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碗-4

第二天一早，将蹲守主院门口的三个下人问了一遍，得到的回复是当晚确是只有夏夫人带着小厮来过一趟，但也在王爷回房休息之前。王爷睡了之后，并无其他人来过。

        但这玉碗的的确确是在王爷睡着到醒来之后这段时间消息的……我又问道：“三位小哥，晚上值夜的时候可有换班，或者离开的时候？”

        三人忙摇头道：“铁捕头说笑了，吃着王府的俸禄就该干着自己的活计，小的怎敢呢。”一高个儿的下人又沉吟道：“哎，你可记得那晚刘侧妃带着一面生的小厮来过一趟？”片刻又摇摇头，“不对，那是王爷入睡之前的事情了。”

        刘侧妃可没跟我提过这茬……我拂了拂袖子，谢过三位小哥，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刚进院子就看到三王爷急匆匆的走进来，一身朝服还没来得及换，火急火燎的问：“铁捕头，可寻到什么线索了？”

        我只得回：“还在查呢，还在查。”

        三王爷转瞬没了刚才的焦急之色，大手一挥，吩咐：“快将饭菜摆上来，今日我要和铁捕头一起用膳。”

        嘿，这三王爷倒是兴致高，这会儿也不担心那玉碗了。我索性随他一同坐下，看到桌上摆了一碟桂花糕，瞬时直了眼睛。

        “嘿嘿，我知道铁捕头好这口，特地寻人做的。来铁捕头尝尝味道如何？”三王爷说着亲自给我夹了一块，我连忙谢过。

        “好吃，好吃！对了王爷，昨晚已经见过三位夫人，今日也询问了王爷院的看守，说是那天晚上只有夏夫人进过王爷的院子，可属实？”

        三王爷叹息一声，放下筷子。“唉……铁捕头啊，今日我正是想找你来商讨此事。我府里这三房夫人，真是一个个不让我省心……”

        什么情况？三王爷这一脸怨妇似是要开始长篇大论倒苦水的样子让我有点儿懵，说好的查案呢？不过既然王爷的架势已经摆开，我也只能恋恋不舍的放下竹筷，作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想必铁捕头也知道，刘侧妃是太后的人，是派来看住我的。我岂敢对她付诸真心，吐露真心话呢，二人也只是表面做戏，给外人看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罢了。夏夫人倒是个单纯的，可惜小孩子心性，只能跟她说个玩笑话……。”说着转头看向我，眼波莹莹：“我多么希望能有铁捕头这样明大义，又机灵的红颜知己……”

        王爷这是闹哪一出？先是毫不避讳的说起刘侧妃是太后的人，后又赤裸裸的暗示……我实在是摸不透三王爷的心思，只能敷衍道：“啊……哈哈哈，王爷说笑了，卑职是个粗人，怎敢和王爷称兄道弟。我看那洛夫人虽不善言辞，但也是个心细的人，可作为王爷的体己人儿。”

        “洛宁啊，对啊，洛宁倒是个不错的人。想当初我第一次在红楼里遇见她的时候，便是被她这娴静的气质迷住了……”三王爷渐渐开始回忆。

        我暗暗吁了一口气，又提起袖子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得亏这三王爷再也没回到刚刚的话题，这段饭吃的倒也有惊无险。

        总算将三王爷哄走，我心知玉碗一案要快些解决才好，这王府可不是久留之地……眼珠一转，心生一计，抬脚出了三王爷府。第五章

        第二天，王府门口。

        “铁捕头，才小住了两天就准备回去了。”刘侧妃温柔的说，眼神中突出几分不舍：“有空的话常来王府坐坐，找我说说话。”也不知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对对对，常回来坐坐。”三王爷使劲握住我的手，还趁机摸了两下我手背，恶心的我打了个哆嗦。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跟刘侧妃和三王爷告了别，坐着王府的轿子回了府衙。

        跟衙役小哥打了个招呼进了衙门，正想回东厢房，便看见偏房里赵亭岩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的公文。几日不见这厮倒没什么变化。刚想躲开他回屋，这厮开口了：“铁捕头回来了？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没办法，我只得迈着步子进了偏房。天气愈发闷热，这偏房又不透气，捂得人发闷，我顺手推开窗子。赵亭岩那厮倒是一点儿汗也没出，看都不看我一眼继续盯着那公文，问道：“怎么，三王爷的玉碗寻回来了？”

        我得意的笑道：“倒也没。我使了一招引蛇出洞，找了个街上手艺人仿制了一个玉碗，宣称三王爷自己把玉碗放错了地方忘记了，如今已经找到。窃贼肯定会疑惑偷得玉碗的真假，继而偷偷找人鉴定。三王爷已经将市面上鉴定的行家监视起来，就等着窃贼上门呢。嘿嘿，你说我这招高明不高明？”

        赵亭岩抬了抬眼皮，说：“那你的保密工作可要做好，切不要走漏了风声。”

        我急急争辩：“那是自然！这事儿只有我和三王爷知道，哦，现在还有你知道。自然不会传出去。”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赵亭岩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瞧了瞧打开的窗子。

        “哎，赵知府是自己人，自己人。”我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赵亭岩又盯着窗外看了半晌，突然笑道：“铁捕头在三王爷府住的可舒适？”

        我一挥手：“别提了！三王爷虽只有三方夫人，已经把我折腾的够了。这女子啊，啧啧，果然还是少接触为妙。赵兄至今未娶，真是明智之举！”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想打自己的嘴巴。没事提人家的私事干吗！于是急忙辩解：“哎呀赵兄我没别的意思……”

        赵亭岩愣了一愣，随后起身坐到我身旁的椅子上，抿了口茶水。我正疑心他有犯了纯情病的时候，这厮开口了：“其实小时候，我爹给我寻过一门娃娃亲。”

        哎哎！竟然主动说起自己的八卦。我凑过去问：“后来呢，怎得没成？哈哈，不会是赵兄把人吓走了吧。”

        赵亭岩笑了一声，接着说：“我其实从未见过，听父亲说是他一个旧友，在莱州那边当官的。后来她家里出了些事情，人也没了。说来也巧，这家人和铁捕头同姓，也姓铁……”

        我干笑了一声，道：“这铁姓虽是个小姓，但大楚境内少说也有千八百人姓铁呢。哈哈……对不住了赵兄，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赵亭岩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随后转移了话题：“运往城西驻军的一批饷银途中被劫，圣上为此大发雷霆，责令我半月内查明此事。铁捕头若是结了三王爷的案子，就尽快回来协助罢。多日奔波铁捕头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说完又走回案旁拿起公文，不再理我。

        这人真是喜怒无常……我起身出了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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