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真的是你（3）
“为什么要看着她把药吞下去呢？”
听到黄医师特别交代吃药的事，张郗榆不免好奇。
她又不是小孩，吃个药而已，还要盯着她？
“张先生可能不知道，其实羽她最讨厌吃药了……”于澔想到那件事，不由得好笑起来，“初一的时候，有一次羽烧了，当时也是黄叔叔给她看的病，由于烧的度数不是很高，黄叔叔说吃些药就好，也就开药了……”
“其实吃了药，很快就能退烧，可第二天黄叔叔来复诊的时候，还继续烧着……”
“黄叔叔就觉得奇怪，问她吃药没，她说吃了，黄叔叔虽然心下狐疑，但也没说什么……”
“虽然是低烧，但总不退烧也不是办法，只好继续吃药，就又给她开了药，开完药之后还给她准备好水，让她马上吃……”
“其实当时她说吃了药的时候，黄叔叔就起疑心了，因为吃了药，烧就会退，不可能还这么烧着，所以黄叔叔当时假装有事，就出去了，出去之后，其实就躲在窗缝那里盯着她……果然，羽她居然直接拿纸巾把药包好，丢到垃圾桶，黄叔叔一看，气的立刻跑进房间，从垃圾桶里把那包药翻了出来，将她抓了个正着……”
“后来呢？”
听着于澔的叙述，张郗榆觉得甚是有趣，想象着那画面，不禁也好笑起来。
突然很想看看那样的冉筱羽。
在张郗榆面前，冉筱羽总是那样沉静，乖巧，默默地接受张郗榆带给她的一切。
不管是快乐还是痛苦，有可能是痛苦居多，冉筱羽都全盘接受，毫无怨言。
其实有时候，张郗榆会期待，期待冉筱羽能像艾司娜那样，对自己撒撒娇。
“后来就是黄叔叔气冲冲地找到我，扯着我到她的房间，直接给她放狠话：丫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他抓住你，我喂你吃；要么我抓住你，他喂你吃，你选哪一个……”
“我誓，当时我真的看到羽的眼角嘴角都在抽搐……”
“然后，她对黄叔叔说，还有别的选择吗……”
“黄叔叔说，有！要么我们一起抓住你，直接灌你；要么你自己动手，乖乖地把药吃了，四个选择随你挑……”
“最后，大眼瞪小眼的结果，就是她投降了，手里拿着药，却盯着老半天也不肯放嘴里，黄叔叔实在等得不耐烦，一步冲过去想亲自动手给她喂下去，结果她比黄叔叔还快，从把药丢进嘴里，到喝水，到咽下去，只用了三秒，真的是三秒……”
“当时我在旁边，看着他们俩，觉得这两个人真的是太活宝了！”
说起这件事，于澔还是觉得很好笑。
要说正常时候的冉筱羽是淡漠的，沉静的，那生病时候的冉筱羽就是捣蛋的，调皮的。
心智更像一个符合年龄的普通孩子，会撒娇，会想办法拒绝不喜欢的事，例如吃药。
“哼！那时候如果不逼着她，烧就不会退，那丫头也真是！一点都不会爱惜自己！”黄医师拿着药箱从卧室出来，对这段回忆插上一嘴，“还有，她那点小诡计，根本就是她本性中的恶劣因子在作祟，只不过平常用理智抑制着罢了！就她那点小九九还想瞒着我？哼哼！太嫩了！”
哼！可别说那丫头狡猾得很，还会混淆视线，制造假象，垃圾桶里有好多纸巾团，乍一看，肯定不会怀疑里面有一团是包着药的。
要不是自己觉得那丫头乖巧得过分，还有她眼里的那一丝狡黠被自己捕捉到了，想着设个局好好观察观察……
不然开一百次药给她，她都给全丢了！
不过那时候那丫头还小，还不太会完全隐藏情绪。
如今她长大了，怕是我都不能看透她喽……
黄医师暗叹一声，有种女儿不属于自己，将要出嫁的感觉。
和那丫头这么久不见，不知道她有没有想想我这个老头子。
那丫头见到我的话，还会不会像以前那般，亲切地喊我一声“黄叔叔”呢？
“药在这里，按照上面的指示准时给她吃，等点滴打完，我给她拔了针就回去……”
黄医师摆摆手，又进卧室了。
他想好好陪陪那丫头，这么多年没见，有时候也怪想念的。
黄医师一进卧室，于澔就打电话给骁锋。
“骁锋，准备好送黄医师回去。”
“是，少爷。”
电话那头，骁锋领命。
……
于澔和张郗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时候于澔会说一些冉筱羽初中时的趣事。
那是张郗榆不曾参与的冉筱羽的过往，他不曾见识过的冉筱羽的另一面。
而张郗榆有时候会说起艾司娜，总之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先前的话题。
约莫大半个小时后，黄医师要回去了。
“十分钟之前，我给她拔针了，完全退烧的话，可能还需要点时间，不过已经没烧得那么厉害，刚给她量了下体温，38。7c，我把体温计放在这里，于澔你有空给她量量……还有，那丫头可能会出汗，出汗了你就给她换身衣服，别又着凉了！记得！看着她把药吞下去！如果你小子照顾不好她，可就别怪我了……”
黄医师也不嫌长气，一再交代注意事项，关心冉筱羽真的像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
于澔突然有种感觉，估计黄医师和冉筱羽两人正式见面了，说不定黄医师真的会将她收为义女。
毕竟那老头和父亲一样，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看到黄医师眼神中的威胁，和脸上奸诈的笑容，于澔心里隐隐有些毛。
“我知道了黄叔叔，您放心。”
于澔神色郑重地向黄医师承诺，务必让他放一百个心。
“嗯，那……交给你了。退烧之后注意点，不要再让她着凉或者吹风，按照我开的药吃，就不会再烧了，我后天会过来复诊，如果明天有什么情况，直接将她送到我那里吧。”
于澔应允了声，黄医师便拿上药箱，准备回去了。
到了门口，黄医师脚步一顿，看向张郗榆，嘴角噙着那抹笑容有点讳莫如深。
