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中生怒，飞剑流光（下）
圣杯是颇受术修者青睐的属性铭装。不仅增加法攻、法御之力，缩减两成施法时间，最大的作用是能帮助修道者快速回复道力。
铭装则是为修道者特有的虚体化装备，需要融入铭甲的铭槽内发挥属性作用。铭装的合成需要有铭点，铭点则是修道者命宫核心——道源体转化的产物。大陆种族但凡启灵后，会在脑海深处解封道源体，道源体旋转不息，积累一定旋转势能后会在脑海内开辟命宫。一旦命宫开辟，其主体方正式成为修道者，可在体表缔造铭甲。铭甲是修道者本体与外界接触的通道，也是屏障，它各方面的能力（攻击、抵御、回复、速度等）都能为主体瞬间调用，可作用于本体和他体。
大部分修道者命宫第一次开辟，其容量大小就是终其一生的大小，决定修道者根本上的成就。特殊的机缘和功法可以在后天拓展命宫大小，但非常艰难。命宫的大小决定初始铭甲的各项能力，同时决定可炼得铭点的上限数量。而铭点，其唯一作用，也是修道领域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用来组合成属性铭装，融入铭甲内，从而提升各项综合能力。这些后天的能力远比初始能力强悍，所以更被修道者所看重和依赖。
一般而言，铭点的获得可有三种途径。
第一种，也是最常规的，是铭甲每天自发从自然界吸纳本源之气转化而来，但数量极少，黄阶到天阶，每天固定一点到四点。
第二种，要想更多和更快，修道者还可以通过猎杀道兽转换而得。道兽即现今灵兽、魔兽的祖先，类似人类可同样运用魔道力量，甚至可以说，更早于人类使用。道兽有强弱之分，其等级亦被大致分为天、地、玄、黄四阶，各阶之内的具体级别则无明确界限。
相传，太古神族也是因为道兽的存在，才发现了魔道。
原本大陆的道兽较为稀少，也正是神族的魔道试验，融合人类和道兽的某些生命本质创造出了魔种，但同时却很诡异地引发了道兽的传染式泛滥。一段时间内，这些新生的道兽极大地威胁了人类的生存。而大陆的第一批修道者，传闻是神族缔造的新生人类，即被赋予了捕杀道兽、维护安定的职责。
铭装的诞生，最先也是为了抵御和攻击强大的道兽。在长达近一百年的集中捕杀中，凶残而嗜血的道兽消亡殆尽，但还有不少性情温和、不与人类相争，或者见机不妙提前遁逃的道兽藏匿于各种秘境、深林、高山和深海中，神族并未赶尽杀绝，修道者猎兽的职责也一直传承。太古神族高超的手段无法想象，通过不断改进的魔道试验，使得在击杀道兽后，击杀者铭甲表面的铭纹会自发吸收道兽本身凝得的铭点，经过一定比例的调配，融入自身命宫内可供使用。这在另一层面上，也是出于对最初一批修道者的激励考虑，从而让其为了寻求强大而更加努力地去消灭道兽。
还有一种不可考据的说法，其实神族当年创造的铭甲不仅可以吸收道兽的铭点，也可以汲取人类。只不过这种有违人道和天道，极有可能会引发修道界甚至人间界的动乱，所以被神族隐去。
第三种铭点获取方法，则是要通过交易。
大陆上很早开始，就有一种联合势力叫公会联盟，完全独立于各种族、帝国和部落，据传背后势力很可能是神族后裔，或者就是神族本身。
公会联盟下包含大大小小近百个不同的公会组织，其中最有名也最神秘的当属“三铭之会”铭点公会、铭装公会、铭文公会，其次还有机关公会、炼器公会、炼丹公会、炼阵公会，这七者是公会联盟最先的组成部分。此外还有猎魔公会、刺客公会、门客公会、佣兵公会等等，这些后行加入的公会，或多或少都有着某一方力量的背景，但每一个本身都是独立而不同的势力联合体。
其中，铭点公会拥有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机关装置，可以让猎兽人在杀死道兽时，收集道兽的铭点，然后转卖给公会。公会则通过数道装置的流程切换，最终将铭点转移到一种更加神秘的导入装置，可以接通修道者铭甲上的铭槽，从而将铭点导入到铭甲内。然而这种方式获得的铭点有一个缺陷，不能融入修道者命宫内，就是只能一次性使用。一旦合成一套铭装嵌入铭槽，如行分解，所有铭点将遁入天道不可再用。自身铭甲炼就、猎杀道兽吸收的铭点，如若由其合成的铭装分解，还可收得一半数量回归命宫再行利用。
铭点公会的铭点采集装置，任何人都可以领用，只需象征性缴纳一些世俗钱财。装置本身的机关链路极其精妙、繁杂，一经拆解即会彻底损毁，根本无法参详和仿照。同时，公会后端还有多个流程、多个装置的转化，才能使采集到的铭点正常使用，这一手段，也使得铭点交易一途，完全为其垄断。
