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也是无心之失，我会向夏老解释的”童权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对龚、田二人说“两位老板，能否请你们跟我去一趟市委？夏书记这刻正在市委等着你们，说是有事相商，至于说你们申办公司的事，交给殷局就成了。”

        龚、田二人全无思想准备，他们惊讶的相望一眼，均没得到什么明显的暗示。

        于是崔俊踌躇着说“能告诉我们是什么事吗？”

        童权想了想说“我也不是很清楚，电话是张主任打给我的，不过不用担心，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张万程的面包车仍停在房管局院内等着。

        三人各怀心事的上了车，途中谁也没说话，不消片刻，面包车便停在了市府办公大楼的台阶前。

        龚志跃的心情特别紧张。

        张万程在他的眼里已经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大官了，而等会要见的，竟然是滨河市的市高官，市里的一把手，他不知在心里说过多少遍不要慌、不要慌了，可是心脏却总是不争气的狂跳起来，手心也直冒冷汗。

        童权领着两人走进书记室，骇然发现王瑞林也在这里，忙说“王市长，您好。”

        王瑞林笑笑正要答话，性急的夏凌峰却插进来说“行了，又不是头一回见面，哪来这么多啰唆？小童，我问你房管局的事办得怎样了？对了，你还没有给我介绍这两位贵客呢。”

        童权清楚他的脾气，遂对王瑞林笑了笑介绍道“这是龚志跃和崔俊，两位老板，这是夏书记和王市长。”

        张万程没见过崔俊，但龚志跃他是认识的，忙在一旁提醒道“老书记，这位龚老板就是林磊的师傅。”

        热情的和龚志跃握了握手，夏凌峰招呼客人坐下说“我请两位来确是有事相求，龚师傅，你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小童，你还没告诉事情办得怎样了呢。”

        童权答道“殷局正在办，夏老，其实殷局他——”

        “你不用说了，殷延成我以后再找他算帐”夏凌峰转对龚、田二人正容说“我先向二位介绍介绍我们滨河市的一些情况。我市虽以医学之都的美称享誉全国，但在工业方面确是缺少作为支柱的产业，而且我们企业的规模和现状根本无法适应当前竞争日烈的市场经济的发展趋势，没有参与竞争的能力，虽然我们做了很多这方面的工作，但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我市一些企业的品牌一直无法走出省内，更不用说走向世界了，它们一直被困在滨河市这个小环境内苦求生存，但你们想想，我们滨河市就这么五百多万人口，每年能够消耗的产品就这么多，更何况其中大部分的市场已经被一些国内或国外的知名品牌所占领。”

        顿了顿，夏凌峰继续说道“所以我们的企业所面临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在竞争中求生存，在竞争中求发展。”

        龚志跃听得莫名其妙。

        这些话他虽然听起来象在听人做报告似的，但大部分还是听得懂，只是夏书记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呀？这些都是他们领导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反而是崔俊听出了一些眉目，因而若有所思的用心倾听起来。

        王瑞林把一叠材料递给两人接着说道“这些是我市两家服装厂、两家鞋厂、一家内衣厂和两家体育器材厂的资料，目前，这些企业大部分处在停产待机的状态，职工们大都待在家里等事做，每月只有一百多元的失业津贴来维持生活，请想想看，这些职工大都有家有小，每月一百多元的津贴能够他们过日子吗？其实市里在去年就已经着手整顿这些企业了，但由于前一阵子的防洪防讯迫使我们抽调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就暂时把这些事给搁置了。现在防讯工作已告一段落，市里的工作重点将重新回到这方面上来，对这些企业的处理，我们的原则是该破产的破产，该兼并的兼并，免得它们散在各处都没饭吃，这次市里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龚志跃突然觉得自己手上的这份材料变得沉甸甸的，这么多家企业，加起来总共有几千号人吧？

        现在书记和市长说的，分明就是这几千号人的吃饭问题，他的心情能够轻松起来吗？不过他仍不明白，因为以他个人的能力，是不可能挑起这负沉重的担子的。

        王瑞林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市里将给整顿后的企业注入新的资金，而且我们的考察团也正在赴外地先进企业考察的途中，我们的目标是扶植这些企业形成支柱产业，形成规模和集团，但由于市里的资金有限，所能尽到的力量也十分有限，我们经过多方筹措，也只得一千万而已，这已是我们能力所能达到的极限了。还有，这些企业的职工也表现出了非常自觉的觉悟，自发的集资五百万，这样，我们手里能够运用的资金总共就有一千多万了，当然，这笔钱用于重新启动企业运转确是足够了，但要做到购买先进设备、树立知名品牌等远期规划是万万不够的，我们还很担心，担心这笔钱投进去后过不了一年半载，这些企业又会被打回原形。”

