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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宫变


太阳西斜,  又是一天即将过去。

        我坐大殿里,小梦在旁边煮茶。

        无问剑放置多日未出过鞘,  剑身已蒙了层灰尘,  我拿出来,用丝巾一遍遍擦拭干净。

        “来,小公主,  喝杯参枣茶。”小梦递个茶杯给我。

        “嗯。”我的手指轻轻抚过剑刃,  冷锐的剑芒,锋利如初,我将剑归鞘,交给小梦,说:“拿回我房间去吧。”

        “好。”小梦把剑接过。

        我喝了茶,随意从碟子里拿块糕点咬了一口,  说:“小明子呢?去取月银,  怎么快两个时辰了还没回来?”

        “谁知道他跑哪里玩去了。”小梦撅撅嘴:“等到吃饭时间,自己就知道回来了。”

        我没搭小梦的话,目光扫视一遍空旷的大殿,  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太寂静了。

        不止留离宫内静悄悄的,  我的耳朵也没听见外面有任何动静。整个世界似乎在某个不知不觉的时间里悄然无声了。

        大门口是打开着的,留离宫不算偏僻之处,但我却现久久不见一个宫人从门前经过。

        小梦双手抱剑起身,  走向大殿门口。

        “公主!”

        突然一个尖锐、恐惧、嘶哑的叫声吓得小梦顿住了她正要跨出门槛的脚步,  她抬头望向大门口。

        一个人惊慌失措地跑进留离宫,  朝大殿狂奔而来,  他张开双臂,满脸惊惧、焦急之色,嘴中大呼:“小公主!快逃!快逃啊!”

        是德公公。

        他已经是一个老人了,而且早获得了如主子般的地位,如果想活得长久一些,说话、做事应该更加稳重平和些。可他此时却在拼命奔跑,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见惯风浪的老人如此失态、恐惧?

        他拼尽性命地奔跑,似乎想跑进大殿来告诉我一件大事。只差三步路了。

        可他的脚永远不可能跨进大殿里来了。因为一只羽箭比他的脚步更快一步,洞穿了他的咽喉。

        “小……”

        声音忽然被剪掉,德公公的生命瞬间被扼杀。

        德公公缓缓倒下去,半个身体倒进大殿里,过高的门槛托起他的上半身,他就像跪倒地上,脑袋软软地偏向一遍。

        德公公的咽喉彻底被羽箭射断,大量鲜血从喉管内喷涌出来,迅在地上汇成了一个血泊。

        “哐当!”

        无问剑从小梦双手脱落。

        小梦桃花般的面颊溅了几滴人血。她呆呆睁大眼睛,嘴巴也大张开。

        这次她没有再大声尖叫,也许是她叫不出声音了。等她看清楚宫门外还站着一个人时,她僵硬的身体忽然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步步向我后退。

        “小公主、小公主、小公主……”

        小梦脸色煞白,无助地叫唤我,她的脚下并没有障碍物,她却猛地绊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拼命地向我爬来。

        “小公主!小公主!”小梦的声音拔高,急促、惊惧地大叫。

        伴随她越来越恐惧的惊叫声,那个人徐步跨过德公公的尸体,站在血泊里。

        同时无数身穿铠甲、手持长剑的士兵涌进大殿内,一个带头的士兵将领举臂厉喝:“进去搜!留离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个角落都不准放过!务必把东西找出来!”

        “是!”士兵齐声答应,立即分散开。

        桌椅被掀翻,花瓶被砸碎。噼里啪啦,四周围全部是东西被推倒砸碎的声音。那些士兵经过我身边时,好像个个都没看见我。

        只有一个人在看着我,他手里拿着一张弓箭,用我最熟悉的面孔和最陌生的表情看着我。

        大殿很快狼藉一片。只有我正在坐的桌椅是完好无缺的。

        小梦缩着身子,抱住我一只手,面对眼前的景象,无助极了,不停地叫我:“小公主、小公主……”

        我一语不,定定望着那个站在血泊中的人。

        白倾。

        他又变脸了,那个温润如玉、文雅彬彬的白倾已荡然无存,可眼前这个阴鸷、冷酷的人才是真正的白倾吗?人真的能够那么长时间的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吗?

        我历历在目我的五哥,在我出宫习武不曾回过宫的八年时间里,只有他千里迢迢来到宝鸣山看望我过得好不好。记忆犹新那一年春,细雨连绵数十日,山路泥泞不堪,他爬上山来,污泥沾了他全身衣服,他很少有那么狼狈的样子。山上那株桃花灼灼盛开,是春最鲜艳生动的景色,而他温情、柔雅又带哀怜的笑容比春天里任何美好的事物更让我相信生活还存在希望。

        我相信我亲眼所见即是真相,那我看不见的又是什么?

