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赵大人，铁捕头，把我收监移交刑部吧。是我，是我害死了小莲。”崔尚书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下来，把我和赵驴惊得连忙将其搀起来，扶到了正厅内。

        “小莲是我杀的。”崔尚书喝了口茶，缓缓开口。“夫人每年冬天都回去潭柘寺进香，这是从闺中就立下的规矩，雷打不动。去年冬天，到了进香的时候，小莲突发急病无法随行，夫人走后我好心去探望，没曾想小莲突然破口大骂，骂我虐待夫人。夫人嫁到尚书府后虽一直未生育，但我自认一直对她照拂有加，心里白受了这窝囊气，一气之下拿起房中的花瓶砸死了小莲…我记得厨房里有个下人叫大刚的，看起来木讷老实，我便偷偷塞给他一锭银子，叫他把小莲的尸体寻个僻静地儿埋了，拿着这银子永远不要回来。”

        崔尚书抹了把脸，继续道：“我害怕事情败露，便将夫人的珠宝首饰拿走，一件件扔到了湖里，又对外谎称小莲卷走了夫人的首饰，已经和大刚私奔。没想到…事情还是到了今日的地步。”说罢低下头，不再言语。

        赵亭岩沉默良久，叹道：“崔大人，我印象里你一直是温文尔雅，为人正直。家父一直在我面前提起大人，赞你是百官的榜样。何必一时冲动至于此地…唉。铁捕头，你带着崔大人去刑部吧。”

        我缓缓开口：“不急。崔尚书，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

        崔尚书一脸疲倦的点了点头。

        “敢问你当时砸死小莲的时候，砸的是身体哪个部位？”

        崔尚书闭上了眼睛，回到：“过于慌乱，不记得了。”

        我继续问：“那敢问，夫人的首饰盒是什么样式？是红木质地镶嵌银纹，还是双层匣，檀木质地？”

        崔尚书还是闭着眼睛：“扔的时候天色太黑，没看清。”

        “那敢问你给大刚的银子共有多少？这可曾记得？”

        崔尚书干脆沉默不语。

        我开口道：“还是不记得…因为小莲根本不是你杀的。”

        话音刚落，崔尚书突然拍案而起，怒道：“铁雁翎，我既已认罪，你还想怎么样？你与国舅一党狼狈为奸，陷害忠良，不会有好下场！”

        赵亭岩的眼光闪了闪，坐在椅子上没动。我倒是无所谓，拂了拂袖子，示意崔尚书平静下来，说道：“不如请崔公子和两位夫人到府衙一聚吧。”崔尚书顿时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椅子上。

        衙役很快就把尚书夫人、崔卫和崔卫母亲请了过来。尚书夫人一见我，急急握住我的手道：“可是有小莲的下落了？”

        我垂下眼帘，说道：“小莲已经遇害了，府衙几人已经去清理小莲的尸首…”

        崔夫人一愣，崩溃大哭：“小莲！你怎的就先一步走了？”哭的悲悲切切，听着叫人揪心。

        一旁的崔卫和母亲互相搀扶，诺诺的跪在下首不出声。

        赵亭岩直直盯着我，最先开口：“人已经到了。铁捕头有什么说的，就说吧。”

        我转过身，面对着崔尚书，道：“崔尚书，不如你先讲讲当你发现拒不和你同房的夫人，和婢女小莲在一处偷情时，是什么心情？”厅中所有衙役的眼光登时全看了过来。

        崔尚书捂住脸：“求你别说了。”

        “难道是你！是你害了小莲？”崔夫人突然从地上抬起身，朝崔尚书的方向扑过去。“我早就跟你立下字据，愿求一纸休书，让我和小莲二人去过神仙眷侣的日子。是你！你说丢不起这个人，拒不休妻…”说着冲上去对崔尚书一通厮打。

        一直在一旁默默跪着的崔卫突然起身，用力推开了崔夫人。“滚开！不准你伤害父亲！你这个贱妇，我崔府百年书香门楣，怎的就娶了一个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妇人！小莲是我杀的，我不忍看父亲天天愁眉，心情烦闷，寻了个你不在的日子去跟她理论…”崔卫越说越激动，“你的首饰！你那花父亲的银子买的首饰，那每日在我娘面前炫耀的首饰，我也都给扔到湖里去了！哈哈哈…”说罢仰头长笑。

        崔卫的母亲扑过去抱住崔卫的腿，瘫坐在地上默默流泪。

        崔尚书见拦他不及，案情已经败露，突然大吼一声，长啸道：“小莲是我杀的！和崔卫无关！我做官这几年，自问为国尽忠，为民尽心，望圣上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留我个全尸！”说罢往外冲去。

        赵亭岩和我暗叫一声不好，赶紧起身去拦。可惜崔尚书寻死之心已决，撞在厅外的石头柱子上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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