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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炼妖壶


他冷清不屑的目光在夜明珠的光亮里刺眼得狠,被震断的铁链落了一地,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小男孩的“成果”。

        男子缓缓抬眼仔细瞧他,倒来了兴致:“看来,你并非等闲之辈。”那脂粉面上怒气淡了下去,兰花拢起一股真气猛地弹向四周。

        八个方位突地立起蛇头,八股玄雾形成阵法,万蛇爬出,却在他们脚下戛然而止。

        男子甚是袅娜的坐回座上,手拂于一条大蟒身上,坦诚笑道:“我宋熄忘并无他意,只想知道炼妖壶的口诀,只要三小姐慷慨解囊,我定然放你们归去。”长睫一颠,便有着女子的风流之气。

        苻莺脊背僵硬不敢动弹,本想把仅有的希望牢牢寄托在霍陵身上,却突然眼珠一转,心一横,咧嘴笑道:“宋大侠,你说你要口诀,实不相瞒,我的确知道口诀的下落。”

        宋熄忘眼中一亮,身子一直便向前倾斜,目光贪婪地瞧着她:“那三小姐说说看。”

        霍陵也饶有趣味的转头看她,苻莺看了看他,舔舔唇,心想死就死,谁怕谁。眸子一抬,便道:“没错,口诀在我手中,但要将你手中的大蛇献出以祭炼妖壶,我才可把口诀授于你。”

        她眼底星光碎碎,宋熄忘脸色一白,坐回位中,手中仍不忘抚摸蛇身,他思量了片刻后,静静道:“你所说,可是真话?”

        苻莺心虚地瞟了一眼霍陵,心中咳嗽了三声:“家训如此。”什么破家训,她从来都不背,就因这个没少被罚。

        座上貂皮被他一扯,飘转间便把大蛇狠狠勒在里面,削长手指一拉,那蛇便瞬间怂了脑袋。

        宋熄忘把那蛇扔到她脚下,转眼不再看:“过几日我会准备祭坛,希望三小姐守信。”

        苻莺见那蛇砸到自己脚下,心中一震,却又因被捆绑着,只得往后跳了几步,跳到霍陵身边方才觉得有了安心。

        她敷衍的笑笑:“那是自然。”

        宋熄忘背对着他们,似是自己的蛇死了心有不悦,手一挥,石门便被人推开。

        一群蒙面人把他们带了下去,解了她的绳子并将他们扔到一个水狱里。

        水狱底下非常潮湿,脏水蔓延自膝盖,四周更是漆黑一片不见天日,苻莺回头瞅了瞅那群蒙面人:“大侠们,能否找个干燥点的地方?”

        那人回头冲她阴森森地一笑:“行啊,外面蛇厩。”

        她咽了口口水,提裙踩进污水里:“突然觉着这里挺好的。”

        污秽之气扑鼻而来,苻莺连忙屏住气息,瞧了瞧旁边的霍陵,眼猛地一睁,又瞧了瞧他。

        只见他气定神闲的盘腿坐在地上,而地上是干的,没错,干的,那些污水在他四周旋动不敢近身,就好像畏惧他一般。

        苻莺不知不觉看得呆了,她和他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苻莺睁大了眼。

        霍陵抬眼瞅了她一眼,唇角不知为何带了点笑意:“你过来。”

        像是魔怔了一般,她毫不思索提裙踏了过去,说来也怪,他四周似乎别有洞天,她一进去竟也沾不到水。

        她左看右看,惊奇之极:“霍陵,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妖怪。”

        闻此,他竟身子一僵,神色突然有些惆怅,不知不觉便低喃出声:“我在你眼里,始终便是个妖怪……”

        苻莺笑意盈盈地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他摇摇头,她却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一双鹿眼清澈见底。

        霍陵抬头,手捏诀一挥,便是几只莲灯挂在上面,整个密室瞬间亮敞了。

        苻莺这才看清楚,原来他的身旁有半弧结界,难怪滴水不漏。

        锈墙上褪去一大片,脱离结界之外的石板顶上有几只怪虫,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们。

        苻莺化身好奇三小姐:“那是什么虫?”

