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一碗炒年糕
这种难受感会让一个人或许想大喊大叫一番。
于是，他在没人能够看到的房间里任凭泪珠滑落了下来。
打湿了枕巾、打湿了肩头，不去擦……
让无声代替有声的呐喊。
朱晨以为自己天生不幸，父母事故早亡，只得与唯一的奶奶相依为命。
所以他讨厌这个世界，厌恶周围的一切。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谁都不准走进自己的内心。
面对自己唯一的奶奶，她越是对自己好，朱晨便越是抗拒。
仿佛被打破内心的坚硬壁垒，对他而言是对命运的一种屈服。
这种执拗愣是让他从一个奶奶带着叹息的回忆中那个欢快活泼的小男孩变成了如今沉默寡言冷漠如之的大男孩。
靠着肇事单位赔偿的抚恤金，他读完了大学，如今刚从大学毕业的他暂未找到工作，回到了家里。
今天，面对奶奶由衷的开心，他心中想的，却是早一点找个由头离开这个家，去哪儿都好吧。
刚刚吃完饭，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无意间点开了这个叫做【治愈小筑】的直播间，然后就看到了李沐。
他看到了李沐的爷爷奶奶，看到了那般纯粹的亲情——老人的笑容原来这么好看吗？
可是自己多久没看到过奶奶开心地笑了呢？
以前她可是很开朗的呢。
他擦干了眼泪，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边，仿佛一个干坏事怕长辈发现的熊孩子，轻手轻脚地扭开锁，打开房门，从缝隙里偷偷看向客厅。
客厅里，一位老妇正弓着佝偻的腰，收拾着饭桌上的菜。
她端起那碗没吃掉多少的炒年糕，喃喃地叹了口气，有些自责地自语道：“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连一碗炒年糕都做不好，难怪孙儿连从小最爱吃这道菜的现在也不吃了。”
听着老人的自怨自艾，朱晨如遭雷击。
强烈的悔恨袭击了他，他就这么蹲在门后肩膀抽动得像一个可怜的小猫儿。
躲在黑夜里的小猫儿。
他回过神来，在老人端着菜碗走向厨房的途中，他被一股情感支配着走了出来。
“奶奶。”他突兀地喊道。
老人疑惑地转头看向如今比自己高大得多的孙儿，敏锐的她觉得今天孙儿有些异样。
朱晨嗫嚅了半晌，仿佛花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才终于慢慢淡淡说道：“我刚刚没吃饱，年糕不要端走了，我还要吃的。”
奶奶弯着眼睛笑道：“这孩子，没吃饱怎么也不知道说？现在年糕凉了都粘成一团了，不好吃，我再给你热热加点味道吧。”
朱晨走过去，有些倔强地从老人手中抽过来只吃了一小半的年糕，不由分说就重新坐在桌旁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真香。”他想道，这是他这么多年过去，又一次吃到这么香的炒年糕。
年糕是咸了，因为一年年过去，奶奶快尝不出味道了呀……
……
“好了，晚上再开直播吧。先关了。你们不会连我洗澡都想看吧？”
在一水儿的抗议声中，李沐笑眯眯地关掉了直播，将小球收起来放在口袋里。
小软开心道：“沐沐做得越来越棒了呢。现在关注咱们直播间的人已经达到520人了喔，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沐沐已经获得了86个人的感激呢！”
小软很为他自豪。
尤其是当她说“咱们直播间”的时候，李沐觉得超温暖的。
这就好像自己在和一个可爱的小萝莉一起创业打boss似的呢！
“没想到我的直播真的这么有用吗？”
他虽然知道小软不会骗他，但是他其实打心眼里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很多事。
只是同大家聊聊天，带着大家睡睡觉，将自己日常生活的一面展现给大家看而已呀！
“嗯嗯，当然啦！沐沐不要这么不相信自己喔！嘻嘻，看到沐沐能够帮助这么多人，小软真的好自豪的！”
“不是我！”李沐纠正，“是我们！”
“嘻嘻，是啊，小软也有份的呢！谢谢沐沐！”小软超级开心的。
“啊，沐沐是坏蛋！”反应过来的小软惊叫起来，控诉李沐这个流氓。
李沐一脸懵逼地拿着喷头在对着全身冲洗，身上的衣物自然是在说话的时候已经脱得光溜溜了。
“流氓什么？”
“小软小软？”李沐有些怪异地喊道，你不是小系统吗？害什么羞？
看小软不知多躲哪个犄角旮旯去了，李沐失笑摇摇头，“唔，算了——嗯，说起来，我的身材真的是很好看呢……”
晚上照例是开了睡觉直播，被热情的观众们要求展示了一遍自己的闺房之后，李沐又给大家唱了一首郑安平的《夜》。
这是一首很容易让人安静下来的歌。
毕竟他今天的情绪经历了不少起伏，这时候听一首这样的歌能够让人的情绪很快安静和放空下来，对于睡眠是很有好处的呢。
“春日的夜啊是醉的色/知了是睡了蛙儿却醒着/远方的人儿你还在想着/近处的你呀月儿也照着……”
家乡的空气是湿润，家乡的泥土是带着草木芬芳的，李沐的被罩枕巾是带着阳光的香味的。
这一觉，李沐睡得很满足。
他是被屋前那一树缤纷的桃花香气唤醒的。
现在直播间里的人数足足有200多人，很多人早听说了李沐睡觉直播的新鲜，结果一晚上没来得及关掉手机便熟睡了过去。
今天是周六，想必现在还有很多人舍不得醒来吧。
直播间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打着招呼，说着昨晚睡觉直播的神奇，早来的人略带优越感地鄙视着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人。
李沐呵呵一笑，伸了个懒腰，对着头顶的小球打了个招呼。
大家看到主播醒了，也都纷纷打招呼。
有的人就送上一些小礼物表示感谢，并纷纷说要推荐给自己的朋友亲人呢。
会咬人的大眼兔发过来的嘟嘴的表情让李沐再唱一首歌呀。
不过李沐告诉他们今天早上有事，马上洗漱就得出门，会一直开着直播，带他们看看自己的家乡和一些新鲜事。
大家纷纷问李沐大早上的有什么事，李沐只是笑着不说。
然后便起床穿衣。
春日的早上不热不凉，一件长衫罩一件薄薄的外套舒适而自由。
简单洗漱之后，他便推出了家里的小踏板电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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