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属下参见殿下！”
鬼帝一出门，迎面便走来一人。
他有着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精美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簪交相辉映。
嘴角微翘，似笑非笑。
这样一个令天地都为之失色的少年，见到鬼帝却恭敬地行了跪拜大礼。
“起来吧。”圣莱克斯语气阴郁，今天的他，似乎比以往更不好说话。
百里熹月知道，鬼帝大概又杀人了，他总这样，性子残暴，喜怒无常，一个生命，他说杀便杀了。
可每当杀人后，他心里总充满着快感的同时，也伴随着阴郁。
他觉得，这些生物的血，不配沾上与他有关的所有物件，包括地板。
圣莱克斯认为，这些生物的血，是肮脏的。
“属下找您有要事相商。”百里熹月的语调依然恭敬挑不出一丝毛病。
“进来。”鬼帝抬脚走入方才出来的书房。
他坐在紫檀木制的椅子里，百里熹月恭敬地站在一旁。
“说。”声音里，有些怒气。
“属下听说，泽伦斯过几日要离开血族，您看，要不要……？”
百里熹月指的是什么，圣莱克斯心中十分清楚。
那个人类！
他从初见她时起，便动了真心，在她身边，会让他感到史无前例的安宁。
可她却嫁给了血族的王，在他身边有什么不好，他能将整个魔界赠与她。
他能给她的，远比泽伦斯多的多，可凭什么……？
自从得到这个毁天灭地的消息后，圣莱克斯比之以往越加残暴。
其实他从未放弃过，谋划一场魔界大战。
若她能陪在他身边，牺牲整个魔界，又有什么不可以？
将魔界各种族拖入一场浩劫，他也甘之如饴，即便这样，他的大业，将毁于一旦。
“她……怎么样了？”
鬼帝阴沉沉的，眼里有暴风雨正在聚集。
“玛琳王后怀了泽伦斯的第二个孩子，即将生产，”百里熹月脸上闪过一些狡猾：“属下认为，时机恰当，若是可以，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将泽伦斯从半路逮捕，另一路，去血族皇宫，将玛琳王后扣押。”
“你当本王傻？”鬼帝愤怒的拍案而起，眼神狠厉的盯着百里熹月。
“您先别生气，听属下说。”百里熹月不慌不忙。
“我们先将泽伦斯逮捕，去血族皇城找内应，将此消息告知全血族，趁血族大乱时，第二队在出发，将玛琳王后带走。”
百里熹月眼里闪过一丝狡诈，配上他这外贸，显得邪四起来。
“至于内应，属下已经找好了，只消与那人打好关系，相信他，很愿意这样做的。”
“谁？”鬼帝平静下来，正襟危坐，仔细地听百里熹月说。
“梅卿珵。”百里熹月轻声说出这三个字，语气里却带了十分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一直对泽伦斯心存芥蒂，他本就是魔党的人，过惯了自由的生活，突然被束缚之后……”
百里熹月没有往下说，可圣莱克斯却听得明白。
“如果计划成功，那殿下，您就可以着手准备战争了，”百里熹月顿了顿：“不过，我方兵力不足，望殿下酌情考虑开战时间。”
“怎么不足，你是怪本王滥杀无辜？”他随手拿起桌上一个杯子，朝着百里熹月掷了过去。
百里熹月不敢躲，那杯子正中他额头。
擦破了皮，一丝鲜红的血液像一条小蛇，歪歪扭扭的留下来，配上他这白皙的皮肤，莫名多了些妖艳诡异。
“请殿下恕罪，左丞相并非此意，只是不知若真到了那一刻，血族能拉多少同盟，”百里熹月欲言又止，他有些紧张，可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况且，魔界有很多种族的首领，对殿下您，似乎十分不满意。”
“蠢货！你觉得，泽伦斯不在了，血族的兵力还能与我们奇虎相当吗？”
“他的女儿也不过才五岁，即便血族会蜕变，可如此短暂的时间，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呢？”
“到时候再让梅卿珵设法将她除掉便是。”
“是，属下领命。”
“不过，我们这边的兵力也该好好休整了，此事便交给你和百里暳宸吧。”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退下吧。”
百里熹月退下后，圣莱克斯坐在椅子里很久后才起身，起身时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玛琳，只能是我圣莱克斯的人。”
他如立下誓言一般说出此话。
一只小狼从圣莱克斯脚边窜了出去。
血族芷菀殿内一片兵荒马乱。
里面似乎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女子的叫声，那声音听来十分压抑且痛苦。
守在门口的侍卫们早已被里昂使唤去了别处，这里被泽伦斯的结界保护的滴水不漏。
“怎么样了？”泽伦斯的语气里难掩紧张之意。
“情况不太好，不过你不能进来，相信我。”里昂的语气里满是疲惫，但他依然以笃定地语气安慰他的挚友。