        他左手握着一张长弓。我不意外,因为每个皇子都会箭术。

        但我不知道这张比铁石坚硬却非常轻巧的长弓是父皇赏赐给白倾的。他赢了一场我所不知道的比赛,他赢了所有的皇子,唯一一次赢了白相与获得了胜利。

        因为那次胜利,他的父皇第一次正视他。

        翻箱倒柜之声不绝于耳。

        我想站立起来,可已为时已晚。

        我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的内力如同装在布袋里的细沙,布袋被人捅破了,内力正在飞地流失。

        我望向桌上的点心。这些精致可口的点心,每天白倾都会派他的宫女送来。因为是白倾命人送来给我的,所以不管有没有胃口,我都会吃上一两块。

        “小公主,我们犯了什么事吗?”小梦瑟瑟抖问我,泪珠一串一串滚下。

        她挨着我的身体抖得太厉害,我却觉得自己轻得像朵棉花,缓缓地滑进她怀里。

        小梦惊骇欲绝,抱住我:“小公主你怎么了!”

        我稳住声音低声说:“别慌,去把我的剑拣回来。”

        “啊?”小梦惊疑不定看我,在我示意下,她终于动身,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把剑捡回来。

        “小公主,剑……”小梦两手抖地将剑捧到我面前,已近崩溃的边缘。

        我俯趴地上,用微弱近无的力气,把手搭在剑柄上,只这一动作,竟已耗费我全部力气,身体如一滩烂泥般。

        从未想过有一日,拔剑出鞘,竟会变成如此可望不可即的一件事情。

        我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白倾动了,从血泊中走过来,一个一个鲜红的脚印踩在冰冷的砖石之上。

        小梦护在我身前,惊恐大叫:“五皇子你想做什么!你不能伤害小公主!”

        白倾对这个小小宫女毫不在意,他将走到我面前。

        “唰!”小梦忽地将剑抽出,剑尖指着白倾,泪流满面地哭叫:“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在她绝望的哭喊中白倾已经站在我面前,他的影子笼罩住我和小梦,犹如恶梦降临。持弓的手一挥,小梦手中的长剑飞出大殿外。

        “啊!”小梦扑上去抱住白倾的脚,“小公主!你快跑啊!”

        下一刻小梦整个人甩飞出去,脑袋重重地磕在桌角上,连惨呼都来不及出,人登时晕死过去。

        那个士兵将领大步行至白倾跟前,握拳禀告:“五皇子,留离宫里里外外全部搜查过了,东西没有找到!”

        我喘息着,手指在地上徒劳地抓了抓,只听见头顶说话的声音,却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身体里的骨头仿佛全被抽掉,软弱无力地贴在坚硬冰冷的石板上,神智越来越模糊。

        “十五,你知道遗诏在谁手里吗?”

        白倾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听来竟还是很温文尔雅。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竭力把自己的意识抓回来,艰难地抬起头仰望他。

        他的眼神充满哀怜。

        我笑了,说:“我不知道。”

        白倾,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对我。

        白倾也笑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父皇去世的那个晚上,他只见过你一人。”

        我偏开目光,看向小梦。她仰躺地上,双目紧闭,那张无辜纯真的脸庞鲜血淋漓,生死未卜。

        我错了,并且累及无辜的性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白倾内心的寒冰我早察觉却从不稍加提防。可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了真切的情感,在没有付出代价前,又有几人能提前醒悟呢?

        “把留离宫包围起来!不准外面的人进来!也不准里面的人出去!否则杀无赦!”那个士兵将领站在大殿外喊。

        彻底陷入昏迷前,我看见白羽泉走进来,和白倾并肩而立,面无表情地俯视我。

        等我张开眼睛,已是躺在寝室的大床上,也是个大白天。全身酸软无力,提不起丝毫内力。

        小梦捧着一个碗,两眼通红,面容凄楚,头上包着厚厚的白布,额角隐隐透出一层血迹。见我醒了,哀哀叫一声:“小公主……”

        我脑袋往上抬了抬,小梦连忙放下碗扶我起身。

        我靠着她,问:“还疼不疼?”

        她摇摇头,轻声啜泣。

        我无暇安慰她,问:“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小梦身子又开始起抖来,颤巍巍说:“小公主,五皇子和三皇子动了宫变,你已经睡了两天时间,这两天里他们了疯般到处在找遗诏,整个皇宫都已经翻遍了,还没有找到,现在谁也不清楚遗诏到底在谁手中。”

        “是吗?”我说,德公公死了,遗诏也不是我拿,父皇会交给谁?我心里一动,说:“皇宫其他人呢?”