        “为什么呢？这些企业之所以走到今天的这份上，若要认真追究起来，其原因不外有三。其一，是缺乏先进的管理摸式，没有和市场真正的接轨，针对这一点，我们决定把重组后的企业定位在上市入股的路子上来，以避免以前那种管理混乱的局面再次出现。其二，没有相应的先进设备，这些企业目前所采用的大部分都是即将面临淘汰的老设备了，所以其商品缺少竞争力。其三，竞争无序，这些企业以前就因为相互倾扎而不知浪费了多少占领市场的良好机会，可是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而这次该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吧？”

        略停了停，王瑞林续道“林磊的出现，使我们真正看到了这些企业崛起的曙光。他是我市第一个加入国家队的球员，也是我市第一个参加世纪英雄杯大赛的球员，他在足球方面的实力我们也做了一番调查，包括他在市体育馆参加的那场友谊赛的录像我们也看了，也问了张主任，看林磊到底能踢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可是根据张主任的估计，我们国家队由于有了林磊的加入，竟然有希望进入前十六强，这个估计使我们深感震惊。”

        童权听得瞪大了双眼，而龚、田二人心里虽有个底，却仍感意外，毕竟是头一次听人对林磊的未来成就有所估计，而且这个估计还是张主任做出的。

        “我们的确感到震惊”王瑞林由于心情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很多“先不管张主任的这个估计是否会成为现实，至少我们可以肯定的说，在我们滨河市有一颗世界级的足球巨星正在成长，除了震惊之外，我们还很替林磊高兴，也为他骄傲，我想，这届大赛后，我们都会成为一个标准的球迷的，也不仅今天在坐的各位，我想我们滨河市五百多万人民都会成为他的忠实球迷，不为别的，就为那支球队是咱们中国的球队，而那个人，就是我们滨河市的人啊！”

        夏凌峰感慨的接道“在激动和高兴之余，我们也没有忘了自己的职责，毕竟我们还是这个市的市高官和市长，站在我们的位置上，中国队能否进入世纪英雄杯大赛的前十六强，并不是我们所要面临的当务之急，那些事有人在操心出力，我们所要做的是如何带领滨河市的五百万人民走出困境，走上富裕和美的康庄大道，可是往深一层想，这两者之间其实并不矛盾，从内心来讲，我们都期望着林磊能够成为世界级的足球巨星，于私，我们为他骄傲，于公，我们期望我们的企业伴随着他一起成长，一起走向世界，龚老板，你是林磊的师傅，能否请你做做他的工作，让他为我们的企业尽一点力，为家乡的经济建设尽一点力？”

        龚志跃诚惶诚恳的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夏凌峰闻言欣慰的说“谢谢你。出于保密的原因，今天我们在这里商量的事情严禁外泄，小童，这里只有你是初次得闻，请务必紧守口风。”

        童权严肃的回道“夏老，您放心，我知道该怎做的。”

        夏凌峰点点头说“在这里，我代表我们滨河市委表个态，你们在滨河市的投资活动只要不违反政策和法律的规定，我们市委一定尽全力协助，象你们在房管局遭遇到的那种情况，决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崔俊冷静的说道“夏书记，我先代表我的老板林磊谢谢您。关于房管局的事，我想向您讨个人情，就我所知，我们的遭遇是由极个别的人造成的，殷局长他本人并不知情，所以在事情的处理上，我想建议您考虑考虑实际情况。”

        夏凌峰讶道“你是——？”

        崔俊会意的自我介绍道“我是林磊聘任的专职会计师。”

        夏凌峰问道“你们可是受害者呀！为什么反过来为他们求情呢？”

        “我很尊重事实，虽然我们和殷局长的接触不多，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个肯干实事的好官”崔俊不卑不亢的说道“再者，我们是在做生意，不想弄得他们那里鸡飞狗跳的，这样也便于我们今后更进一步的和殷局他们合作。”

