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真行真行
那一晚的争吵就像一包埋进土坑里的炸药包，猝不及防的被点燃之后，发出一声巨响。等到浓烟散去，表面归于平静，五脏六腑皆是创伤。
俩人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平日里叶羽凝的话就不多，大多数和谐相处的时光，都是由张禹珉主导的。现在他也不再主动和叶羽凝多说什么，俩人的关系就这么一直僵着。
许阿姨私底下单独问过叶羽凝几次，她和张禹珉怎么就不说话了，是不是吵架了。问完又开始劝她，说张禹珉性子倔，说话难听，让她别过分计较。
长辈的关系让叶羽凝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胡乱找个理由搪塞。
每次都是一样的答复，许阿姨也就不再多问了。
很快，就到了成人礼这天。
恰逢周五，整个高三年级都停课。一中建校七十九年，成人礼节一直都是办校特色。尤其是近几年，校方也越来越重视。还会对外放送一些门票，邀请优秀校友或者企业家过来观看。
许多校内投资和捐款也是在成人礼节上促成的。
因为要表演，叶羽凝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薄纱礼服。无袖高腰设计，裙摆拖地。齐肩的头发被束起，整个人看起来清瘦又高挑。
丁晨扬也做了造型，额前柔顺的刘海被梳到脑后，胸前佩戴着紫红色的领结，量身定做的黑色西服贴合在身上，看起来精神又自信。
整场演出大概三小时左右，他们的节目被排在后半场，离表演还有一段时间，叶羽凝化好妆后就坐在后台玩手机。
“羽凝，我现在在一班，太久没回来了，先和以前的同学叙叙旧，等你表演完了，我再去找你。”叶羽凝点开微信，就听到乐茜给自己发了这么一条语音。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丁晨扬今晚很少开口，叶羽凝低头回复的时候，他突然来了句，“你有朋友来找你了？”
“对，以前一起学大提琴的朋友。”
“她以前也是一中的吗？”丁晨扬又问。
叶羽凝点了点头，“嗯，好像以前是一班的，后面准备走艺考就转去z市的艺术学校了。”
“哦哦，听声音和我一个朋友很像。”
“可能是受音频的影响吧。”
看着丁晨扬藏在眼底的情绪，大概是有很多不好的回忆，叶羽凝也就没再没多聊。
很快就到了他们。演奏厅柔和的顶灯四处扫了一圈，叶羽凝和丁晨扬携手登台。从天花板照下来的两束追光，打在他们头顶，将俩人圈住。
为了达到更好的舞台效果，叶羽凝头顶带了一个水晶皇冠发箍，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无袖设计的礼服让她优越的肩颈线一览无遗。此时的她手扶着大提琴，宛如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礼堂里的灯都灭了，只有舞台表演灯亮着，听众都不自觉的屏住呼吸，随着《天鹅》钢琴前奏的响起，低沉的大提琴声缓缓进入，回响在百人大厅的礼堂里。
“哎，和丁晨扬一起表演的人是谁啊，怎么没见过？长得还挺不错的。”大礼堂的位置虽然是以班级划区域，但也有不少人点完名就坐到隔壁班去了。突然，2班的一个男生来了这么一句，在安静的礼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好像是这学期新转来的，听说是插进十八班复读的。其哥你认识吗？”另一个长相敦厚的男生问一旁的黄正其。
黄正其看向舞台上表演的人，若有所思，而后来了句，“不认识，但少招惹。”
色胆包天的林涛却不以为意，“嗨，这有啥的啊，长得这么正，又是来复读的，估计恋爱没少谈，等下了表演…”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后椅背被人踹了两脚。
节目还没结束，观众席上的灯光并不明显。林涛转过身来，只见身后的人戴着一顶鸭舌帽，穿着一身黑翘着二郎腿坐在那。
“不好意思，腿太长，没注意。”虽然口中说着道歉的话，但是从他脸上没有看到丝毫歉意。
没认出是谁，但校长年级主任都在，林涛不想惹事，只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艹，给老子注意点！”
这样的小插曲无人在意，三分半钟的演奏很快就结束了，叶羽凝扶着大提琴和丁晨扬并排站在一起，朝观众席鞠躬。
柔和的灯光慢慢亮起，抬头时，丁晨扬随意一瞥，却看见坐在观众席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
“丁晨扬，你帮我看下琴，我先去卫生间换个衣服。”还有几个人数多的表演没出，后台有点乱，叶羽凝把琴装进琴盒，背对着丁晨扬说。
见她没反应，等不及的叶羽凝直接把琴盒放在他面前，“我朋友马上就要走了，我得快点。”说完就走了。
直到叶羽凝离开，丁晨扬还是坐在后台的蓝色塑料凳上，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叶羽凝说她朋友是学大提琴的时候认识的，以前也是一中的，后面为了准备艺考转去了艺术学校。
一中的班级都是从中间往两边排，文理分科之后，18、19班做了重点班，一班就成了艺术班。