他已经三天一夜没休息了，魔法也已经枯竭了不知多少次，只因玛琳王后突然的发动。
即便升为血族，里昂也依然感受到了一丝不可弥补的疲倦。
“我过两天要去神界一趟，你必须在我走之前让玛琳顺利生产。”泽伦斯的声音带着比里昂更多的疲惫。
“放心，会的。”
正当他话音刚落，玛琳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痛苦的叫声，这让泽伦斯紧张的不能自已。
这个完成了血族大统一的王，这个不可一世的领袖，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期盼着妻子安危的丈夫罢了。
泽伦斯忽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对，”他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玛琳她，生小娅的时候，没有这么痛苦的。”
“冷静，不要着急，如果在血族，你连我都不能相信的话……！”
里昂说的没错，他是血族最好的医生，他应当相信他的。
“好。”语气虽比刚才镇定，但仍能听出微微的颤抖。
正当他安慰自己，玛琳一定会没事的时候。
玛琳发出了一声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不，是用尽了一生力气的痛叫。
那叫声压抑、痛苦。或许与她那温柔的嗓音有关，那叫声虽没传得很远，可足以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泽伦斯再也忍受不了，他直接用魔法强制破除了自己的结界，不顾一切地闯了进去。
此时房间内一片狼藉，床上一片殷红，与那些将散未散的结界的光融为了一体。
玛琳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连那些证明她是个人类的呼吸也仿若没了。
里昂手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皮肤白的不似常人，一双蓝色的眼睛像极了玛琳，头发却乌黑似浓墨般，也像极了深夜的颜色。
可此时，这两双蓝眼睛却都安静的闭着，婴儿的呱呱坠地声也迟迟未能响起。
泽伦斯呆呆地望着床上的人，似乎想询问里昂情况，可嘴巴却不受控制，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玛琳她，”这时候，里昂幽幽的声音传来：“我可以救，但她，或许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泽伦斯，手里依然抱着那个从未睁眼看看这个世界的小婴儿。
“这孩子，有问题，血族的血脉之力太强了。”
“玛琳根本承受不住，若与人类血脉结合，在这孩子身上或许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故——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里昂背过一只手，将一团纯白的光准确无误的送入了玛琳的体内。
玛琳微微动了动，胸口又出现了起伏，不过比之前若了许多，似乎稍有不慎她便会离开了。
期盼见到自己的孩子的心压过了一切黑暗，促使她很快睁开了蓝色的眼眸，带着极大的疲惫和痛苦。
“我……我的孩子呢？”
她似乎想做起来，但被泽伦斯拦住了。
“没事了，孩子没事。”泽伦斯扶着玛琳，轻轻的让她睡回床上，并帮她压了压被脚。
“没……没事就好。”她语气里带着哭腔。
“泽伦斯，”她轻轻的呼唤了一声：“其实，我一直有话未能跟你说。”
“先休息，等下在跟我说好吗？”见玛琳醒了，泽伦斯稍稍放心了些，语气里满是温柔。
“不，我怕我睡了再也不能看到你了。”玛琳的语气带着十分的不容置疑。
未等泽伦斯再次开口安抚，她便说了下去。
“现在你与我的第二个孩子都出生了，我想，永生永世跟你在一起。”
“如果我哪天突然逝去，你会很孤单吧，在这看不到尽头的漫长岁月里。我不想让你再次成为孤独者。”
“比如现在，我感觉，我即将走到深渊的边缘，”她顿了顿，似乎说话让她消耗了许多力气，让她的声音变得越发微弱：“你，初拥我吧。”
“我不想让你的灵魂也坠入黑暗，”泽伦斯认真的看着她：“你与我说过，你喜欢阳光的味道。”
“阳光在美，也不及你啊！”
“再遇见你之前，阳光于我而言是生命，是快乐，就像那些天上的鸟儿，天空是它们的一切。但遇见你之后，以前的那些想法都散了，它们不及你重要。我愿意的。”
玛琳用请求的眼神望着与她面面相对的泽伦斯，她望尽了他眼里的温柔。
“这个想法，你，很早就有了？”泽伦斯语气里带着些克制。
“嗯。只是没敢告诉你。”
“好。”泽伦斯答应了她，但说出这个字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眼神里满是痛苦。
“初拥会很痛，对不起，对不起，”泽伦斯压抑的道着歉：“我没有让你看尽人间阳光。”
