缓的从道人缓抬轻放的双手间滑飞出来了，开合聚散，已越积越多。
波呼！
赵慕正不由沉浸美好其间，忽觉周遭石壁突然变得迷幻起来。那些原本在画上的粗狂的细腻的端庄的艳丽的山水人树竟活了起来，一阵春风吹来，他忍不住极目望去，只见远山如黛，微云如雪，一道清澈宽阔的江流从辽远的西方深处缓缓奔行来。
这是幻觉么！
赵慕缓行着。
此时，山花早已开满两岸，绿树更是透染眸底，一群群奔跑的麋鹿，一只只活泼的山羊与野兔纵情欢悦着，与那江流中喷薄的浪花以及一叶起伏在浪花上的小舟一起，在微微泛着红光呈现斑斓色彩的斜阳之光下，交织成世间难得一见的绝美画卷。
是的！
这幅绝美至极的画卷上还有一群人儿簇拥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这个男子极具王者气象，不但巍峨高大，身着红袍，而且还手持一柄闪烁奇异光芒的蟒纹宝剑，骑在一只长着独眼独角金色怪兽背上，迎着金红色柔和之光，接受人们激昂的欢呼。
“红衣乘者？”
“万无极么！”
赵慕惊喜着，差一点脱口而出，好在他没忘记红衣乘者万无极临别时对他说的话，所以生生将到了口边的‘万无极’三个字吞下去，同时亦有不安与疑虑升腾了起来。
“出现幻觉？”
“这是为何？”
赵慕吸口气，全力凝聚心神，再次向四周看去，呼咻！觉得耳畔‘呼’一声发出巨响。
景致已大变。
霎时，原本迤逦的远山开始笼罩乌云，江流不知何故，竟然干涸成了乱石横生的沟谷，那本来摇曳风情的山花也谢了，奔跑的麋鹿及欢悦的山羊野兔的尸身腐臭不堪，一群群苍蝇乱飞，一只秃鹫盘旋着泣声鸣叫着，只有斜阳仍在，散着凄惨的光。
“还是幻觉？”
“我心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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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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