至于铭装，是在铭甲的铭槽内，由一定数量的铭点，按照既定的规则编制塑造而成。这种规则，本身就是一种道法和纹路，又被称为“铭路”。铭路最先当然亦是神族发明，但也有不少都是后来无数修道者智慧与心血的结晶。每一套铭装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铭路，而铭路，则被变相垄断在铭装公会手中。修道者如要合成一套铭装，不仅要拥有足够的铭点，还需花销不菲的代价，提前向铭装公会购买和安装对应的铭路。公会同样有自己一套机关，将铭路规则印入修道者铭甲内，可供无限次调用，但仅限主体自己使用。铭路的组成原理并不深奥、复杂，一般修道者潜心学习都能明白一二，但铭路和铭甲的融合则需调用铭甲内特殊的感应通络，这种技术正是铭装公会的核心秘密，同样通过数道机关装置组合实现。
铭装按其威力大小被分为初级、中级、高级共三个等级，不同等级铭装合成所需铭点数量级自然也不一样。一般初级铭装需要一百到五百铭点，中级铭装需要五百到一千，高级则需一千到三千。而公会定位的铭路价格也对应递增，取铭装合成所需铭点数的一成、三成和五成铭点，或等量价值之物。
圣杯就属于高级铭装，本身需要两千铭点，而圣杯铭路则需一千铭点，成本非常高昂。
早年间，身为一名狂放不羁的琴师，高渐离在吟游大陆时，遇到不少觊觎自己术道的修道者，或是遇到很多自己看不过眼之事，于是战斗无时无刻不在。那时间的他，热血而无惧，更多的是喜欢虚无法杖、博学者之怒、痛苦面具这等攻击性和爆发性都极强的高级铭装，每逢生死之争纵然自己遍体鳞伤，但最先倒下去的总是对手，那种感觉才叫一个酣畅淋漓。
圣杯这种铭装在他看来，纯粹是鸡肋。
高手过招，一切都是瞬间，原本蓄满的道力完全足够支撑一场对决。
如果道力耗尽，不得不败逃，这时的圣杯倒能起到一定作用。毕竟对于术修者，术法是战斗的主要方式，而支撑术法的，则只有道力。
但我高渐离是什么人？宁愿一战死，也不百逃遁。
不过其后随着刺秦事件的失败，自己和阿轲的流浪，让性格逐渐内敛、沉淀，主动与别人起冲突也越来越少。
直到原先的秦王猝死、太后被逐，新的秦王嬴政一代雄才，纵然继续推行着对周边六国的扩张政策，但却怀柔为先、攻伐为次，不到十年的时间，一统秦地，立国为大秦。
大秦之军，锐当天下。秦地一统后，原本更东边由稷下学院庇护的诸多小国胆战心惊，纷纷秣马厉兵，严阵以待。
然而嬴政却非常决然地偃旗止戈，休养生息。几年过去，纵然大秦对其他六国遗众的反抗镇压尤为残酷，但一切都开始欣然好转，面貌趋新。
加上自己颇有些思念家乡的一切，便和阿轲一起，悄悄返回了秦地故里。
但天阶修道者的敏锐岂能轻易躲过，彼此间更是不能。年轻的嬴政倨傲却真诚，一国之君步辇亲至，竟为自己先辈的所作所为致歉，并邀请自己担任大秦的护国道尊。原本十分犹豫的自己，终究被对方似是无意恭维的一句话所震动。
“先生大义而博爱，如若护我秦地，必能广佑民众，原先的六国之属想必也能安家立业。”
对方年轻的面庞微微含笑，狭长而轻扬的眼睛淡然而坚定，那孤傲和卓尔的气势无人能出其右。就在自己还在思量这句话是内在的威胁还是简单的恭维时，对面又轻飘飘丢过来一句更为震撼的讯息。
“届时，家族世代相传的神族之遗，天书碎页，也愿与先生共享。”
怦然心已动，氛围却骤厉，最终的抉择水到渠成……
纷杂的心绪千回百转，回神只需一瞬间。
高渐离骇然发现原先损耗的一成道力，几十息过去竟然没有回复。而且，似乎是一点都没恢复。
是铭装出了问题？
又仔细内视了片刻，然后无比确定与铭装无关。纵然无法与高阶铭装相比，修道者本身铭甲初始的回复能力也是肉眼可辨，每过几息都能从自然界汲取点滴。然而在片刻之内，自己体内的道力一点都没增加。
还是铭甲出了问题？
铭甲的各类信息本身只是主体命宫内情况的投射，难不成关联出错？五千年前，自修道一业开创，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存在这种出错情况，但经过神族试验的层层优化，一切缺陷都被弥补，后世再也没有类似情形出现。
高渐离无法理解这一切，内心一直下沉，直觉表明，对面魔族的异变似乎也与此等状况息息相关。
东方升起的新日愈加耀眼，刺目的光芒在这秋季的早晨毫无温暖。不久之后，又有五十三点白色的光芒迸裂，在斜透过来的晨曦中浸染无踪。
