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克星(1)
莫萧恒这一倒不知惹来多少弟子心疼,连着他养病的几天,门中弟子都把寝宫围得水泄不通。
莫萧恒晕倒的原因不明,他本人也未说出缘由,自然而然的会有人怀疑是门中弟子所为,但过分的是竟然有人议论苻莺乃九世煞星,克父克母克天克地,凡是跟她亲近者都会被克,所以师尊因亲近了苻莺方才被克得晕倒在地。
这番话在门中广为流传,大家也明了了苻莺为何被送到翎语门,像那话本里的故事,许多弟子见了苻莺拔腿就跑,凡是有她之处必定无人过往。
苻莺这就郁闷了,提着为莫萧恒准备的饭盒,对身旁的霍陵抱怨道:“我看上去是那种克人的煞星吗?我如此温和柔顺易亲近!”
霍陵正舔着封鸿给他买的糖人,抬眼瞥了她一眼,冷哼道:“你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煞气。”
“你!”放屁。苻莺怒瞪此人,却因身高问题毫无气势,只得吃了哑巴亏,不再同他多言,但心里已经把这个人千刀万剐。
或许是因为苻莺在莫萧恒晕倒这事上真的有嫌疑,长老们驳回了她想要照顾莫萧恒起居的请求。她想驳回就驳回,只不过是那日不知他身子弱还说了那番话气他心里过意不去而已,但重要的是那群老头居然让苏琳婉去照顾他,这就让她不爽了。于是,每天她要往莫萧恒寝宫“拜访”三四次,以此监视苏琳婉有没有对他做些什么。
苻莺一推开门,就见苏琳婉在为莫萧恒喂药,他的脸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终于恢复了几丝红润。
苏琳婉假装未看见来人,两颊抹上芙蓉色,一脸的娇羞,轻轻吹冷那一勺药才往莫萧恒嘴边递:“师尊,不烫了。”
这声音也娇滴滴的,任哪个男人听了都得心软化作一滩春水,从而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苻莺当然不爽了,提着一盒饭十分霸气的摆在苏琳婉面前,硬是阻挡了莫萧恒喝药的动作,她咧开嘴笑道:“师父,大师兄特地做了饭菜让我送来,你快尝尝看。”
然后在苏琳婉一脸冷漠中,她又转过来作吓了一跳的神情,惊诧道:“这不是苏师姐吗?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也在这儿,没给你准备多的饭菜,还得麻烦你挪挪步自己去吃……”
“苻莺你!”苏琳婉气得一脸青色,但又碍于莫萧恒在不得发作,只能把目光投向莫萧恒等请示,柔声道:“师尊,婉儿……”
“你先出去吧。”谁知莫萧恒不懂美人心,此话一出气得苏琳婉更是没地放面子,气呼呼的把药一放便出去了。
苻莺刚想挪到苏琳婉之前的位置上坐下,谁知一身玄衣以极快的速度霸占了她的位置,还端过那碗药,抬眼和善道:“不如我来喂他。”
不可违抗的眼神,看得苻莺心里发慌,只能吞口水,忙点头道:“好好好。”
于是霍陵冷着脸用极其奇怪的手势舀了一勺药,敷衍的吹了吹送到莫萧恒嘴前。
莫萧恒半躺在床木上,浑身透着浓浓的药味,正紧紧盯着苻莺,一双眼波澜不惊。
霍陵又把药凑近一点,冷冷道:“该喝药了,莫门主。”
莫萧恒一个抬眼,目光疏冷入骨,竟带着三分冷漠,他对着霍陵,向来就没有好脸色:“就算你用这些手段缠着她,她也不会跟着你,顾容铮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苻莺愣了,这算为她吃醋吗?
“哦?是吗?”霍陵把碗放下,慢条斯理的理理衣衫,轻轻弯着嘴角:“你怎知她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你又怎敢笃定她喜欢顾容铮?莫门主,你以为你是谁,能主宰别人命运?”