        霍陵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不假思索:“《参海异书》上所说,翁蜫,是一种群居灵虫,以其余虫类为食,对人无害,可一旦招惹上,便会被久久缠身,不被咬死也会被它的气味臭死。”

        苻莺托着腮帮子,觉得他很有意思,欣喜道:“你怎会知晓这些,《参海异书》又是什么?”她虽活了两世,但这些东西还真的没听闻过。

        霍陵无奈的看着她,袖子突地一动,冰冷指腹触到她的眉心,黑漆星眸在莲花下熠熠生光,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他的指腹传入她的脑中。

        无数奇异灵物的名字与外貌一一在眼前浮现,像是走马花灯,却又无比清晰明了,到最后所有的故事又一页页合上,露出首页书皮上《参海异书》几字。

        苻莺看得兴致盎然,一夜上蹿下跳的缠着他给她一一讲述。

        约莫几个时辰后,她靠着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似乎是在梦中,她好像躺在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怀里,那少年眉眼俊朗,生得钟灵毓秀、一表人才。少年薄唇一启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她仔细去听却什么也听不清,只知他最后眼神凄苦的瞧着她,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见了心里竟有些酸楚,忍不住抬手去捏他的脸,少年似乎一怔,又羞又恼的瞪着她,就好像她第一次在雁南山扑倒霍陵一般。她傻笑着“唔”了一声,却猛地被少年敲晕了。

        晕前最后一点思绪便是——这少年下手好重!真的好疼!

        第二日她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全身骨头都散了架一般难受,额头上还有点点痛楚,就似昨晚的梦,可梦里那人的模样,她现在一丝一毫也记不起来。

        “嘶……”她揉了揉脑袋,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看见旁边的霍陵还是打坐的姿势,但他紧紧闭着眼,似乎还在睡梦中。

        她蹑手蹑脚的挪过去,那孩童面上的五官甚是好看,眉间一点莲花印若隐若现,青幽的光芒时而跳跃。

        “不得不说,他还真是好看,比蓝珣还好看……”

        “你知道醒了?”那人猛地睁眼,语气清凉,吓得她往后一退,手心里全是汗。

        她眼神闪躲了下,结巴道:“嗯……刚,刚醒,咳咳,”她端倪了一下他的神色,似乎有些疲劳:“你昨夜没睡好?”

        霍陵墨眸一闭,又轻轻睁开,语气柔弱无辜:“我饿了……”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看上去与邻家饿了肚子的孩童并无两样。

        苻莺摸了摸肚子,有点平瘪,也不满的瘪嘴道:“我也饿了。”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苻莺叹叹气,清了清嗓门,便开始大叫:“有没有人啊,我们要被饿死了,有没有人性啊,总得有个饭吃吧!”

        “你们想想,我若是饿死了,你们的大王宋熄忘还不得杀了你们。”

        “你们要知道我的命可值钱了,看到昨天那条大蛇了吗?我比它值钱多了……”

        “我……”

        “吵什么吵?!”石门外传来警告的砸门声,那人不耐烦地开了狱门。

        一道歪歪斜斜的光照了进来,霍陵猛地挥袖收了莲花灯,压抑的黑暗再次袭来。

        苻莺忍不住扯住他的袖子:“你怎么……”

        霍陵冷道:“不能让他人知道,你若敢传出去,我便杀了你!”语气狠毒可怕。

        苻莺身子一哆嗦,默默咽了口口水:“你放心好了,你我可是主仆关系,我会待你好的。”

        他沉默了,黑暗中他微微闭眼,细声道:“你说的……”

        苻莺凑过去:“我说什么了?”

        恶狠狠地睁眼,冷酷道:“保守承诺。”

        她笑笑,拍拍胸膛:“好的好的。”

        看守人走下石阶,将两副碗筷砸在最后一阶上,掩着鼻子道:“快些吃了安分点,别瞎叫,扰了大王定剥了你的皮!”