……
时间前推到一个多月前，383年五月十七日。
那时间，西边的长城守卫军还在与魔种胶着相抗，东边的人族联军还在与血族和魔族周旋，世界并未像一个月后那般绝望。
然而对于大唐帝国采风署的书记官薛河而言，那是一个绝望的日子。
故事很俗套。
自己温婉的娘子，一早在外出购置家用时，被一群宿醉回宅途中的军汉所纠缠，不从之后被殴打，又失足掉入流河之中。同行之人慌张向官署报信，待自己发疯般赶到现场，只看到一具冰凉的尸体刚刚被打捞起，衣裳不整多处被撕破，湿漉漉的脸上几处淤青清晰可见，更惊心的，是那屈辱和决绝的表情。
肇事几人的朦胧醉意早已被吓醒，溜之不及，被几名热血的街头游侠儿堵住，也有人飞奔禀报了巡城卫队，正在赶来。
肇事者结结巴巴编造着事情的经过，不知廉耻的女子，勾搭的话语，钱财的索取，推搡的无心。
自己抱着死去的娘子，失魂落魄。
成亲五年，这个叫书如的小妇人，往常总是浅浅含笑轻柔唤自己夫君的女子，每天下值回家总会快乐地迎上来拥抱自己的女子，平日就算非常生气也只是气鼓鼓瞪圆了一双大眼睛然后把自己瞪笑的女子，就这样彻底凝固在自己的怀中。
一旁的凶手，还在用简单却恶毒的话语，肆意地中伤和践踏。
薛河摸了摸书如依旧秀气的脸颊，轻轻放平了她的尸身。慢慢站起来，然后凶狠地朝正在絮叨编排的军汉冲了过去，但还未近身，相对瘦弱的书生就被一直偷偷观察他的军汉一脚踹了回来。
“呐呐呐，大家看到了，这女子的同伙也要来纠缠我了！我们都是被迫反击啊！”
……
几天过后，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薛河的意料。
那几名军汉不是寻常兵卒，而是灵甲军士，刚从前线撤回休整。为首之人，也即踹倒薛河的那名大汉，正是一营队的校尉。根据事发时目击者所言，正是此人率先调戏书如，最后也是他重重推了一把。
一心复仇的薛河并未失去理智，顾及到状告人的身份，便通过官员籍牌之身，绕过长安县，直接将诉状递交帝国刑部。但几天来，依旧石沉大海。
一边料理书如的丧事，一边央求有些关系的同僚打探，最终带来刑部判决结果：口舌纠纷，过失杀人，当判入狱一年；鉴于灵甲军特殊身份，正值帝国要时，改判赔偿受害者家属十枚金币，并立即遣返前线，戴罪立功。
这样的结果，无疑宣告自己娘子的枉死和声誉不保，凶手逍遥法外。
完全懵掉的薛河，支离破碎地还从很是同情的同僚口中得知，那名灵甲校尉姓来，正是声名赫赫的御史中丞来俊臣大人的远房侄儿。同僚还委婉地劝告，拿上赔偿钱财息事宁人，否则很可能惹祸上身。
第二天一早，洋洋得意的来校尉，带领当事的几个灵甲军，雇佣几名脚夫抬上一口大箱，特意将十枚金币换算成十万枚铜币，就差敲锣打鼓，来到薛河门前。一番倨傲和故作潇洒的言论，洒下无尽的蔑视，围观者窃窃私语。
整个过程，薛河有些木然而冷静，不忘吩咐请来的杂役将箱子搬回屋内。
世道不稳，薛河很快安葬了书如，然后就照常到官署当值。
不一样的，是每天向刑部提交状书上申冤屈，附上自己不断征集的证词和证人手印，一次次申请重判，一次次毫无反应。这期间，来校尉等人数次嘲笑和威胁，周边同僚和学友多番劝告，薛河不为所动。
心之所想，行之所往，如果不能为至亲之人洗刷冤屈和报仇雪恨，堂堂男儿何必苟存于世？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他整理了所有状书和证据，准备再越过刑部，向以公正严明、铁面无私闻名于世的京兆守护官——狄仁杰大人提呈，请求主持公道。如今面对城内暗渎军团猖狂的细作威胁，狄大人异常忙碌，但自己实在没办法了啊。
然而，还未等他行动，来校尉一方终于坐不住。一纸狱文将薛河锒铛入囚，罪名是投靠暗渎，传递军情。罪证是自己前几天拟制和发布的官府政令，一份简单的民事通告，内藏一道通知暗语，正是夜族密探专用。
而这套暗语规则，正是帝国御史台刚刚发现。
第六到第八章都为这本书铺垫一个世界和体系，可能有些枯燥但十分必要，也是卡住小之好多天的因素。
这里也卖个关，这几章出现的一些人物，在今后的情节中绝对占据不少戏份，所以也算是挖坑了。
好了，第九章将历史回溯圆结掉，其后再回到主线，就开始我们主人公的正传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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