她朋友的声音很像她，虽然叶羽凝说可能是受音频影响。可刚刚他在一班的位置上，看到的那个人也很像她。
她们琴盒的颜色一样，喜欢用柠檬黄的人并不多。
叶羽凝说她朋友马上就要走了，她得快点，她们刚刚说是约在哪的？
越想越乱，丁晨扬再也克制不住的跑了出去。
等张禹珉赶到后台的时候，只看见叶羽凝的琴盒摆在墙角，连着丁晨扬的人影也没看到。离她下节目已经有十多分钟了，刚刚那三个男的说,“长得挺正，下节目后…”
“艹。”一下子，张禹珉慌了神。
三两步从后台出来，看到3班一群人在楼梯口抽烟，张禹珉和他们打过几次球，问，“看到黄正其了吗？”
“我刚刚看到好像是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其中一个男生回了张禹珉的话。
“艹。”
通往厕所长长的走道里，只有绿色的安全通道指标灯亮着，静的出奇。张禹珉的心跳越来越快，脚步越来越乱。
冲进女厕所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一群女生正站在洗手池边上卸妆，穿外套。
“啊……”突然见有异性突然闯入，胆小的女生吓得尖叫起来。
一个、两个，一群人里也没看到叶羽凝，张禹珉急的有点头疼，咬紧了后槽牙，“看到叶羽凝了吗？”
“没，没有。”另一个女生颤颤巍巍的回话，显然也是被他吓到了。
但张禹珉没心情管那么多，就在他忍不住的第三次想要爆粗口时，就见叶羽凝穿戴整齐，手提着礼服包装袋，从最里面的隔间走了出来。
“你…没事？”
叶羽凝面色如常的看着张禹珉，一脸莫名其妙。“我能有什么事？”
张禹珉原本紧绷着难看的脸一下松了，没再多说什么，拽着叶羽凝的手腕往前走。
“你干嘛？我还有事。”看着张禹珉拉着自己往二楼走，叶羽凝想甩开他的手，但怎么也甩不掉。
“有事，你能有什么事？是不被黄正其那群傻逼碰到不甘心是吧？”
不知道张禹珉在说什么，刚刚换衣服的时候，礼服不小心掉地上弄脏了一块，耽搁了些时间。乐茜催的又紧，叶羽凝有些急，“我是真的有事，你能不能别扯我！”
张禹珉也恼了，“你这是在闹什么脾气。”
“明明是你在无理取闹！什么也不问的冲进女厕所来找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里面干嘛。”
“还不是2班那群傻逼刚刚在嘴你，要不是担心你，我犯得着冲进女厕所找你？”
叶羽凝没明白张禹珉说的嘴是什么意思，以为是骂人的意思，回呛道，“你不也经常嘴我吗？说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
一句话激的张禹珉原本消下去的怒气又猛涨起来，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拳砸在了叶羽凝身后的防盗门上。
“行，是我犯贱怕那些傻逼来找你麻烦，嘴贱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给你听。你真行、真行。”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
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了，叶羽凝强忍着没让它流出来。捡起掉在地上的礼服包装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心情就出去了。
这会儿表演已经全部结束，后台只有零散的几个社团的人在收拾，叶羽凝看到自己交由丁晨扬看护的琴盒靠在墙角处，寻了一圈也没见到他人。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没时间等丁晨扬，叶羽凝只能背着琴去便利店找乐茜。
只是还未走到，远远就看见便利店旁边的遮阳棚下站了一男一女，两人抱在一起，看姿势好像是在接吻。叶羽凝赶忙把脸撇开，心里忍不住的吐槽，这也太大胆了吧。
背着身子又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乐茜。再次确认她十分钟前给自己发的消息，说的就在这里等她。
不确定的又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那俩人竟是乐茜和丁晨扬！
叶羽凝难以置信般的又揉了揉眼睛，发现那套西装和那张脸，就是丁晨扬和乐茜。
所以，丁晨扬的初恋就是乐茜？？？
刚刚和张禹珉吵架完的心情还没有平复，又收到这样的暴击，叶羽凝一下子忘了自己是谁。
可是戏还没演完，一分钟后，叶羽凝又看到乐茜推开丁晨扬，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力道大到她站在三米开外都能听到。
丁晨扬却想感受不到痛一样，右手紧紧的拽着乐茜的手腕不肯松开。
纠缠了一番，后面乐茜好像又说了几句什么，丁晨扬才松开她的手，而后面如死灰般的坐在遮阳棚下的板凳上。
这不妥妥的小情侣吵架闹分手的戏码吗？可男女主人公是自己的闺蜜和同学，叶羽凝的心里只能用一万句草泥马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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