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石

“在很久很久以前，神华大陆上，生活着神、魔、妖、灵、人五族。其中神族数量最少，力量最强，魔妖灵三族次之。人最弱，数量最多，沦为四族奴役。”

        当街，一个衣衫褴褛的白胡子老头，对着蹲在面前的一群小娃子，恺恺而谈。老头身前搁着个破木箱子，此刻上面摆着一个龟甲，和一些瓜子蜜饯什么的零食。箱子边插着一杆灰布旗子，上面写着“张半仙”三个大字。

        老头刚开了个头，只见街头又围过来几个半大的孩童，兴致勃勃的，显然是也想听这张半仙讲故事。

        老头登时笑逐颜开，一脸的老褶子都快把细长的眼睛给埋住了。只见老头猥琐的笑着，冲破木箱子上努了努嘴，示意后来的这几个孩子，将听故事的酬劳放在箱子上。

        那几个孩童倒也懂规矩，有的掏出几个铜钱，没钱的就掏出些零食代替，痛快的放在破箱子上。

        老头撇了一眼箱子上的酬劳，七八个铜钱，十几个蜜饯，还有一把瓜子几颗花生。今晚下酒正好合适。想到酒，老头口水都差点流出来。呲溜一声吸了一下口水，道“那老夫便开始讲了”

        说着又将先前讲的复述了一遍，开始接着往下讲。

        “神族统治大陆多年，主要依靠金、木、水、火、土五行大神掌权，座下数百小神维持秩序，倒也安生。可是后来啊，魔族势力日盛，渐渐有了追赶神族的意思，开始不安分起来。直到神华大陆得天之指引，发现神域，魔族终于按耐不住，发起对神族的攻击，意在抢夺资源好早日占领神域。终于，在距今一万年的时候，爆发了神魔大战。”

        “那一战啊……”老头讲到此处，顿了一顿，心里想着这些孩子应该最喜欢听神魔大战了吧，说不定还能再讨些花生下酒呢。

        老头正暗自盘算时，面前蹲着的孩子中，一个大些的瘦黑小孩打断了老头的意淫。“张老头，这神魔大战上次你就已经讲过了，怎么这次还讲，我们要听后面，后面怎么样了？”

        老头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那孩子怒目道“老头，你莫不是就只知道个神魔大战，每次都拿这老故事来骗小孩子？”

        说着便要伸手去抓破箱子上的铜钱。这是要退票走人啊！老头登时也急了，一把按住小孩的手赶忙陪笑道“怎么会怎么会，小老儿这里别的没有，故事多的是，就怕你钱不够哦……”

        老头猥琐的笑着一只手点点脑袋，一只手按着小孩抓着铜钱的手死死的不放。开什么玩笑，就指着这几个铜板换酒喝的。

        那孩子倒不是真的要走，此刻见老头说有故事，便又坐了回去。老头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晶亮的眼珠子一转，道“你们之前听过神魔大战不想再听，老夫知道，但这故事嘛，总要有始有终…”

        老头话还没说完，瞥见那几个听过神魔大战的孩子眼神不善，赶忙又换上那幅贱兮兮的笑脸道“我简单带过便是，很快的，很快的…”

        那几个孩子气鼓鼓的没有做声，老头赶忙清了一下嗓子，接着讲了起来。

        “上次说过，这神族和魔族，为争夺神域，爆发大战，魔族势力虽然较之神族稍弱，但魔族联合了妖、灵二族，一时跟神族打的难解难分。但神终究是神，是掌控天地规则的存在。五行大神各司金、木、水、火、土。每一个实力都不容小觑，若是五位大神联手，又可摆出五行大阵，威力更盛。魔族对上五行大阵，也不是对手。可你们都知道，我上次讲过的，神魔大战，神族虽然赢了，却赢的凄惨。大神坐下神众死伤殆尽最终只有金、木、水、土四位大神飞升神域。你们可知为何？”

        那些小些的娃子都是一脸茫然，倒是刚才要拿钱走人的孩子知道缘由，道：“我记得你上次是说，在神魔大战的决战时刻，大神尽出，单少了司火的炎神焚天，导致五行大阵无法成阵。是以神族损失惨重”

