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往事与今夕
师祖大寿当日,天门上上下下忙疯了,那景象只能用人山人海,锣鼓喧天来形容,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几乎都派人来参加了,让我意外的是白倾也来了。
“五哥。”我向他打招呼。
“十五。”白倾微笑,温润如玉,“今天可真热闹。”
“是啊,”我说,“五哥怎么来了?”
白倾说:“父皇让我来的,当年父皇曾在天门习过武,感情一直都有。”
“哦。”
白倾问:“七弟呢?”
我说:“他忙着呢。”
白倾理会一笑:“也是,小冷,你最近都跟七弟在一起?”
我说:“嗯,七皇兄对我挺好的。”
白倾笑道:“这样就好,你们从小就没怎么说过话,我原本还担心,这样我就放心了。十五,天门我不熟,你带我去逛逛。”
我笑笑说:“其实我也没来过几次。”
白倾笑:“无妨,不过到处看看。”
我和白倾便到处走走,说起彼此近日的情况,不觉进了一处偏僻的厅堂,墙上挂着很多幅人物画。
我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萧冷。
画中的萧冷,丰神俊朗,高大英挺,手里拿着一把剑,灰衣黑发,气势凛然。
白倾若有所思,道:“这里应该是天门的先贤堂。”
白倾给我讲了萧冷的过去。
萧冷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世代为官的季龄家抚养长大,季龄,也就是当今的丞相,萧冷是季龄的玩伴。当时的季父让季龄陪当时的皇子,也就是父皇去天门练武,萧冷便也跟着去。萧冷资质过人,聪敏沉默,被师祖看中,亲身教导。过了三年,父皇回宫,季龄也跟着回去,师祖强留下萧冷,写了一封信给季父,季父也是个懂事理的人,便还了萧冷自由。萧冷很有自强不息的精神,天门练武十年,下山从军,一步一步地成为了离国最受尊敬的将军,他是离国的将星,战神。萧冷离世多年,离国的人们还记得他,怀念他。
我和萧冷对视。
白倾轻轻碰我一下:“十五,怎么了?”
我说:“没事。”
我们将画像一一看过,一个天门弟子跑进来,说外面正在比剑,让我们过去。
等我们到时,台上只站着白相与一人,手里拿着剑,玉树临风,俊美绝伦,众人几乎是用一种仰望的目光看他。
一个天门弟子说:“轻君子已经打败十二个武林前辈了。”
白相与在江湖上有个名号,叫轻君子,意思是,被人称做君子的,在他面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看着白相与,心里不禁为他担忧,武功天下第一,皇位也基本是他的了,那么早就迈向人生高峰,以后还有什么追求?他的人生比我们所有人都得意。
不过后来一日他在宝鸣山,我们屋子里闲聊天。他无意间说起他并不喜欢这个天下人没经过他同意就送给他的称号。我问为什么。他淡淡回答,你不觉得说起君子,人第一个想到的是伪君子么?见色不乱的君子、重情重义的君子、舍生忘死的君子,天下间号称君子的人多的是,却没见过哪一个称自己伪君子的。
我不禁奉承他一句:“小妹人生见识真比不上七哥。”
白相与笑笑,说:“我也觉得自己有一点不错。”
我接口问:“哦?”
“我脑子一直保持冷静。”
我又“哦?”。
白相与反问:“你觉得我武功怎么样?”
我马上脑子里快速再找几句话夸他。
他倒先说了:“天下第一就像个坑,他们一直在坑的旁边看着,哪一天我才掉坑里出不来。”
我说:“哦。”
他说:“你输过吗?”
我说:“当然,你不用问我输过几次,我记不得了。”
白相与微微一笑:“给个机会你,赢一百次输一次和输一百次赢一次,你选哪个?”
我意识到我们正在讲一个该严肃对待的问题,我得好好想象,再好好回答,但你想输还是想赢这个问题,实在是最容易也是最难回答的问题,我不禁看看他,暗示他给我点提示。
白相与淡淡说:“输过的人输再多次只要他还能站起来总让机会赢,没输过的人,输了一次,他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我说:“那怎么办?”
白相与说:“需要一个对手。即使你这一次能赢过他,却不敢确保下次还能赢他。”
我说:“你找到这样一个对手了?”
白相与:“嗯。”
我说:“哦,谁啊?”
白相与语气突然一转,说:“不过最近,我需要的,好像又多了一个。”
我马上追问:“你还想要什么?”
他没再回答了,却只是看着我,姿态悠然闲适地,把我打量了一遍,我不明所以,然后他提醒我该下山到村里买菜回来煮饭了,还说可以陪我一起去。
直到夜深,白相与才空了下来。
“五哥。”白相与有些倦意的说。
白倾笑道:“你也累了,先去休息,我过几天才走。”
白相与点点头回去了。
我和白倾聊了一会儿也回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三人聚在石亭喝茶。
白倾皱眉道:“父皇久病,珍贵的药材都吃遍了,总不见好。”
我说:“太医怎么说?”
