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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醉酒骂街(一更)


我重新拿起筷子,  他不吃,我吃。嗯,  这鱼肉细嫩鲜滑,好吃,而且还没有刺。我就着装鱼的盘子埋头一口气吃了大半条,忽然听到对面的林越叫我。

        “白冷。”

        我抬起脑袋,两颊嫣红,嘴唇吃得水晶晶的,他好像一直看着我挺久了,我说:“干嘛?”

        是你自己不要吃的。

        林越笑了。他的笑,  就像一个清风徐徐的夜晚,天上的星光纷纷坠落幽冷黑暗的海水里。

        “你还挺好养活的。”他说。

        我哼哼两声,说:“你以为呢?我在宝鸣山的时候,  上顿不接下顿的苦日子,可没少过过。”

        “为什么?”

        我放下筷子,  闷声说:“我不会赚钱,  我师父也不会。”

        我摇摇头,  努力让自己意识清醒点,  对上林越的眼睛,  做出一个决定,  说:“我告诉你一件秘密,没跟旁人说过,  今天只告诉你,  你不要告诉别人。”

        “哦?”林越挑眉,  我的话显然挑起了林越的兴致,他的背微微直起。

        我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借着醉酒一口气全吐了出来,“我跟你说,我师父他骗我,他跟我讲过一次,说等我嫁人时我会得到一笔非常丰厚的嫁妆,我成亲那天的排场,比当个公主还风光。所以在宝鸣山的生活艰苦朴素点没啥,当做修行了,等我成亲后就等着享福了。”说到这,我声音不由提高:“哪有什么嫁妆!一只猪都没有!那时我们都快饿死了也没见师父拿点嫁妆出来救急,你说人真要饿死了,存嫁妆还有什么用!”

        我感到身上越来越燥热,像是有把烈火在身体内熊熊燃烧,扯了扯衣襟,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怎么还不送酒来?

        我不耐烦地朝门喊:“人呢!都去哪里了!还不上酒!”

        我连喊三次,居然都没人来理会我。

        我站起来,踢开椅子,踉踉跄跄地往窗边走。这间厢房的雕花木窗做得很大,我趴窗子上,让外边冰冷的雪气消消我身上的燥热。风已住,羽毛般的雪花依然源源不断从夜空上坠落,我伸出手接,很快的,一片、两片、三四片,白雪如梨花般静寂地躺我手心,又渐渐融化成水,从我的指缝滴落。

        林越也来到了窗口另一旁。

        不断有雪花飘落我掌心,又不断融化,可冰冰凉凉的雪花依旧不能安抚我似被火烧火燎的身体,贪图一时畅快,现在酒的后劲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忍受。我感觉快控制不住自己,想狠狠地泄一通这些年来的怨气。

        我默默地念,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念出声音,一声声说:“白相与、白相与、白相与……”

        我希望想着他能让我好受一点。

        白相与、白相与、白相与……

        混蛋。

        叫他名字更难受。

        白相与也是个混蛋。

        没一个人从始至终对我好,除了我师父,也只有师父,从认我做徒弟的第一天起,便真心的关爱我。

        他们冷落我,一个个地离开我,不管我有没有做错事情。

        那我这次真的做错了吗?

        不,我又闷又堵只是因为我喝了太多的酒。

        我眼瞥见楼下也是一间豪华的厢房,厢房里坐了很多个男人,看来已有岁数。早说过,能进出这醉霄楼的,都不是一般人,我身体向下倾,耳朵认真听了听,就听见他们之间客客气气地互相称呼对方为什么什么大人。

        大人?

        我仔细辨认,居然是一群朝中大臣。

        醉霄楼就是给人精神和身份上尊贵的享受的,可这些大人们进了精致高雅的厢房,却好像不是来饮酒做乐的,皆安坐在位置上,神色间有不加掩饰的郁郁忧愁之色,主座位上坐着个男人,已两鬓白,他也连喝三杯酒,却依旧难减脸上的哀色。

        左边第三个位置的一个大人忽然向主座位上行了个礼,沉声问:“张大人,皇上今早召您去御书房,可有何结果了么?”

        主座位上的张大人眉头似乎皱得更深了,摆摆手,又饮下满满一杯酒,长长叹息一声。

        “这……”

        那个提问的大人看向在坐的同僚,大家都一脸严肃沉重,一言不。

        厢房里的气氛变得非常压抑。

        这时有人打破了这份压抑,站起身,表情激动地说道:“难道季丞相的事情,皇上真的打算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吗?”他忽然一拳重重砸在了桌面上,愤声说:“丞相无缘无故染急病去世,哼!我看定是被奸人所害!跟舒进决脱不了干系!”

        那个张大人严肃地盯着他,缓缓说:“徐大人,小心祸从口出。”

        “我!”他声音一止,颓然而坐。

        右边座位上的三个人却一齐起身,齐声说:“张大人,我等打算明天再上一次奏折!”

        张大人脸无表情地注视那三人,过了很久,沉声问:“你们打算跟皇上做对?”

        “臣等不敢!”

        张大人肃声说:“能够做的,老夫岂会因为害怕危及自身而没有竭力去做吗?君心难测,现在朝堂之上的形势变幻莫测,舒进无时无刻不等着抓住我们的把柄,如果再去得罪皇上,你们以为丞相地下有知,愿意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吗?”