似乎是击中他的要害,他手指悄悄一动,捏了诀扔向苻莺,苻莺便感觉自己聋了似的,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知道这是师父的清心诀,她撇撇嘴,骂了句“小气”,就坐到凳上自己发呆。
确认她听不见了,莫萧恒眉间霎时一片冰冷,语气也如三尺寒冰:“离她远点。”
“嗤。”霍陵冷笑出声,眼眸里几分戏谑:“莫门主好大的威风,还以为自己是司命呢?”那双眸又如寒潭沉着,远远地,让人生畏。
此刻两人,一个半坐床榻病容苍苍,一个端坐床前寒意缕缕,看似风平浪静却暗涌波涛,话语间、神色间无一不透着浓浓火药味。
片刻后,莫萧恒脸色如常,倒是对他的话并不在意,只肃清道:“若不是你,她不会修习魔道,更不会屠杀世人百姓,你还不明白吗?是你毁了她。”
他脸上依旧疏冷入骨,眼眸上挑,审视着莫萧恒,冷道:“是你要杀我,也是你逼她跳下悬崖,不明白的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堂堂司命星君却愚蠢至极,也不怕人笑话。”
“我早已不是司命。”答非所问,莫萧恒也不是听劝之人,固执道:“无论你对她何等心思,我都望你清楚,你与她根本不可能。”
字字珠玑,霍陵面上已有了怒气,那双星眸隐隐约约闪烁着幽青光芒,乃至脸上也有浅浅莲花印,但很快痛楚麻痹全身让他不由淡下心中怒火,捏拳道:“莫萧恒啊莫萧恒,动了歪心思的只有你罢了,你若敢伤她分毫我定杀你!”
“莲花印早已认定她,就算我不跟着她,我参海子民千千万总有人会尾随于她,我从未想过取她心头血以续我参海生灵,曾经不想,如今也不想,收起你那套恶心的谋论,别脏了我参海名声。”
莫萧恒只冷冷瞧着他,并未回话,须臾后,他低声道:“但愿如此。”随即破了苻莺的清心诀,再次躺好闭目养神。
苻莺耳中终于不再哑然一片,她揉揉耳朵,走过来好奇道:“你俩这么快就说完啦?都背着我说了些什么?”
莫萧恒连眼皮都不想掀,淡淡道:“为师累了要歇息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他眉间天印浅淡,苻莺不经意瞟了一眼,就示意霍陵离开,两人便静悄悄退出去了。
一阖上门,苻莺就揪着霍陵问道:“师父跟你说了些什么,他好像气得不轻。”
霍陵冷冷一笑:“你也没少气他,我不过学得你一点皮毛。”
他语气不善,满眼露出冰冷,苻莺不由撇嘴道:“怎么说话凶巴巴的,真是善变。”
她赌气似的往前走,霍陵在身后眯着眼,却突然伸出手把她揽到怀里,神色认真道:“如若有一天我逼不得已伤害你,你可会谅解我?”他眸中碎光如烟花,让人不惹踩碎。
苻莺瞅着这张赏心悦目的脸,目光不知该放在哪里,只好悠悠回应道:“若你并非刻意,而是情不得已,我当然会谅解。”她苻莺可是一个很大度的人,才不会像某些人一般小气至极。
她如是说,他总算松了一口气,放开她,静道:“好。”
苻莺却一脸茫然,他这表现有点不正常啊,思绪一动,她连忙追问道:“霍陵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吧?你的神色怎么这么心虚?”
“放屁!”霍陵对她冷冷一甩袖子,疾走而恼:“我堂堂正人君子才不会做此等龌鹾之事!”
苻莺却更惊恐地望着他:“你背着我做了龌鹾之事?”
“你……”霍陵险些被气得吐血,刚想开口骂她,却听闻前方有窸窣打斗声,果然还不待他开口,她已拉着他往前走,一边道:“好像是苏琳婉的声音,我们过去瞧瞧。”
转过花圃,便是水榭亭台,深绿苔色水潭鲤鱼几尾,耀光下波光粼粼,隐约能看清游走的鱼儿。此情此景,诗意盎然,却被人打破,是苏琳婉正在责罚门中一名弟子。
那弟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双手通红,明显是被紫昙的紫电伤到,因受了伤又疼得厉害,所以一时不知放在哪里,只半垂在身前,看上去可怜极了。
苏琳婉正傲气凌人,浑身缠电的剑在那弟子面前晃了晃:“我的剑岂是你拿得的?谁给你的胆子!”
弟子一见紫昙便抖得厉害,连忙磕头,颤抖道:“师姐饶命,是我胆大妄为,辱了师姐的佩剑,望师姐饶我一命,来日做牛做马……”
“苏师姐好威风啊!”苻莺拍着掌走过去,笑意盈盈如这美景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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