白倾摇头:“都是些庸医。”
白相与说:“我去请苏由信进宫,看看父皇的病。”
白倾笑:“好。
苏由信这个人我知道,是七伤谷的谷主,在江湖上名气很大,是个神医,也是个毒医,能救人一命,也能杀人于无形,亦正亦邪,行踪飘忽不定,也不知道白相与能不能请到他。
我和白相与的剑放在桌上,白倾看到,拿过来看,“这剑是一对的吧,看起来不错。”
我把夺剑的事跟白倾说了一遍。
白倾笑道:“无名无问,很有意思。”
白相与脸上有些笑意:“剑确实不错。”
白倾说:“你们在宫外,本来我还担心你们受到危险,现在成我羡慕你们了,十五,有时间回宫看看,父皇不说,心里也是想你的,那终归是你的家。”
我答应下来。
白相与一脸云淡风轻。
第二天,白相与要去找苏由信,我和师父回宝鸣山,独一剑和白倾要在天门留几日,白相与要我在宝鸣山好好待着,说会去找我。白倾和独一剑送我们下山,白倾再次嘱咐我要多回宫看看,独一剑也要师父有时间去看看他,师父连连答应。
我和师父回到宝鸣山,看着家徒四壁,心里都有点适应不过来,前些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好几天才缓过来,我和师父又过起了苦修的日子。
转眼近秋,白相与都没有来,信也没有一个,我有些纳闷。山上枫叶层林尽染,美不胜收,我和师父经常练完剑后搬张凳子出来观赏。
一天我正在屋子里扫地,师父进来,神情严肃:“小冷,宫里发生了大事,你得回去一次。”
我停下扫把:“怎么了?”
一只白鸽飞进来。
师父用内力把鸽子吸进手里,取出信笺看:“是白相与。”
师父把信笺给我,我打开,上面写到:白冷,父皇病危,宫中大乱,五哥被人诬陷毒害父皇入狱,我正想办法解救,父皇的毒需圣雪莲花做药引,我无法脱身,现只能靠你去取,圣雪山多艰险,万事小心_白相与。
我收起信笺:“师父。”
师父手一挥:“去吧。”
我简单收拾一下行李,师父已经把静水牵出来,我拜别师父,牵静水下山。
到了山下,我拍拍静水的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静水,我现在有急事,你要快点,不然我把你卖了。”
圣雪莲山在北方漠北古城一带,我上马往北而去。
静水真是通人性,脚速明显快了很多,我体会到了风驰电掣的感觉,从宝鸣山到圣雪山,我用了一天一夜到达圣雪山山脚下的小镇,看见有很多卖皮毛大衣的商人,我买了一件,在客栈休息了一夜,大清早起来,发现有很多人也起来了,看样子也是上圣雪山的。这不奇怪,圣雪山不仅有圣雪莲花这种起死回生的神药,也有很多奇花异草,只是圣雪莲花最难采到。它长在圣雪山山顶,流传世间的圣雪莲花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可想而知它有多珍贵,传说有个美人看守圣雪莲花,有人说那个美人并不是人,是圣雪山孕育出来的精魂。
我顾不上这些有的没的,收拾好东西准备上山,上山的人很多,大都结伴而行,神情都有些兴奋。我不停往上爬,身边的人不断在减少,最后只剩下我和一个中年男人,他也不准备爬了。
中年男人说:“不能在往上了,太危险了。”
我不语。
中年男人说:“你要去采圣雪莲花?做不到的。”
我转身就走,也不知过了多久,回头看见落日和山雾在我脚下,我躺在雪地上,抓一把雪塞进嘴里,又拿出一点肉干来吃,什么味也没吃出来。休息了一会儿,我起来继续爬,路上风雪交加,有时候太严重,我便找个山洞躲起来,也不知道太阳落下又升起了几次,等我到山顶时我几乎失去了所有知觉,意识也变得迷离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我什么都想不了,一个狂风过来,我晕倒在雪地上。
等我醒来,我发现自己靠在一块巨石山,我想起身,发现手脚都冻住了,根本动不了。
我动作一顿,突然听见脚步声,很轻微,正朝我慢慢走来。
来人应与我还有一段距离,但我一抬起头,便看到一个乌发雪衣的美人已站在我面前。这环境异常恶劣的雪山之巅忽然出现的神秘美人,冰肌玉骨,全身只裹着件薄如蝉翼的雪白纱衣,一头长及腰迹的乌发在漫天风雪中飘舞,这个神秘女子的容颜没有任何保留地呈现在我眼前。
我一时忘记了发出声音,已看怔了。
该怎样形容这样的美貌?这女子已美得不像凡间应有之人。
我仰头呆呆望着这个绝色美女的时候,她也在垂首看着我,但眼睛里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感情。
仿佛真是冰雪筑成的精魂。
原来圣雪山的传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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