“这个不要紧，你知道的。”玛琳温柔的抚摸过他销售的脸庞，似乎血族的公务与她这两天的情况，将他折腾的憔悴了许多。
她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玛琳转眼瞥见里昂背对着他们，手里似乎抱着什么。
“里昂，让我看看我们的孩子吧。”玛琳有些有气无力。
里昂缓缓转过身，将手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婴儿交给泽伦斯。
一双蓝色的眼睛静静的闭着，似乎只是一个在母亲怀里睡得正香的正常婴儿，但入手却冰凉。
玛琳迫不及待地从泽伦斯手里接过这个孩子，入手刹那，她的脸色就变了。
她没有呼吸，没有温度，像极了纯粹的血族。
这让玛琳心痛不已，她的女儿，一出生便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吗？
正当里昂想解释什么时，本该安静躺在玛琳怀里的女婴，发出了自她来到这个世上以来的第一声啼哭。
随着这声啼哭的是蔓延在血族整个皇城空中的红色光芒，那光亮似极光，照亮了血族皇城的一片天，带着些令人不安的诡异。
希尔薇娅看到这些光，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
她的本意只是想出来冷静冷静，不知为何，那人极易惹起她的情绪。
在仔细一看，光的源头是芷菀殿。
她一个激灵，知道母亲或者父亲可能出事了。
等希尔薇娅匆匆赶到芷菀殿的时候，就见里昂叔叔与自家父亲看着母亲手里的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发呆，那婴儿则在奋力的哭泣着。
那婴儿有着与母亲一样的蓝色眼睛，和一头黑发。
看到这里，希尔薇娅不由得又想到那个偷心贼，整只鬼都不好了。
“母亲，着……这是我妹妹？”
见希尔薇娅来了，玛琳也没什么惊讶的，她现在正为了她的小女儿发愁，只是公式化的点了点头。
希尔薇娅觉得自己很悲剧，这还是她亲爱的妹妹吗？为什么，一出生就，带着一头黑发？
“小娅，”泽伦斯虽仍呼唤她的小名，可语气里带着些严肃：“如果哪天父亲不胜遇到意外，你要用这几年的训练，保护好血族，明白吗？”
希尔薇娅用力的点了点头，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如其来的会跟她说这些，不过，她的父亲，有时候就是这样。
父亲可能是想随时提醒我的使命吧，希尔薇娅想。
“那好，你听好了，今天，父亲书房的那些文件有你来批改。”
“是，女儿这就去。”
“嗯，去吧。”
等希尔薇娅走远后，里昂有些惊魂未定。
“你，”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似乎组织了下语言：“为什么要跟小娅说这些？”
泽伦斯微微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担忧。
“我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了。”
“别乱想，虽然小娅出生的时候很正常，但这孩子本就是人与血族结合而生的，出现点义项很正常啊。”
里昂说着，就指了指躺在玛琳怀里的那个婴儿。
“不，这并不正常，”泽伦斯脸上的严肃不减反增：“你知道的，我为什么要去神界。”
是的，里昂他当然知道。
据传言，血族本也为神界的一个种族，因一些不可控原因，堕入魔界，从此成魔。
但血族的体内，依然留着神族的血，尤其是血族王室。
“你知道的，我爷爷，德拉克拉·德古拉，本该属于神族……”
泽伦斯没有在说下去了。
“若你执意认为这是不好的消息的话，那我能帮你什么呢？”里昂没有与泽伦斯争辩，他知道，这个好友或许真的受到刺激了，且他说的也许没错，毕竟神族的预知力十分强大。
所以他选择认真听取泽伦斯的意见，并在他有困难的时候尽力的帮助他。
“如果，我真的遇到了意外，请你一定要保证血族一直存在下去，并保护好玛琳和我的两个女儿。”
“记得将小娅带到长老那里接受训练，你要告诉她，血族的未来在她手里。”泽伦斯用一种认真且真挚的眼神看着里昂。
“好，我答应你，小娅会是下一任血族的王，我会帮你。”
“好。此生有你一个挚友，足以。”
这时，玛琳幽幽的开口：“这孩子，就叫她莉雅·德古拉吧，愿她像茉莉一样优雅芬芳。”
“好。都听你的。”
一直如一团黑雾般萦绕在泽伦斯心头的那阵预感忽地消失了。
来时让人捉摸不透，去时又形式匆匆，抓也抓不住。
但泽伦斯觉得，这比预感萦绕在心头更为危险。
他将女仆唤进来，让她带着玛琳与莉雅去休息。
临走前，她轻轻的在玛琳额前印下一个安抚的吻。
玛琳刚走不久，魔界的天空闪现出一丝奇异的金光。
一个俊美宛若天神般的男子，踏着金光而来，光芒盛开在他周身，仿若携带着一轮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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