        “全被软禁了。”

        “全部?”

        “是。”

        “那舒贵妃……”

        “那天五皇子正是先软禁了舒贵妃,再假借舒贵妃的命令,把所有妃嫔公主皇子集中太和殿才全部抓了起来。现在皇宫禁严,任何人没有命令,不得在后宫进出、走动。”

        小梦抽抽鼻子,使自己慢慢恢复冷静,接着说:“不仅如此,五皇子和三皇子还以先皇逝世、丧期间私下饮酒做乐的罪名,派了大量士兵抓捕朝中大臣,现在已经有五十多位大臣被打入大牢。”

        说到此处,小梦禁不住深深吸一口气:“这两天已经有二十多位大臣因为种种罪名人头落地,小公主,据说这些大臣以前都是拥护七皇子的。还有舒贵妃的父亲,五皇子和七皇子的亲外公,舒大人也给软禁在舒府内。小公主,五皇子他、他已经疯了。”

        我说:“舒党官员是不是全被关地牢里了?”

        小梦点点头:“好像是……”

        舒党官员是一致拥护白相与的。

        我说:“你还清楚什么消息吗?”

        “小公主……”小梦茫然无措地说:“掌管云锦城十万禁军的徐将军好像早已投诚三皇子,现在整个云锦城戒备森严,任何人都休想出城进城了。”

        “嗯……”仅仅昏迷两日,现实竟已翻天覆地。我猛然惊记起一事,失声问:“小明子呢!为什么不见他?”

        小梦抱住我身子,在我耳边小心地说:“小公主,你别担心,小明子那日现情况不对劲,已经逃出宫了,现在应该已逃出云锦城了,小公主,小明子一定会找到七皇子回来救我们的。”

        我闭上眼睛,内心苦涩难当。

        这时屋外一阵脚步响动,小梦紧张地看向门口。

        门口从外打开。白倾当先走进来,四个宫女跟随身后。其中一个宫女上前,手里端个盘子,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白瓷碗。

        一见那白瓷碗,小梦立刻更用力地抱住我,大声说:“你们不能再喂小公主吃那种东西了!”

        端盘的蓝衣宫女神色木然,只冷漠地向身后两个宫女使了一个眼色。那两个宫女马上过来一人抓住小梦一只手臂,把小梦拖下床,牢牢把小梦控制在一边。

        蓝衣宫女端过碗,坐我床边,我看见碗中淡青色的水液。

        “你们住手!”小梦挣扎着,愤怒又悲伤地大叫:“七皇子回来以后不会饶恕你们的!”

        蓝衣宫女置若罔闻,伸手捏开我的嘴,那只碗缓缓送到我嘴边。

        我下意识想反抗,咬紧牙关。

        可这个蓝衣宫女手法十分老练,用既狠重又不会伤到我的力道,灵活地捏紧我的下颚,使我缓缓张开口。

        白瓷碗中的淡青色水液灌进我嘴中,有些自嘴角溢了出来。

        我无可避免地咽了下去。

        蓝衣宫女擦擦我的脸颊,起身退到了一旁。

        到白倾坐我床边。

        我面无表情注视他。没有愤怒没有悲哀。如果他喂给我的是□□,说不定我想感激他。

        白倾也很风平浪静,他把沾我脸颊上的头丝轻轻拨开,温情依旧:“十五,这些药物虽然使你身体不能动弹,但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

        我问:“白倾,你谋反,还留我做什么?”

        白倾一笑,也问:“十五,他终于要回来了,你开心吗?”

        我不答。

        白倾目光瞬息间变了,流露出刻骨的怨毒,一字字说:“但我夜夜不能成寐,甚至想过,他一回到云锦城,我就自杀。”

        我僵住,瞪大眼睛,他伸出一只手触摸我的脸庞,苍凉一笑:“如果我死了,也只有十五你肯为我伤心吧?而他呢?去死的人永远不会是他,他永远是那个众望所归、民心所向的离国七皇子。”

        “十五,他跟你一样,从小不太在皇宫里生活,可我每次一看见他回来,我都想他怎么没死在外面,我希望他被人害死,或者病死,可是他越活越好,而我呢?我快要被他活活逼疯了。”

        我颤声说:“不,不是的,五哥,他是尊重你的。”

        白倾冷冷一笑:“对,他尊重我,因为他觉得我这个事事不如他的亲哥哥太可怜了。”

        “从小到大他样样胜过我,强过我。我应该麻木不仁了才对,否则还能怎么样呢?我也是一个皇子,我的身份、我的地位,我享过的尊荣富贵,也是大部分世人难已企及的,所以活着总比死了的好。”

        “可等他凯旋归来后,我的所有生死荣辱,就是他恩赐的了。我不自己去死,难道要向他卑躬屈膝、苟活于世?”