        “不错！”老头狡黠的一笑道“那你可知，如此重要的大战，炎神焚天为何未到？”

        孩子们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张老头吊了起来，都急切的望着他。

        张老头故意卖关子，嘿嘿的笑着道：“老夫讲的有些口干了，若是能有口酒喝，讲起故事来也肯定更有味道。”

        蹲在老头面前听故事的，除了那些个孩子，还有一个刚卖完柴在街边歇息的樵夫，见老头在讲故事，也凑到跟前听听。此刻见老头耍奸诈酒喝，心里颇为不耻。可他每日除了砍柴卖柴也没有别的消遣，心里还真想知道那故事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冲着张老头啐了一口道“张老头，骗孩子吃喝也不知羞”

        话是这么说，还是将腰间的酒葫芦取下扔了过去，张老头一把接住。

        “我这葫芦里还有些酒，不多，就几口，不嫌弃的快喝了接着讲。”

        张老头一张老脸笑成了秋天的向日葵一般，眼睛都放绿光了“不嫌弃不嫌弃…”说着仰脖便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口。

        张老头打个酒嗝道“这事啊，要从天启之时讲起。那时天现异象，降神石于南海。神魔妖灵各族都派遣大将前去一探究竟。神族，派去的，正是炎神焚天。只是这焚天啊，生性放荡不羁。在南海边，遇见了一个人族女子。自此念念不忘，时常偷偷溜去南海与那女子私会。神魔决战之时，正值炎神焚天私会人族女子未归，是以五行大阵不能成阵”

        “原来是这样…”樵夫唏嘘不已。虽然他这样的俗人，最是喜欢听些风花雪月的事。但这可是神魔大战，关系族系存亡的大事。这焚天还真是误了大事啊。

        “那后来呢？”

        张老头叹了口气道“后来啊，神族虽然胜了，但也只剩下五位原始神，魔族被剿灭，妖族逃散，隐匿于大山之中。时至今日，虽然妖族出山与人族和平相处。但却不复当年的风光了。”

        “那灵族呢？”樵夫又问道。

        “灵族…这个我还真不大确定。据说，灵族大祭司，使用禁术，将灵族全族封印在了一个特殊的空间，虽然得以保存，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谁也不知道，灵族现在到底在哪，是什么样子。”说到这里，张老头似乎有些情绪低落，颓然的低着头望着破箱子上的那个龟甲。

        炎神焚天的故事显然没有满足孩子们的好奇心，见张老头迟迟不说话，便出声催促道“后面呢？后面呢？后面怎么样了。”

        张老头抬眼看看这群孩童，恍然大悟，这些小犊子关心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神话故事，而是现下大陆最流行、但香菱城明令禁止的一件事—修仙。

        张老头猥琐的嘿嘿一笑道“后面的故事可就是新的故事了，要再给些报酬才行哦”

        那些个孩童极不情愿的从衣服兜里翻出些花生蚕豆，扔在破箱子上。张老头一抖精神，接着开始讲故事。

        神魔大战，魔族被灭，妖族逃散，灵族不知所踪。炎神焚天因贻误战机导致神族损失惨重，被四神联手击杀在炎神山。原始水神水碧引寒潭之水封印焚天元神。而后，四神飞升。世间只剩人、妖两族。而神族为制约妖族，飞升前留下神迹，供人类参悟。三千年后，青竹真人得地仙指引，于玄清山参悟神宗仙道。自此，开启了人类修仙的时代。

        修仙两个字一出，孩子们的眼神登时变的火热起来。那樵夫却是吓了一跳。这大庭广众之下，这老头竟然如此随意的提及修仙。莫不是疯了吧！若是让城主府的人听到了，那可是大罪啊。樵夫左右看看，忽然瞅见就在他身旁，一个青衣玉带的男子，双手插在腋下，怀抱着一柄铁尺斜靠在墙角。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满是玩味的盯着张老头看。而张老头浑然不觉。还在那里恺恺而谈。