        说毕便狠狠合了石门。

        人一走,霍陵手指一响,莲花灯又亮了起来,他轻轻一扬,那碗筷便在结界保护下安然到了手里。

        苻莺迫不及待的端起饭碗狼吞虎咽起来,霍陵却一脸苍白的看着她。

        似乎感受到他的杀气,她缓缓从碗里抬起头来:“你不吃看着我做什么……”那目光看得她心里直发虚。

        他移开眼眸,有些难以启齿:“我不会……用筷子……”声音细如蚊,面容似娇羞。

        她一口饭喷了出来:“哈?你说什么?不会用筷子?你是怎么活过这几千年的?”

        霍陵歪头,十分坦然:“我们那儿向来是生吃……”

        “嗤。”苻莺简直要笑死,想起初遇他时,他的真身那么大,看上去凶残得狠,却是不会用筷子,这要是传出去恐怕那些说书的定要分个十回八回的讲。想想那场面,她就觉得壮观。

        这样思索着,她还是端了他的碗,亲自喂他吃:“张嘴……”

        剩下这几日,苻莺顿顿都要教他用筷子,他却还是不会,有几次都气得她想把筷子插到他头上。

        终于在这日,有人领着他们出去,太久未见阳光的苻莺一出门便被刺得睁不开眼,一直滚烫着泪水苦着脸被那些人带走。

        祭坛已开,宋熄忘身穿大红衣裳,绸带飘飞,打扮得妖艳异常,他斜倚在悬于半空的宝座上,两只手戴满了镶金扳指,足以闪瞎苻莺的眼,于是她眼里的泪水更多了。

        宋熄忘奇怪的瞧着她:“放你出来你还感动得哭了,莫不是跟我的水狱有了感情,舍不得走了?”

        舍不得你大爷!她只是眼睛疼好嘛?!苻莺颤颤巍巍的站直了腰,连眼都抬不动,只得半眯着看他:“你多虑了,你的水狱是真臭,我在那里待的这几日已经让我失去了最基本的嗅觉。”

        宋熄忘冷哼了一声,傲娇抬头道:“三小姐,我们还是早些直入主题。”说着,他双手气息顿起,环成一个大球,里面慢慢出现一个黑气萦绕的葫芦。

        葫芦似乎不受他的控制,猛烈的抖动着,黑气也愈来愈烈,宋熄忘正狠狠用灵气禁锢着它,却有些力不从心,不一会儿便出了汗。

        苻莺睁着一只眼瞧他,心里哼道,不是炼妖壶认定的主人自然控制不了它,就凭他的本事根本不能得到炼妖壶的认可。

        可宋熄忘还在坚持,一个手抖便将炼妖壶置于祭坛中间,黑气顿时蔓延在四周,那条被他亲手杀了的大蛇也摆在中间。

        “三小姐,开始吧。”宋熄忘冷冷瞧着她,有些疲劳的、细微的喘着气,虽然他努力平息很怕被人发觉,但苻莺还是听得真真切切,那喘息声里竟还带着恐惧。

        苻莺不解,究竟炼妖壶有什么力量让他害怕,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可以装妖怪的容器罢了。

        “劳烦借用一下。”她从旁边黑衣人腰间抽出一把剑,给霍陵使了个眼神后走到祭坛前。

        霍陵唇角一抹了然的笑意,静悄悄地退到后面。

        “哎哈!”胡乱的挥舞着姿势,那些人皆一脸疑惑的盯紧她。

        苻莺睁一只眼观察敌情,嘴里假装念了几句鸟语,然后双脚一归,颤抖着挑起那只大蛇。

        “罪过罪过,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做蛇了。”她小声说着,将那蛇猛地一抛,众人目光随之而去。

        她却趁此机会猛地夺过祭坛上的炼妖壶,说来也怪,那炼妖壶到了她手上竟不挣扎,而是让壶上的黑气融入她的身体里。

        “你骗我!”宋熄忘猛地一拍宝座,那宝座便在瞬间化为齑粉,他依旧悬在半空中,愤怒地瞧着她。

        四周的蒙面人皆拔出剑来对着她,只有那个被她借了剑的人素手无策,支支吾吾的看着她。

        “嘿嘿,不好意思啊老兄。”她略显抱歉的看着天上那人,语气充满歉意。

        宋熄忘正怒得上气不接下气,胸脯幅度很大,倒吸了一口气道:“三小姐,你实在是比你的二师姐还要狡猾。”

