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罗生
“目标搭上四十一路环城线，无可疑人物接触，举止无异常，正在密切监视车内动静，十点二十五分汇报。”
“车内出现小规模争执，相关嫌疑人已被逮捕，初步认定为偷窃未遂。案犯廖董，年龄三十一岁，樟山人，有多次盗窃前科，现居临安府下城区a093分区内，不完全排除身份冒用可能，真实身份未知，真实目的未知，已通知情报组跟进，十点三十五分汇报。”
“目标离开四十一路环城线，在环城焦东南站短时间逗留，目的推测为购买饮用水，无可疑人物接触，现已从b口出站，行进方向为自南往北，举止无异常，十点四十五分汇报。”
“目标进入‘天如水’步行街，监控视野被人群阻挡，无法看清举止及可疑接触情况，十点五十五分汇报。”
……
“这里是观察者，请求派遣现场监视人员，重复，请求派遣现场监视人员，完毕。”
“驳回。请勿惊动目标，目标具备a3级以上威胁性。重复，你的请求已被驳回，请勿惊动目标，目标具备a3级以上威胁性，完毕。”
“观察者明白。”
……
“目标多次在步行街商铺停留，沿时间顺序依次为‘长清烧烤店’，‘五常民联便利店’……无明显异常，十一点三十五分汇报。”
“‘天如水’步行街地带出现骚动，原因初步认定为摩托党在步行街内飙车，相关嫌疑人共五名，身份已锁定，真实目的未知，十一点五十五分汇报。”
……
“这里是观察者，是否对该嫌疑人采取行动，重复，是否对该嫌疑人采取行动，完毕。”
“可，等待嫌疑人离开目标视野。”
……
“嫌疑人已离开‘天如水’步行街范围，已出动人员搜捕，十二点十五分汇报。”
……
“现在是十二点十七分，我们已失去目标视野，重复，十二点十七分，我们失去目标视野。”
“继续监视周边情况，保持汇报。”
“观察者明白。”
……
“步行街无异常，无目标身影，相关飙车嫌疑人已被逮捕，初步断定无身份异常，无特殊目的，十二点三十五分汇报。”
“步行街无异常，仍无目标身影，十二点四十五分汇报。”
……
“现在是十二点五十分，我们失去了步行街周围的一切电子视野，请求技术援助。重复，我们失去了步行街周围的一切电子视野，请求技术援助，完毕。”
“无法提供援助，尝试设备重启。”
……
“现在是十二点五十三分，观察者恢复视野，目标已被发现，位置是‘祈福者装饰品店’门口，目标状态出现异常，可能需要医护救援，原因未知，具体情况未知，是否派遣人员协助？”
“驳回你的请求，目标危险，继续保持远程监视。”
“观察者明白。”
……
******************
“喂，小鬼，你们躺在这叫我怎么做生意？”
背后的门忽的吱吖一声开了，顾成惊悚地往后看，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那团意味着死亡的黑影，而是一个脸很瘦的中年女人。
他急忙爬起来，身形不受控制的倒退几步，差点从台阶上踩空摔下去，目光无意识地往上游离，眼前大红色的店面晃得他头晕目眩。
眼前再也没有那座古朴的欧式建筑，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古式汉族的祭祀房，当然只是一个造型，内里和周边其他店面没什么两样。
挂在屋檐下的招牌也不是‘zero’，而是一个无比古怪的名字。
“祈福者装饰……”顾成低声喃喃，转而将视线下移。
他直接忽略了满脸怒容的老板娘。
店里摆满各类价目表，柜台上甚至还摆了台烤香肠的机器，浓郁的香精气味逸散着，旁边的篮子里装满成捆的桃木剑，包装精致的鬼画符如鸦羽般铺满墙面，据价目表显示一张批量生产的符纸价值十五块钱，即使如此依然有不少人愿意购买，他们认为这些从印刷机里滑出来的东西能够抵御鬼祟的攻击……感觉就像一群以为拿着一张卡片就能变身成超级英雄的孩子，果然智商和年龄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一家挂羊头卖狗肉的装饰品店……
他不禁有些头痛，难道刚刚的经历都是一场梦？
或者说幻觉更合适，天命五花八门，无法排除有些天命者具备将人拉入幻境的能力，但方才的一切又是那么真实，况且子书蓉似乎还在那里找到了某样东西……
那块长牙般的鸡血石。
想到这里他瞟了眼子书蓉的位置，女孩抱着膝盖孤零零坐在台阶一侧，呆呆地望着街上的行人，眼神虽然没有当时那般空洞，但还是有些说不清的滞然。
他心中不免暗叹，这件‘人型搜索引擎’如果就这么坏掉的话，那真是血亏。
“小小年纪不学好，跑到老娘这里玩碰瓷啊？”
身后的声音又响起来，顾成向地下看去，一张破旧的五块钱纸币被甩到他面前。
“看你们可怜，不然早叫保安来揍你们了，小叫花子，拿着赶紧滚吧！”
五块……想当年一千万美元的支票掉地上他都懒得弯腰去捡。
顾成皱了皱眉，插在口袋里的手缓缓抽出，他手里捏着的是一叠200元面值的纸币，当然是vision的作品，六天前记录的连号新钞，不到两个小时就会自然消失。
事出有因，谈不上什么恼怒，却也不想再听到有人在旁边狂吠。
“我记得……歇业时间已经到了，不是么。”
他手一松，纸币纷落，在老板娘脚下厚厚的铺了一层。
仅仅是用眼睛估测，地上钞票的总面额也至少超过一万。
这么多钱在眼前晃来晃去，老板娘张开的嘴愣是没发出声音，半晌，她才以一种充满质疑、惶然、甚至还有隐约的卑微的语气：
“小……小兔崽子，拿些假钞唬谁呢！”
虽然怀疑，奈何钞票数量太惊人，人为半斗米折腰，更何况万元巨款？
区区脸皮算何物，唯有钱帛动人心。
老板娘还是情不自禁地弯下腰捡起一张，用手心手背不断摩挲着，继而难以置信地对着阳光看了看，又看了看顾成，她实在无法将这个狼狈的男孩和那些富二代们联系到一块。
“呦，还真是真的。”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将地面散落着的钞票拢成一摞，仿佛怕顾成再反悔似的，模样就像条怕被人抢走骨头的哈巴狗。
背后的门哐的一声关上了，不知何时挂上的‘暂停营业’标牌还在左右摇晃。
顾成转回身，满是疲惫地重新坐在台阶上，湍急的人流从眼前涌过，那些嘈杂的脚步，烧烤摊的叫卖，飘忽着……远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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