        “十五,我真的很羡慕你。无父无母不可怜,真正可怜的是你有亲父皇亲母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他们是如何宠爱呵护弟弟,人尽皆知。”

        讲出这些话时,白倾终于把他所有的面具拆卸掉,让我看到这些年来他活得有多痛苦。

        白倾凄然笑问我:“今时今日,十五,弟弟和哥哥,你想哪个活着,哪个去死?”

        我痛苦的合上眼,咬牙说:“别问我,死的那个,我陪他一起死。”

        “十五,我怎么会让你死呢?你会好好活在这世上。”他的语气蓦然变得无比仇恨决绝,“如果我死了,想拉着一同去死的人,是他。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他赢了。”

        “你……”

        “十五,你可以永远不原谅我。”白倾脸上带上一种阴森古怪的笑意:“他不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拥有世上最好的一切吗?包括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倒要看看,为了自己的女人,我们永远骄傲、永远高高在上的七皇子可以付出多大的代价。”

        “砰!”

        门忽然被不客气地撞开。白羽泉大踏步走进来,说:“怎么样?问出来没有?遗诏到底在不在她手上?”

        白倾站起来,面对白羽泉,冷冷说:“出去。”

        白羽泉脸色一沉,讽笑道:“现在你就想命令我?未免太早了吧?”

        他越过白倾,睥睨着我,漠然说:“老实说,当我知道白相与竟跟你搞一块的时候,我很意外。”

        我早明了白羽泉不喜欢我,现在他终于不用再掩饰对我的厌恶。

        我扭头朝床里面,视这个人如无物。

        白羽泉忽地俯下身体,擒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扳过来。

        白羽泉端视着我的脸,那种令人憎恶的笑容越扩大,他假惺惺地说:“白冷,我本来很赏识你的,可惜你不能为我所用,才弄到这个地步。”

        我冷笑:“我当然不会为你所用,除了一个生下来就有的皇子身份,你还有什么能耐?”

        瞬时我的下巴几乎被捏碎。

        “那你知道你最大的能耐是什么吗?”他凑近我的耳旁恶狠狠地说:“离妃的女儿。你娘亲能让父皇痴迷不已,连你这个野种都能够包容。我相信你也有那个能耐,可以让白相与一败涂地。我迫不及待想看到他输时的样子了,那比坐上皇位还让人快意。”

        我忍住剧烈的疼痛,一字一字说:“那你认为,现在哪个是惧死的人?”

        他倏然松开我的下巴,眼色阴沉不定地俯视我。

        我嘴角扬了扬,“与其受辱,不如玉石俱焚。”

        四天后。

        我如同废人在床上躺了四天。外面的阳光日益明媚,屋檐上鸟鹊叽叽喳喳叫,桃林应该也已春机无限。万物生长不管人间悲喜剧,我也弄到进退无能的境地。

        “小公主,你吃点东西吧……”

        小梦一遍又一遍,已无数遍苦苦哀求我。

        我已四日滴水未进。

        白倾又来了,他每日来一次。

        他凝声说:“十五,你改变不了我的决心。”

        我不答。只觉得死前不能再见他最后一面,实在遗憾。而师父也真的白教了我这个徒弟。

        白倾面色慢慢阴暗下去,冷冷说:“去,喂公主吃饭,若公主不吃,你们也没必要活着了。我不留无用之人。”

        那四个原本默默无声侍立身后的宫女立刻惨白了脸,互相看一眼,登时两个人又把小梦扯走,仍是那个蓝衣宫女,捏着我的下颚,把一口饭硬塞进我嘴里。然后蓝衣宫女回头看白倾,诚惶诚恐地说:“五皇子,这饭不像水,小公主不把饭咽下去,奴婢也没有办法呀!”

        小梦哭哭啼啼,“小公主……”

        白倾目光忽然投向小梦。

        小梦立刻停止哭声,噤若寒蝉,湿淋淋的眼睛畏视白倾。

        白倾扬起一抹笑意,柔声说:“带下去,把她舌头割下来。”他目光转回我身上,缓缓说:“她太吵了,吵得公主吃不下饭。”

        “是!”

        小梦身子登时往下瘫软,两个宫女架起她身体就要往外走。

        “白倾,你别为难她,我吃。”

        我咬牙切齿。

        等饭喂完。

        白倾笑了笑,说:“以后你们四个人就负责公主的饮食,若是公主少吃一顿饭,你们就在这个宫女身上割下一块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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