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药研
月色高悬，寒凉如水。
和室内一片黑暗。
面色苍白的少女双眸紧闭，眉心凝成一团，细细密密的汗珠不停溢出，唇边喃喃着无人能听懂的话语。
“……不要……”
“……不要……碎……”
“……药……研……”
林樱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无比亢长的梦，也是噩梦。
她梦到她的刀全部都碎了。
不可饶恕。
“……”手里正抱着两颗大萝卜的药研有些懵逼，不明白正在拔萝卜的他为什么会突然从郁郁葱葱的田地里来到一片黑暗的室内。
不过短刀在夜间十分良好的视力与机动，让他一眼就认出来腿边上呼吸急促的某人。
“……大将？”他有些不可置信，蹲下身放下了那两颗萝卜，小心翼翼的低声唤了句。
“……别……不要……离开我……”少女陡然呜咽，眼角也滑下了泪珠。
药研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是眼下可不是高兴的时候。盯着在睡梦里被魇着了的少女，他拿下了鼻梁上的眼镜，将它塞进了口袋，这才不动声色的挪到一旁，靠近她。
擦干净她眼角的泪，轻声安抚着：“……大将别害怕，我们会一直在您身边。”
“别担心……睡吧……”
随着他不断的柔声细语，少女的呼吸渐渐平缓，面容也逐步平静安详。最终，室内一片宁静。
药研忍不住勾了勾唇，白皙的面容十分柔和，紫色的眼眸一片流潋柔光。将冰冷皮质的手套摘了下来，苍白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红艳的眉心，心里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应该庆幸么？
一片黑暗的室内，哪怕是他们也不会看到。
大将。好久不见。
想到自己忽然消失在空间里，恐怕弟弟们会担心吧？药研静静的守在床铺的一旁，原本有些担忧，不过转念一想，应该有人看到了那一幕才是，再者明天他们就会发现了。
所以也不用太过担心。
就像药研想的那样，他突然消失在田间，被正在喝茶的三条大佬看了个正着。
三日月举着茶杯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好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低声笑道：“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了不得啊……”
“终于，要苏醒了么？姬君。”三日月垂眸看了眼手中茶杯内竖起来的茶梗，神色像是释然，“没有了本丸的我们，又要流浪到哪里去呢？”
他并不会抱着审神者会接纳他们的期待，来自平安时期的老刀早就已经看透了。像他们这种弑主的刀剑，在时之政府眼里如同时间溯行军没有什么两样。
都是需要净化的存在。
付丧神，神明，也是妖怪。而且还是量产的那种，不被当回事也是理所当然。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养，灵力也快恢复了吧？”真是不可思议，居然能够在那么多的时间溯行军手里活下来，掉进了时空夹缝，也只是灵力尽失，以及失去记忆而已。蓝发付丧神如此感叹着，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即使是陈年的旧茶，滋味也还是这么好呢。”
其他刀剑付丧神们很快就发现药研不见了，三日月不急不缓的说着：“不用担心，只不过是去了姬君身边罢了。”
“啊？药研去了主殿身边？”鲶尾挠了挠头，和一旁的鸣狐对视一眼。
“没办法，现在主人的情况查看不到吧，只能等主人那边天亮了才行。”清光将指甲染红，无奈的开口。虽然不甘心陪在主人身边的是药研，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也是无可奈何。
谁让主人没有唤他的名字呢。
真是让刃羡慕啊。
歌仙点了点头，抱着一堆衣物准备前往河边，他声音柔和：“只能这样了，主殿身边有药研在的话，我等也能安心一些了。”
“确实如此。”白发付丧神也点头，唇角勾起一丝细微的笑容。小狐狸懒洋洋的趴在他肩侧，时不时甩着毛茸茸的尾巴。
“五虎退，前田，秋田，今剑，你们先去休息吧，现在是看不到什么的。”堀川国广看着眼巴巴守在水池边的四把小短刀，好心提议。
“说的是呢，退，你们快点去休息吧！”鲶尾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脑袋，将他们揪回了屋内。
“鲶尾哥！我们知道了。”
“今剑，你也回去休息吧。”三日月侧头望向他，对待这个失去记忆的兄长，他总是格外温柔。“等待的时间会格外漫长哦。睡一觉就好了。”
“三日月，那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叫醒我啊！”今剑恋恋不舍的离开水池边，红眸满是失落。
“为什么主殿没有叫我的名字呢？”
