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独自生活

老实说，云中这么点的岁数，虽然在各方面都已经强出同龄孩子很多很多了，但依旧有着不足。

        像…面对亲人的死亡。

        当他在村长儿子家，‘陪’东东这个差不多大的孩子，玩了几天后，才被告知爷爷已经去世了的消息。

        房子依旧是那间房子，人却已不在。

        回来的云中站在大门前，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推开它，迎接他的不再是爷爷的叫喊声，而是那略显萧瑟的秋风。

        男孩心里从来都没有这么难受过，即使是被同学们嘲笑是没有爸妈的孩子时，他也没有哭，但现在，泪水已经完全止不住似的，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你就不去劝劝？”不远处一个跟村长差不多大的老太太，拍了自家老头一下。

        “劝能怎么劝？骗他么？将来更多的事，都需要他自己来面对的。”村长这时完全没有平常的世故，表情显得异常的认真。

        “唉…”

        云中按照之前爷爷在病床上跟自己说的‘遗言’，在一个不起眼的书架上，找到了那本薄薄的小册子。

        当他翻开，看到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时，他再次忍不住流起了泪水。

        “云中啊，别伤心，爷爷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

        “你啊，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一定要学会坚强，要有主见……”

        “这时，我应该是把你托付给你村长爷爷了，他人很好，应该会照顾你到成年……”

        “在他那里，你不要把自己当一个外人，不然日子会变得很难熬的……我说的这些，你可能现在不会很懂…但还是努力去做吧……”

        “既然这些都交代清楚了，那我可就要分配任务了……从最左面的书架开始，我都设了标签，你依然要坚持认真看书，不能因为我走了，就有任何的懈怠，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之后的内容就是一些琐事和老年人的唠叨……如果是平时，云中可能会习惯性的忽略，但这时，他都一个字一个字的默念着，像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云老头留给云中的遗产并不多，除了这个带小院的房子，就是一屋子的书…存款倒是有一些，但和传言中的数额差的太多太多了。

        “小云，你奶奶要做饭了。”门外传来了村长的声音，“该回去了，以后你可以常回来的。”

        男孩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按照云老头的要求，有些不自然的去掉了‘村长’那两个字，“嗯，知道了，爷爷…”

        “嗯。”村长老头听到这话时，明显挺高兴。

        时间就这么忽快忽慢的过了几年，在云中快初中毕业的时候，村长爷爷被查出患有胃癌，让前一段时间还很精神抖擞的老头，快速的消瘦了起来，几乎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

        这是晚期，现在就是在熬时间，等哪天…唉…

        “老伴啊…”村长在床上哼哼了两声，可能是想要什么帮助，但…

        “爷爷…奶奶家那头有点事，已经走了好几天了。”云中从屋外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小桶，没有丝毫计较屋内污浊的空气，开始熟练的帮村长收拾起来。

        老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了几分黯然，然后像木偶一样，配合似的动了动。

        “对了，叔叔打电话过来说，明天会带着东东回来看你。”

        村长似乎没有听到，等他重新躺下的时候，又忍不住哼哼了起来。

        云中在一旁看到亲近的人，这么受罪，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相比较而言…云爷爷，就…我多么想，为他承受这份痛苦啊…”

        可能是因为长大了一些的原因，让云中对周围的事情，敏感了很多。

        以前，村长爷爷家还是有不少人来拜访的，但现在…几乎没有了。

        有的是因为不忍心看到他所受的痛苦，有的则是显得很厌恶，涵养好一些的，说一些场面话，放下东西就走了，不好的…话中可带了不少的刺。

        通常在这时，云中都会拿起‘武器’将他们赶走，来维护村长爷爷最后的尊严…

        男孩在每天忙活完后，都会忍不住回想起两位爷爷，这些年来所受到的苦难。

        “如果我有像神仙那样的手段就好了…”

        最近这段时间，照顾村长的重担几乎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幸好他学习成绩一直很出色，而且还有个体谅他的老师，给他放了无限期的假，不然…事情会变得更麻烦一些。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止疼药就渐渐失去了作用，村长整个人都变得混混沌沌起来，不仅睡不了觉，还经常胡言乱语…

        最近不知从哪传出的闲言碎语，说村长老头已经没几天活头了。

        “死了也好，是种解脱，不然啊，成天受的那罪啊，就别提了，前两天小云帮他方便…我都不忍心看……当时就跑回家了。”

        “可不是么…”

        “喂，你们发现没有，两个收养了那…小子的老人，好像都没什么好下场…”

        “你瞎说什么！”其中一个妇女脸色变得很是不好。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女人不服气的回了一句，之后瞄了旁边几个陷入沉默的街坊一眼，表情带有几分得意，“你不信啊，就等着瞧，看下一个照顾他的人会是个什么结果……”

        最后村长西去，云中帮着忙活完后事后，村长的儿子就拿了些钱，挺客气的将他赶出了门。

        “再加上云爷爷给我留的那些钱，应该能用到高中毕业吧…”云中对此并没有什么怨念，毕竟他们又不欠他什么，更别说还照顾了他这么些年。

        他现在是个未成年人，理应有个监护人，但…因为他的‘特殊性’，根本就没有人肯接手，时间一长…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忽略了这件事。

        这期间有的人过意不去，平时还是会送男孩一些东西，像苹果、鸡蛋、蔬菜之类的，但之后就像躲瘟神似的，离得远远的。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像二丫母亲，就经常会邀请云中到她那去吃饭。

        而男孩则以教二丫学习的方式，还这份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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