        座下有人咬牙切齿道:“可丞相死得实在蹊跷,今年秋时丞相莫名辞官,我等皆始料不及,丞相从未对此解释一句,但我等皆相信丞相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谁曾想丞相刚从位置上退下来几个月便突然一夜之间去了,说是忽染急病而逝,却疑点重重,而皇上似乎有意将这件事压下去,若是就这么不了了之,我等实在不甘心啊!”

        另一个大人接声道:“丞相德高望重,一生为国为民,若当真死得不明不白,皇上如此作为,实在寒了当臣子的心!”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的人表情悲愤难当,嘴唇不停地一张一合,最后却又都无可奈何、重新归于沉寂,然后散席。

        眼睛移开,随意往楼下的长街扫视,大街上空无一人,哦,不,还有一个形单影只的行人正匆匆走过醉霄楼。

        我的瞳孔蓦然睁大,双手攀住窗口身体就要跃出窗外,却立即被人从身后按住了肩膀。

        “你想跳楼吗?”林越轻喝。

        我拉住他胳膊,手指向大街上,急忙说:“你看!那个人!”

        “什么?”林越目光也转到了大街上。

        我叫了起来:“快带我下去!”

        林越制住我肩膀的手一松,我立刻越出窗子,纵身往下跳。别说我现在喝了酒忘了施展轻功,就是清醒着,就这样没有章法地从五楼跳下去,跌不死也得断条腿,但我毫无损,因为在我落地前林越接住了我。

        我从他身上挣扎下来,快地向前跑,去追那个在雪中默默行走的路人。

        那个人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自己,身形一顿,转过头,我已近在眼前。他露出意外的表情,但很快变回了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向我一躬身:“小公主。”

        果真是他,当日引我去见季龄的人,周良。

        我冷冰冰注视着他,过了一会儿,问:“你怎么在这里?”

        周良也问:“为什么小人不能在这里?”

        我笑了笑:“听说你家大人死了,你这个当奴才的不下去陪着他就算了,还不日夜守着他的棺材,不怕他死不瞑目吗?”

        周良的脸上立刻笼罩了一层阴影,但却还是垂下头隐忍地回答我:“多谢小公主关心。”

        我讽笑:“你觉得我会关心你?”

        周良不亢不卑地说:“小人不敢当,奴才替大人谢过小公主的关心。”

        我问:“哦,我确实挺关心季丞相怎么死的,人人传是得急病死的,我有点好奇,是什么急病一夜之间要了丞相的性命。”

        周良说:“人死如灯灭,大人既已逝世,望小公主无需多挂怀,保重身体为是。”他看了看我的样子,用和缓的语气说:“小公主喝醉了,早点回宫休息吧。”

        我点点头:“我是该好好睡上一觉,因为这一个月来我寝食难安,今夜再遇见你,终于可以睡好一觉了。”

        周良说:“不知小人有何能帮助公主分解烦忧的?”

        我死死盯着他,恶狠狠地说:“有时候人死了,比他活着让人安心。”

        周良不语。

        我满心愤恨,眼泪都快出来了,只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我,咬牙切齿地说:“你要装到什么时候,信不信我当街杀人灭口?”

        周良面上无动于衷,“小公主真的喝醉了,小人替您找些人来送您回宫吧。”

        “公主?”我冷冷笑道:“我是谁的公主?这些年你们真当我是傻子吗?”

        周良摇摇头:“您是公主。”

        “是个屁!”我破口大骂:“你这个没胆子的奴才!你主子怎么死的你不是一清二楚吗?你去说出来啊!你以为我会怕吗?你去告我啊!我等着!我白冷随时等着!我敢杀他!我就不怕死!”

        被当街大骂的人,宁静安详注视我的眼神渐渐带了些悲悯。

        妈的!他凭什么可怜我!我杀他十个都绰绰有余!

        我骂骂咧咧,弯腰抬脚,脱下自己的一只鞋子,狠狠朝他砸了过去,“该死的奴才!你主子死了都不想替他报仇,他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来啊!我就在这里,你想怎么打,来!我让让你!来啊!有没有胆量!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周良一动不动,任打任骂的德性使我的怒火烧得更加旺盛。

        我又要脱下另一只鞋子,林越捉住我的手腕使劲一扯,我本就无比虚弱的身体不由自主跌进了他怀里,他另一只手扶住我的背,皱眉沉声说:“你闹够没有?”

        “放开我!关你什么事!”

        我推开他的胸膛,用力挣了挣,却没办法把我的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放手!听见没有!”我气急败坏,脚去踢他,脑袋去撞他的胸口。

        立在雪夜中的林越身如青松,任我如何打他踢他,他自岿然不动。

        “林越!连你也要和我作对吗!再不放开我,你也是我的仇人!”

        我早失去理智。

        林越面无表情地望向周良,道:“你还不走。”

        周良看了几眼林越,躬身一礼:“那就劳烦阁下送公主回宫了。”说完,转身离开。

        “站住!不准走!”我大叫,“敢逃我杀了你!”

        周良头也不回,越走越远。

        我大声叫嚣:“你去啊!去告我啊!我等着!我不怕!我白冷什么都不怕!”

        醉霄楼上,已有不少人打开窗户,对着大街指指点点。

        “你这个没种……唔!”

        我的嘴被捂住。

        “唔!唔!”

        我不住挥舞手脚,嘴里呜呜不清地乱叫,耗尽气力与林越争斗不休,面对楼上看戏的人,他神色冷若冰霜地将我又拎又拖地弄回了醉霄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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