        苻莺一愣,旋即笑开了脸:“哦?我的好师姐也来了?”她的手在炼妖壶上摩挲,她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

        一团紫电袭来,苻莺左手抱壶,右手执剑,仍是翻身躲过。

        一身粉纱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还蒙了面纱的苏琳婉娉婷婀娜,脚尖点在蛇头石像上稳稳停住。

        她娇媚的收了水袖,紫昙剑电光耀眼:“师妹,又见面了。”

        苻莺收剑于胳膊后,故作一脸无知:“二师姐怎么跟我有仇一般,不必这样关注我吧?”

        苏琳婉媚眼如丝,娇柔婉转着道:“对师妹,怎能不殷勤些?”说着,剑锋一转,便向她飞来。

        苻莺出剑招招避开,却不得不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时,有人拉住她的衣带,将她一拉,便转了几圈落到他旁边。

        “路只有一条,那边有个暗道。”是霍陵,他一身的青幽色,那灵气比苏琳婉身上的盛多了。

        苻莺想抱着他哭:“霍陵你真是本主人的救星。”

        苏琳婉扑了个空,收剑一止步,眼角牵动,便是风情万种。

        苻莺不得不说一句,她这个样子与浓妆艳抹的宋熄忘还真像,一样的风骚……

        “真是到哪儿都不忘带着你的小宠物啊。”她的目光挑逗的落在霍陵身上:“你这个妖怪倒是生着好皮囊。”

        “妖怪你个头!”苻莺忍不住破口大骂:“我看你才是个妖怪,与这个什么宋熄忘勾结着害我,歹毒之极!”

        苏琳婉脸色一冷,眯着眼像一条恼怒的蛇:“我这是在拿回我应得的东西,顺便替天行道罢了。”

        “何必跟他们废话。”宋熄忘揪着发丝飘了过来,眼里几乎冒火:“她弄死了我的蛇王,我今天定要让她死。”

        万蛇重出,那两人纷纷袭来。

        霍陵身形一动,拉过苻莺便是一阵狂奔。

        身后追兵有,毒蛇有,贱人也有两个,苻莺跟着他却跑得不亦乐乎。

        几道紫电,两人纵身一跃滑入一个洞口中。

        追来的苏琳婉也准备跳下去,宋熄忘却一把拦住她:“哎,我的小婉儿,这里面你可不能乱跳。”

        他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腰上摸了一把,在她耳边轻轻吐气:“这是我为了训练蛇王的地窖,里面可是危机四伏,他们八成要死在里面。”

        春日野穹,粉纱美人转身,双臂轻轻环在宋熄忘的肩上,正娇娇柔柔的说着什么,宋熄忘一笑,直接抱着她走了开去。

        而苻莺和霍陵顺着洞口滑进去,一路滑到底,她只觉得屁股失去知觉,几乎快要被摩擦起火。

        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只清晰听得有巨大的滴水声。

        她顺着石壁摸索,直到摸到霍陵:“你的莲花灯呢,好……好黑……”

        “轰”地一声,数朵莲花高悬,洞里顿时亮了起来,也有了几丝暖意。

        而霍陵的面前也有一只莲花灯,就贴着他的脸,青色的诡异光芒吓了苻莺一跳:“啊啊啊啊,霍陵你要谋杀主人啊!”

        “别叫!”霍陵猛地捂住她的嘴巴,踮起脚尖凑到她面前。

        她微微低眼瞧他好看的脸,总算不怎么害怕了,他在确定她不会再乱叫了之后松开手,还甩了甩手里的口水:“你真恶心。”

        她舔舔唇,一脸得意:“这是专门对付你这种忘恩负义臭流氓的好计谋。”

        霍陵不爽的看她,皱着眉头:“谁流氓你了?再说,你于我又有什么恩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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