        “哈哈，你真风趣，鸡飞狗跳的——”夏凌峰大笑道“我本来就有这个意思，你的形容很贴切啊！他们那里是要飞走一些鸡，跳去一些狗，留下一些肯干实事的人，留下一些肯干实事的公仆，既然你开了口，我看在这件事上就不对小殷做行政上的处理了，小王，你看如何？”

        王瑞林松了口气，说“可以，不过殷局的失职毕竟造成了一定的后果，幸亏有夏书记及时补救，看来，口头上的严肃批评和提醒是十分有必要的。”

        “连你也拐着弯儿帮他说话”夏凌峰笑道“小殷这个干部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在群众中的口碑也不错，但也不能因为工作上有了成绩就放松了思想上的警惕，是得跟他好好上堂课了。”

        童权和张万程均感心头落下了一块大石。

        他们两人都准备了很多说词，却都认为不及崔俊说来方便和有效，尤其是张万程，如果殷延成因这事受到什么处分的话，那他就是始作俑者了。

        崔俊又诚恳言道“夏书记，我把我们的情况向您汇报一下，您是知道的，林磊现在还在北京练球，不可能能抽身出来处理这些事情，而我们有很多事目前还不便公开，只能在地下操作，所以我们的困难也不小。在业务方面，我们手头上的业务主要有两项，一项是关于金帝足球俱乐部在滨河市建宾馆的业务，具体-内容是由林磊出资一百八十万，王乾先生以个人财产作价五十万合伙承包提供建宾馆所需的建材，目前是由舒姨和林磊的私人律师胡琳负责。另外，金帝又以借款的方式拨付了一千万交给他们运转，此其一；其二，是由我和龚师傅负责的‘乾石地产’这一块了，注册资金一百八十万，胡老板由于要应付记者，这段时间只能守在他的店铺里，另外，我们还在申请由林磊这个形象衍生出来的名称权、肖相权、商标权等一系列衍生权利的注册。”

        夏凌峰深望着崔俊说“你这个年轻人不简单，真懂得把握机会呀！你这是在向我要人要钱嘛！”

        崔俊红着脸说“我只是就事论事，您老能够信任我们是我们的荣幸，但有的事我不讲个明白的话，可能会造成一些误解，可能会误了大事的，我们肩上的担子也不轻啊！”

        “我就欣赏你这种脚踏实地的做事风格，看来林磊确是请对了人”言罢，夏凌峰从桌上拿起一份资料一边看一边说道“根据张主任提供的资料来看，林磊的资金应该只有你们申办地产公司的一百八十万，因为金帝只按合同给付了他年薪的百分之十，完税后也就是一百八十万，我没理解错吧？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又多出了承包金帝工程的那部分款项来呢？”

        崔俊暗赞此老了得，不愧为久历官场的风云人物，一问就问在了关键上“本来林磊的手上只有那些钱的，但后来合同的主体甲方变更成金帝、康中、嘉凯、利丰和乌龙总共五支球队，其中金帝占百分之五十，其余四支球队合占百分之五十，所以合同标的的金额就变成了四千万，林磊的资金也随着多出了一百八十万元。”

        张万程忍不住插道“我没听错吧？首先这种事情在我们国内足坛甚至国际足坛都罕有过先例，这种球员的归属权力从来都是被各俱乐部死死抓在手中，非至万不得已是不容他人染指的。再者，这五支球队可是我们国内实力最强劲的五支球队，每年的职业联赛都是由这五支球队名列前五强，尤其是康中，已经连续两届荣登甲级联赛的王座了，这倒好，以前是五大球队各领风骚，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怕谁，现在却搞起大合唱来了，哈哈，有趣，有趣！”

        他这一开腔，童权这个准球迷忍不住议道“恐怕这里面大有文章！我们都知道合同是由董事长来签的，这就说明这五支球队的董事长都到了北京，而且这样重大的决策，董事长总要问问他们的主教练的意见吧？主教练和董事长都到了北京，那他们的球队都在哪里呢？球员们都放假了吗？难怪最近媒体总在说五大都到了北京，看来是真有这个可能啊！”

        “五大球队齐聚北京，真热闹呀！”张万程算是遇到了知音，说“这回我在北京呆的时间不长，但我在启程回滨河时就已风闻金帝突然失约一事，当时京内媒体就已经把它炒的沸沸扬扬。事情源起于金帝突然把在天津准备与乌龙队比赛的球队调回，听说那场比赛的门票都已到了球迷的手中，算算日子，不就是在林磊赴京后的第二天嘛？看来乌龙队也给卷到了北京了，而且连康中、嘉凯、利丰亦是在劫难逃啊！看来，足坛真的是在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呀！王市长，我得改改对林磊的估计了。”