三日月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默不作声的抬头望天。
某只大型挂件顿时一僵，扯着嘴角:“哈哈哈，真巧啊！三日月。”
“嗯……我也没想到鹤丸殿会突然出现在上面呢，差点吓到老爷爷了。”三日月望着他倒挂的身影，揉了揉额角。
“鹤丸殿，你还是先下来吧，老爷子眼睛可有点不太好使。”
“噢……”鹤丸灵巧的翻身落地，恰好坐在他身旁，感受着不远处吹来的果香，深深吸了口气。
“你想说什么？”他懒散的朝一旁躺去，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
三日月宗近只是望着他，蓝色的眼眸表达的意思似乎十分鲜明。
“如果是让我留在这里，那是不可能的。”鹤丸直直的看着远方的天空，“这里再好，也不能上阵杀敌。身为刀剑，若不饮血，便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鹤所期望的，是自由自在的天空。”
不是埋在暗无天日的墓室，也不是被当做珍贵的藏品或者是胜利品。
“这样的话，那我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呢。”三日月微微一笑，俊美绝伦的脸庞都鲜活了起来。“身为刀剑，确实如同鹤丸殿所说。”
“只不过，对于这位姬君，我们倒是亏欠良多了。”
“嘛……那还真的没办法呐。”鹤丸轻笑一声，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眸。
三日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捧着茶杯慢慢品味。
随着茶水入口，心里所有的思绪也都不动声色的埋藏起来。
有些时候，口不对心，还真是让人为难啊。
樱子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穿好衣服后，她疑惑的望了眼屋内，一眼便看到了角落里的两个依然带着泥土的大白萝卜。
“……”
“难道这个也是我变出来的？”
她不可思议的走了过去拿起来看了眼，一股淡淡的清香流转。
“这个萝卜好像不太一样。”少女觉得自己的牙齿正在蠢蠢欲动，好想咬一口。
“大将。您醒了么？”屋外的药研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后，立马敲了敲门。
樱子下意识的回了句：“请进。”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是又很陌生啊。
药研依旧穿着那身白大褂，他的本体依旧在空间内，所以此时的他只是灵体的状态。
“你、你是谁？”看着自家大将警惕的样子，药研不由得苦笑。
“我是您的刀剑付丧神。”少年沉稳的声音开始缓缓叙述。
从她担任审神者，一直到最后的时间溯行军袭击本丸，以及本丸被毁，还有她掉落到这个世界后失去记忆。
“这么说……你们可以看得到我在做什么？”少女的脸色变化个不停，面上有些发青，大大的杏眼直直的瞪着他。
药研背脊发凉，求生欲让他飞快的晃了晃脑袋，解释道：“只看到一些很平常的事情，您……嗯，那些事情我们看不到的。”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原来我不是妖怪啊……”
“您是审神者，当然不是妖怪。”
“若说妖怪的话，我们才是吧。”药研垂下眼眸，“以神为名的妖怪。”
樱子抓了抓脑袋，见他似乎有些失落的样子，正想说些什么。
药研敏锐的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顿时抬起头，道：“大将，有人来了。您可以将我收回去么？就像您收小判一样，五分钟后还请呼唤我的名字，不用担心，没有灵力的人是看不到我的。”
“药研藤四郎，请多指教呐！大将！”
少年突然露出来的笑容十分灿烂，让她愣了一愣，点点头。
“请多指教。”
“樱子，你醒了么？”屋外传来了斋藤一的声音。
“啊！阿一，请等一下。”
屋内传来惊呼声。
半晌，纸门被推开。
少女穿着一身蓝衣，头发全部用发带束了起来，怀里抱了两颗大萝卜。
斋藤一的目光停留在她怀里，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道：“今天是我们负责饭食。”
“你要做萝卜么？”
樱子装作没看到他的眼神，提议道：“阿一还想吃豆腐么？今天可以做油豆腐哦。”
“嗯。”
“萝卜的话，就弄炖萝卜好了，刚好厨房还有剩下的腊肉。天气越来越冷了，可以吃点热的暖暖胃。”
“嗯。”
斋藤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脑中的思绪却早已飘远。
为什么她屋子里会出现两颗萝卜？
不，应该是为什么我的屋子里会出现两颗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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