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五医院
李馗第一次见到叶瑾澜,是在初一新生入学的班会上。
那个时候叶瑾澜已经是出了名的小美人胚子,她大多时候都穿着可爱的公主裙,肌肤就像牛奶一样洁白无瑕,粉色的衣裙搭配着别具一格的发饰,仿佛一只精美的陶瓷娃娃。
无论走到哪,她都能成为学生们视线的焦点。
可李馗偏偏就不待见她,班会期间学生们还没有固定的座位,当时李馗身旁正巧空着一个位子,老师就指定叶瑾澜做他的同桌。
迎着男生们羡慕的目光,李馗大大咧咧地把脚架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小瑾澜当场就被气哭了,老师揪着他的耳朵上了讲台。“玷污”了女神椅子的李馗就像一位不惧牺牲的革命烈士,昂首挺胸地奔赴“战场”,任由老师的唾沫星子飞到脸上。
一周之后,李馗考试作弊被叶瑾澜当场抓住,连人带小抄送进班主任的办公室里……
又是一周后,叶瑾澜做牙齿矫正手术的事情在班上传得人尽皆知,而始作俑者李馗则被小美女喊来的几个铁杆迷弟揍得“满脸开花”……
初中三年,李馗和叶瑾澜做了三年的冤家——无论何时何地,两人一旦见了面,就跟斗鸡似的争执不休。
什么时候起,他这名“革命战士”居然对“地主阶级的女儿”产生了感情呢?
大概是在高中以后,叶瑾澜被分到另一个班级,两人不再是天天见面的同桌。于是,李馗突然感到寂寞了,心里头空落落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
他开始琢磨着用其它方式引起女孩的注意,比如……写情书?
“想救她,你需要提前做好中弹的心理准备。”当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李伯阳的声音愈发清晰,“我只能拖延一秒钟,一秒之内你稍有迟疑,她的死活就看天意了。”
李馗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
人大都是一种不自觉的生物:常伴身边的青梅竹马决定结婚了,才会品尝到痛彻心扉的滋味;年迈的父母重病缠身后,才知晓“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
那原本只是一段朦胧的恋情,甚至连恋情都算不上,纯粹是少年无聊时的遐思。即使情书的内容被班主任“昭告天下”,他在叶瑾澜面前依旧可以做到轻松自若、肆意调侃——如果不是即将发生的事情可能危及女孩的性命,他将永远不会意识到,这段情感在自己心目中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沉寂的等待中,男孩一路挟持着叶瑾澜来到门口,伸手抓住玻璃门中央厚重的门把。
这一瞬间,赵队长毫无预兆地拔枪,向正前方做了个标准的射击动作。
李馗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
周围的学生们尖叫着后退,预想中血溅三尺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在赵队长屏息沉气瞄准的刹那,玻璃大门上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光斑,视野因为光斑的照耀变得模糊不清,他下意识眯起眼睛,重新校正了枪口对准的方向。
一秒钟后,枪声响起,血溅长廊。
半路杀出的李馗瘫倒在地上,整条手臂既焦灼又麻痹,内侧的弹孔簌簌往外留着灰色的液体。麻痹感逐渐蔓延到全身,撕心裂肺的刺痛让他浑身无力,差一点当场昏厥过去。
“混账!”赵队长脸色铁青,看着被李馗推歪的枪口,气得想要在他胸前补上一枪。
可他不能那样做,因为他瞥见了男孩手臂内侧的伤口,那里流出了一滩灰色的血液,仿佛一管水银泼洒在地。
赵队长的反应很快,他第一时间将警服脱下,把李馗的手臂连同身躯一起盖住,遮挡了银灰色的血迹,然后对不远处的医务人员使了个了个眼色。
两个医务人员抬着担架上前,架起陷入昏迷的李馗匆匆离去。
处理完这一切,门口早已没了男孩和叶瑾澜的身影。
“追!”赵队长有气无力地喊出一个字,实际上他对抓住案犯已经不抱多少期望了。
这种擅长伪装的妖物一旦脱离封锁、混入人群,就像蛟龙入海,再也无迹可寻。
果然,接下来武警们把整个学校掘地三尺,也只找到了被打昏后扔在草坪上的叶瑾澜。那蓝衣男孩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在广袤的校园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午三点,王有虎笑呵呵地把一干警察送出了校门。
临走之前,赵队长接到了上司的电话,李书记的训斥声隔着三尺远都能听见。
李馗本应该在第一时间被送往市医院抢救,熟料在半路上遭到一伙神秘人的拦截,领头一人出示了国安厅的证件。在赵队长的授意下,医务人员把昏迷中的李馗塞进了宽敞的后车厢,一伙人开着加长版的白色轿车扬长而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窗外的残阳如血,霞光浸透了半边天幕。
李馗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上的白色吊灯,他的右手被铁栓固定在床榻一侧,两名披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正站在床边,替他检查手臂上的伤口。
“醒了?”三千代就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李馗睁眼时她正拿着一片类似肉干的浅咖色食品,用嘴撕下一块嚼得津津有味。
她的身后还站着一名披黑色风衣、戴墨镜的冷酷男子,风衣的下摆十分蓬松,感觉可以塞进几只椰子。
“这是哪?”李馗艰难地抬头。
“浔江市第五医院。”三千代吞下口中的食物,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第五医院?”李馗一愣。
浔江市拥有多家市立医院,建在市中心的第一和第三医院最为出名,第五医院因为坐落在近郊地区,一直以来鲜有人问津,没想到自己会被带到这里。
“相信你也猜到了,第五医院其实是‘御使局’在本市设立的医疗中心。”眨眼间三千代又咬下一块“肉干”,一边嚼一边含糊地解释,“这里提供的医疗资源领先世界,加上半妖异于常人的自愈能力,大约一周左右,你的枪伤差不多就能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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