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章二：黑雨

黑暗的城市空无一人，楼群死寂地矗立在四周，幕墙上没有丝毫灯光。

        他们仿佛站在某只巨兽的口腔中，那些高楼大厦直刺向乌黑一片的天幕，亦如巨兽尖长的利齿。

        暴雨漫天而落，重重击打在伞布上，雨水汇聚成无数蜿蜒的细蛇，从伞沿边缘挂起一道水帘，透过它fragarach只能看见队友的影子。

        附近方圆一公里的民众都已被提前疏散，这个范围内被列为禁区，任何直升飞机与无人飞机一律禁止飞行，所有欲闯入其中的都将被s.i.s.击毙。

        他们必须严格遵守由恐怖分子定下的规则，只因违约的后果无人能承担。

        在昨天他们的对手就已证明了自己的力量，一封未知邮件被发送到s.i.s.的紧急事件处理邮箱内，里面没有任何说明，只有一行孤零零的地址：

        上城区c-029，新世园区九栋204。

        当时已是休息时间，附近恰好有s.i.s.的人在吃晚饭，接到通知以后他立即赶往目标地点，那是老式的住宅楼，空气中泛着霉味，门没有锁，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冻结。

        那是一枚，爆炸威力达到20万吨tnt当量的……核弹头。

        连接着核弹头的起爆装置闪烁着惨绿色的倒计时，显示屏上的时间仅剩下六小时零八分，一旦起爆指令被输入控制系统，整个城区的人都将瞬间死去。

        前两天的爆炸案震惊了全球，没有人会觉得这只是个玩笑，相关人员很快确定了这枚核弹头的真实性，这枚核弹头就像一张印着骷髅的名片，昭告恐怖最终降临。

        s.i.s.封锁了消息，但高层们一贯的高傲与自信已然被击垮，无人知道对方手里还有多少核弹头，可能是几枚，也可能是几十枚，既然能够在城市中心设下第一个起爆点，那么第二个也绝不是问题，最高警备状态下的大搜查持续了一整夜，最终却一无所获。

        对于尚还逗留在临安府的人们而言，他们手握生死权柄，只需要输入一串指令，数十万条生命转瞬灰飞烟灭，此时此刻，他们与死神无异！

        死神向i.w.递来了邀请函，所以i.w.来了，在这场以一座超级都市为赌注的赌局上，他们别无选择。

        通讯频道里无比干净，只有雨声沙沙作响，就连素来话多的不死鸟也始终保持着沉默，fragarach说只要他们杀了sammael就能活着回来，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谎言，即使sammael近在眼前，只需要一枚子弹就能抹去他的性命，又有谁敢开出这一枪？

        他们只是s.i.s.妥协所付出的代价，也许对方会要求他们当场自尽，而他们必须执行。

        这是一场不平等的游戏，对手坐拥庞大的赌注，而他们手中空无一物，唯有拼着最后一线希望，企求抓住对手的影子，为s.i.s.赚来押注的筹码——哪怕只有一点点。

        “不需要刻意保持战斗队形。”fragarach打破了沉默，“我们是客人。”

        对讲机里很快传来不死鸟的声音：“是一群时刻想把主人干掉的客人吗？”

        “被主人干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靶标的声音在暴雨中格外沙哑，“虽然这么说有点伤士气，不过我还是想说，主人可能就在等咱们这顿肉菜开饭了。”

        纯昀冷笑一声：“吃我，只怕他得硌到牙。”

        他的能力被称为‘局部硬化’，能够增加周边物质的强度，s.i.s.后勤组曾做过测定，假定均质钢的强度为单位一，那么纯昀能够将普通的空气加固到零点零五个单位，如果面前有一块花岗岩，他甚至能够将其加固到十个基本单位以上。

        队员们说恐怕只有名字里带个炮的才能干掉他，比如机炮榴弹炮什么的，但纯昀说不一定，你们可能忘了有一种东西叫做定向能武器，龟壳厚算什么，随便来支电磁脉冲枪都能把他给烤熟。后来不死鸟嘲笑他，小子长点脑子，手里捏着定向能武器的会没有机炮榴弹炮么。

        “这你就想错了，”这会也是不死鸟拆台，“蟒蛇听说过没，它把你整个吞下去，嚼都不带嚼的，而咱们这位主人的消化功能肯定比蟒蛇牛叉，不出一个小时你就变成了一坨屎。”

        “真的么？”有人问。

        “当然，想象一下……”不死鸟突然说不下去了，突如其来的恐惧让他的身形冻结在原地。

        他意识到了某件事情，这件事情令他从头凉到脚。

        问话的……是谁？

        就在刚刚，他们听到了第六个人的声音！

        漆黑的雨幕下撑着五顶漆黑的伞，每一张伞布都笼罩着一张惊恐的脸。

        他们抬起头，看向雨夜中矗立的中心大厦，玻璃幕墙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乌云涌动着倒映在幕墙上，扭曲的白电从中划过，刹那间彻亮了一切。

        雷声在耳旁炸响，通讯频道刺耳的干扰声中，隐隐约约有女人在低笑。

        很难想象，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她的笑声却能够传入他们耳中。

        “我们的加密被破译了。”  fragarach沉声道。

        他没有试图去做什么没意义的事情，对方只是等到此时才出声，但他们不知道频带的加密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已被攻破，对讲机的有效距离足有八公里，很可能至始至终他们都在对方的耳旁对话。

        死神也是神灵，而神灵无所不能。

        任何技术上的门槛在对方眼中似乎都根本不存在，即使是s.i.s.数据库的防火墙，最终也只坚持了短短的十五分钟，s.i.s.的防火墙技术绝对排在世界前列，在这方面连cia都要屈居于它之下，它的沦陷也就意味着整个世界的沦陷。倘若各大国的核武库采用的是电子密钥，或许整个世界的存亡都将在对方一念之间。

        fragarach  吐出一口浊气，拉过话筒，说：“我们遵守了规则，希望你也一样。”

        队里没有其余人插话，雨落声不止，过了一会，频道里终于响起先前的那个声音：

        “放心吧，如果游戏在第一个环节就出了差错，接下来的高潮也就没法继续下去了，无法欣赏到你们绝望的表情，我会很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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