“小子，帮我带句话给你老爸，说老黄想他了，什么时候一起品茶畅谈……”
……
黄医师离开后，屋子又沉静了。
于澔和张郗榆仍是面对面坐着，但两人都低垂着眸，各自想着事情。
“现在，只剩我们两人，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于澔锐利的眼神射向张郗榆，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动的手。
他心里有种感觉，张郗榆肯定知道那个人是谁。
看了眼于澔，张郗榆想着怎么开口比较好，来这里找她，就是要对艾司娜的行为负责，他身为未婚夫，责无旁贷，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因他而起。
可既然对方都这么直白了，那自己再拐弯抹角，倒是显得矫情。
“是司娜打的，因为……”张郗榆直接迎上于澔的视线，“因为她知道了我和羽儿五年多的情人关系……”
听到是艾司娜动的手，于澔不免心惊。
在于澔对艾司娜的认知里，艾司娜是那种教养非常好，言谈举止优雅又斯文的女生，动手打人什么的，根本就不会和艾司娜沾边。
可张郗榆亲口确定，那必定是艾司娜无疑，加上冉筱羽那红肿的脸颊，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也说明了一个道理，人被逼急了，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原来真的是你……”于澔冷笑一声，心里对张郗榆的坦白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张先生倒是承认的爽快……”
果然，就是这个男人，耗费了她五年青春。
对于澔的笑容，张郗榆有点看不透，似是嘲讽，又不尽然，有点意味不明。
“没错，是我。”张郗榆大方承认，也没什么好躲的，“应该是昨晚生的事，昨天一天我都和司娜在一起，可能是在我送她回家之后，她单独来找羽儿，也不知道羽儿对司娜说了什么，会让司娜失去理智动了手，整个过程我还没了解，因为现在司娜的情绪还没有稳定，所以我不清楚事情是怎么生的，但是我一定会给羽儿一个交代，毕竟整件事情错在我，我应该承担起责任。”
张郗榆的这一番话，听得于澔心里直冒火，很是为冉筱羽和艾司娜不平。
虽然心疼冉筱羽挨了巴掌，但这件事上冉筱羽也有责任，明知道张郗榆有未婚妻，还和他保持这样的关系。
而对于艾司娜，于澔虽然生气，但也理解，任谁听到自己的未婚夫瞒着自己养了情人都会生气，恼火，动手也是正常。
只是他没想到，那么斯文优雅的艾司娜会那么重手。
其实错就错在眼前这个男人，脚踏两条船，让两个女人都伤了心，现在居然还大条道理地说，自己应该承担起责任……
这根本就是不负责任好吗！
“其实在司娜回国之前，我就和羽儿说清楚了，之后再也没有和她联系，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也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如果你想动手也无可厚非，因为这是我欠她的……”
张郗榆看到于澔紧握的拳头，知道于澔此刻是抑制着自己的怒火。
从那次在g4碰到于澔和冉筱羽，张郗榆就知道于澔对冉筱羽的感情是有多深，那种温柔和宠溺，还有隐藏在心底的深情，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自己和艾司娜相处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吧！
于澔紧绷着脸，面无表情，只是眼神和攥紧的拳头，还是泄露了他愤怒的情绪。
好一会儿后，张郗榆看着于澔深吸了口气，渐渐地松开拳头，把那股愤怒强压下去了。
“虽然我很想动手，但是我不会，因为我没有立场和资格来教训你……”于澔一脸严肃地看着张郗榆，“我希望你去了解事情是怎么生的，现在你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能给她一个交代！”
“还有，等她醒了，该说的你说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她！因为你，她上次就病症作！好不容易她决心放下你，我不希望你再次伤害她！这是我作为她的朋友对她的关心……”
“请回吧张先生！她醒了，我会通知你一声，给你一个和她说清楚的机会，你放心……”
于澔连珠炮似的话语让张郗榆无言以对。
确实，现在事情没搞清楚，他也不好说话，本来是想过来问她的，结果她却病倒了。
现在只能回去问艾司娜。
也不知道艾司娜冷静下来没。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会过来……”
张郗榆起身，理了理衣服，穿好鞋，打开门准备走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对于澔说了句。
“对不起。”
“这句话，留着对她说吧！”
于澔不甩他，没给他好脸色看，丢下这句话，就去卧室看冉筱羽。
张郗榆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心下黯淡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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