        樵夫登时惊出一身冷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也不及要回酒葫芦，蹑手蹑脚的便溜了。

        张老头正说到兴头上，捋须道“自青竹真人开启神宗仙道，创立玄清门，至今，已经发展到神宗千律的盛况，天下修仙门派何止千万。飞升成神踏入神域者，也有数百人。神宗仙道，没有门槛，众生都可以修练仙法，得道者，可出神入化，飞升成神。即便不能飞升，也可延年益寿，掌握移山填海之威，寿达几百年者数不胜数。最不济，也可强身健体，少病少灾。”

        张老头见这些孩子脸上都是无限向往。甚是得意。张老头年轻时，可也是修过仙的，虽然资质不佳没有多大成就，却依旧以修仙者自居。

        孩子中又有人问道“那我们香菱城为什么不让修仙啊？不是说现在大陆全民修仙吗？修仙有那么多好处，城主大人为什么要禁止修仙呢？”

        张老头一怔，这孩子还真敢问，不过他也不是不敢答。这事啊，若换做别人肯定是讳莫如深，但张半仙年轻时与城主府有些交情，故而虽然如今穷困潦倒，却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张老头一捋胡子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再加两枚铜钱，我便告诉你们”

        这个问题显然是孩子们都关心的问题。那个黑瘦孩子毫不犹豫的摸出两枚铜钱，拍在了破箱子上，催道：“快说”

        张老头将箱子上的铜钱零食一并收到箱子里，这才凑近道“香菱城禁止修仙啊，是因为十六年前…”，a

        正在此时，一声清咳打断了张老头的话。找老头抬头看去，正是那靠在墙角的青衣男子。这人他认得。不但认得，还熟的很。那一把铁尺，便很好的证明了他的身份。城主府侍卫，香菱城巡防，陈谦。

        陈谦望着张老头兀自好笑。“我说张半仙，你这天天在坊市里骗吃骗喝的，我可以假装看不见你，可你也不能假装看不见我啊？”

        张老头赶忙陪笑道“陈爷，看您说的，我这就是给孩子们讲点小故事换点酒喝。我，我，我是真没看见您！”

        张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此刻孩子们都躲到街对面等着看他倒霉了。身边没人倒也方便逃跑。说着话便收拾好了东西。一点一点的向后挪，拉开距离后撒腿就跑。这张半仙看着瘦骨嶙峋，跑起来却不慢，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张半仙在香菱城，是老油子了。年轻时拜在城主陈之放门下，算是半个挂名徒孙。那时香菱城尚未禁法。城主陈之放也是修仙界颇有些名气的人物。陈之放在香菱城开创宗门，张半仙当时便是宗门里的一个外门弟子。只是十六年前香菱城突遭变故，宗门解散。陈之放颁布禁令，香菱城内严禁修仙，禁止使用仙法。当时大多数宗门内的弟子选择跟随陈之放废弃仙途，在香菱城安家。而张半仙不愿放弃仙途。离开香菱城转投其他宗门。奈何资质不佳，仙途坎坷。百年后终究一事无成，暗淡回到香菱城，穷困潦倒。

        然而，张半仙毕竟是宗门旧人。陈之放虽并没有接济于他，却也不曾为难于他。只是这老儿嘴碎，总爱在城里谈论修仙，利用自己修过仙道的经历骗吃骗喝。城主府念及旧情，训斥一番也就不做追究了。这也造成了张半仙如今这屡教不改的德性。

        张半仙知道陈谦不会追他，只是不要他向人透露十六年前的那件事。虽然在香菱城中，那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却是陈之放的忌讳。城中除了张半仙，无人敢提起此事。若此时间流转，待得几十年过去，新老交替，这事便也可以就此被世人遗忘的。可这老儿总是提起，岂不可恨？

        陈谦赶走了张半仙，那些个孩童也四散去了。一时间，整个西街空荡荡的。商铺店家门可罗雀，路边也没有商贩摆摊位。陈谦这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东街那座装修了好些时日的酒楼，正是今日开张。城主曾叮嘱他早些过去的。这西街的人，怕都是去东街赶热闹了。陈谦将铁尺往腰间一插，向东街走去。

        前面几章因为要交代背景和为后面的情节埋伏笔。所以会有些啰嗦。还请亲们多点耐心。过了这几章主角离开了香菱城。便会很精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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