        “你不用做什么估计了”王瑞林笑道“让我们有个悬念，球赛看起来才有劲嘛！这么多人齐聚京都，是不是就为了林磊啊？老书记说得不错，果然有人在劳心劳力，不用我们操心的。对了，张主任是个球迷我不奇怪，因为他是体委主任，小童，没想到你还是个球迷呀！侃起球来头头是道，蛮有前途的嘛！”

        “王市长，您就别取笑我了”童权宭道“我就这点业余爱好，张主任，等会体育馆那场球赛的录像能借我看看吗？我保证不外传，不外泄。”

        张万程乐得做个顺手人情，笑道“没问题。”

        “在训练方面确是不用我们操心”夏凌峰沉呤着说道“龚师傅，许妈妈在生活上没有什么困难吧？”

        龚志跃忙应道“应该没什么问题。现在胡老板的妻子常常去她那里，有什么事也是她们两个人一起商量着解决，没问题的。”

        “那我就放心了”夏凌峰看了王瑞林一眼，见他神情坚决的点了点头，心知该轮到自己正式表态了。

        他转向崔俊说道“小田，我们来谈谈正事吧。我真羡慕他们企业，只要帐上有钱，只要看准了机会，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象金帝这次二话没说就借出了一千万，大手笔啊！我们就不行了，我们很多单位的帐上都有钱，可是我们一分一毫都不能动它，象民政局的救灾款，我们能用吗？象水利部门的防洪防讯款，我们能动吗？还是那句话，我们只能在政策上予以扶持，小童，在注意保密的原则上，请你配合小田约那几家企业的人出来谈谈，如果可行的话，先定个意向下来，你可以把手上的部分工作移交给秘书二科的同事，以后要把主要的精力集中在为企业牵线搭桥上来，市长大人，你也把小伍借出来行吗？”

        伍雍是王瑞林的秘书，王瑞林自是乐意借出，说“夏老，应该没问题，回去后我就找小伍谈话。”

        崔俊暗忖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市委虽不能在资金上给己方以什么实际的支助，但还是在人力、政策上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市长和书记的秘书，那可是精英中的精英啊！

        夏凌峰续道“这样最好，我们大可分兵两路，一路追上外地的考察团，落实购置设备的事，一路在市里为企业铺路，小田，你见多识广，又有学识，今后就要靠你把这负担子给挑起来了。”

        想不到这位老人是如此看重自己，崔俊的心中不禁涌出一种如遇知音的感觉“夏书记，请您放心，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我可不敢儿戏，唯鞠躬尽瘁而已！”

        “性情中人啊！”夏凌峰叹道“才干、操行二者皆具，就是机遇差了点，不过现在都解决了，小田，你该满足了吧？”

        崔俊双目一闪，道“遇见林磊是我这一生中最荣幸的事。夏书记，说来您可能不相信，他这个人给我的印象是为人忠诚、睿智，有一种非常独特而吸引人的魅力，怎么说呢？用足球评论中常出现的一个词来形容他我就觉得很合适，那就是王者气质！好象在不知不觉中，我就已被他那种气质所征服，而且我觉得他象是天生就有那种气质似的，在没事的时候，我曾扪心自问过，如果他没有这么多钱，我还会不会为他买命呢？而让我感到惊讶的是，我得到的结论竟是肯定的，夏书记，对不起，我竟不知不觉的啰唢了这么多。”

        “你没有啰唢”夏凌峰笑道“真想和你做一次长谈，但最近你我可能都没有这个时间了，以后再说吧，小张，你的事也不少啊！”

        张万程自觉义不容辞，道“老书记，请您尽管吩咐。”

        夏凌峰道“方便的话，能否在不惊动媒体的情况下安排我和王市长与许妈妈见上一面。”

        “没问题”张万程早有经验“我会通知许妈妈在滨河大酒店定个房间等您和王市长。”

        夏凌峰正色道“方法是好，但为了显示我们的诚意，该由我们先去等她，小童，请你打个电话问问酒店的梁经理，看看有没有空房。”

        雪春首先播放的是刘静文接受采访的光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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