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虽然说从前卢允知真的有点从心底害怕他,但经过这段时日的了解,她逐渐发现,裴琢玉在她面前不过是装腔作势的纸老虎而已。
亏她从前看走眼了,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
卢允知越想越气,最后恶向胆边生,欲要捉弄他一番。
她趿鞋下榻,乌溜溜的眼睛狡黠一转,四下搜寻着什么,倏然在自己的披帛上定睛。
忽然打定了主意,她拿起披帛回到榻上去,得意一笑,将尚且在睡觉的裴琢玉用披帛捆了个结结实实。
早在卢允知睁眼端详他面容的时候,裴琢玉就醒了。但是他按兵不动,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谁料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她不禁把他的手给捆起来了,还捆得结结实实,如此,裴琢玉再也装睡不下去了。
他蓦地睁眼,幽幽地睨着她,意味深长道:“宴奴,你这样做,待会儿可是要哭的。”
现在被困着的人是他,她才不怕呢。她绑的时候用了挺大的劲,为的就是防止他挣脱,毕竟要对付一个会武且不容小觑的人,她不下点功夫怎么能行。
卢允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双手叉腰,“你尽管试试。”
裴琢玉不为所动,从容地任她为所欲为,他倒要看看,宴奴要意欲何为。
瞧着他神态闲适淡定,卢允知更加不满了,“你怎地半点都不紧张,就不怕我做点什么出格的事?”
裴琢玉坐直身来,好整以暇地和她对望,“夫人想做何事尽管做就是,何须问我。”
倒是一副任凭她做主的样子。
卢允知的好胜心也跟着上来了,她有下榻去,未几,从外间的小案上寻了只蘸了墨汁的毛笔回来,故作气势地威胁他道:“你可要乖些别乱动,要不然可别怪我笔下不留情。”
假若他敢不从,她就敢在他的脸上作画。
其实她的话于裴琢玉而言,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觉得她竟然有些稚气得可爱。只是她手中拿来霍霍的是他近日新的宣州兔毫笔,极为难得,若是不慎弄坏了倒是可惜。不过,比起其他,她若是高兴,便随她好了。
“你尽管问。”言毕,裴琢玉像是彻底放弃了反抗,锦缎似的长发披散下来,雪白的中衣松松垮垮,隐隐露出锁骨,乌发和白皙的胸膛形成鲜明的对比,清雅矜贵带着勾人摄魄,宛如传说中的妖。
而她,则像极准备要辣手摧花的霸王。
呸呸呸,这是甚么奇怪的比喻。
卢允知将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驱赶出去,带着秋后算账的意味质问他:“心肝?情投意合?谁与你情投意合了,你满口胡言,将我骗得团团转,是不是很高兴?”
话音落地,向来处事不惊的裴琢玉,此刻脸色微变,“你全都想起来了?”
平静的言语底下暗藏着惊涛骇浪。
卢允知并非全部都想起了,只是在郑皇后赐婚后,隐匿于记忆深处的某些片段断断续续,从她的脑海中浮现。
卢允知稍稍犹豫了下,才道:“恢复了如何,没有恢复又当如何?”
“不如何。你还是你,我的妻子,这些都不会改变。”裴琢玉浅色的瞳孔泛着幽光。
他的目光坦荡,毫无愧疚,“我就是这样卑劣的小人,只能要用这等下作的手段,才能叫你与我共度余生。你而今已经想起了一切,是不是觉得我面目可憎?想要迫不及待地远离我?”
说罢,他垂下眼帘,苦涩地抿唇笑了起来,掩于袖中的手缓缓收紧。
低头示弱,从来都是他以退为进的手段。
只要卢允知她敢说是,他就能狠下心,不计任何代价将她永远囚禁在他身边。
“你不必这样说自己。”卢允知心仿佛被一只手攥紧了,让她忍不住怜惜他。
他对她的感情真挚,她能感受得到的。只是从前对他的惧意远远胜于爱意,以至于她一直不曾正视罢了。
如今她不想做只会逃避的胆小鬼了。
听她这般说,裴卓玉的眼里又重燃了光,他紧紧地盯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再次确认道:“你是说,你并不讨厌我?”
“当然不。”卢允之点了点头,若是真讨厌他,她又岂会嫁给他?
她要是真的不愿意,是无人能逼迫她的。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卢允之找回记忆后得知他欺骗她的样子,是对他深恶痛绝,还是相敬如宾视他如洪水猛兽?现在的情况要比裴琢玉设想中的好太多了。
裴琢玉不由得自嘲,他向来是无所畏惧的,只是遇上了她,如今竟患得患失起来。
“罢了,只要你不是总想着逃离我便好。”裴琢玉眼睫投下一片落寞。
或许是眼前的男色太过动人,卢允知见不得他如此失落,脑子一热:“其实,我不仅不讨厌你,貌似还有那么点儿心动,就一点儿。”
似是为了强调最后一句话,她边说边用手指比划出“一点儿”是多大。
之前她并不是很了解他,所以她时刻害怕着自己的小命不保,怀疑他是因为想要防止自己说出他的秘密而娶自己。
可她也不是铁石心肠,在她暂时失去记忆这段日子,裴琢玉对她的情义并不作假,她是能感受出来的。
“你方才说什么?再同我说一遍。”裴卓玉猛地抬头望向她。
她回过神,懊恼自己怎么就忍不住说出来了呢。
卢允知不自觉地揪着笔杆,顿感一道热意涌上脸颊,化作烟霞般的粉红,撇过了脸去,“我说我讨厌你,听到了不曾?”
琥珀色的瞳孔似是有火在烧,裴琢玉的目光叫卢允知觉得甚是危险。
她正欲跳下床逃离,却见裴琢玉稍微一用力,绫罗做的披帛霎时碎裂成片。
这披帛是豆腐做的吗,这么脆弱?
可她终究没能逃脱,他将她拥入怀中,眼中温柔缱绻,自顾自道:“我很欢喜。”她能给他回应。
卢允知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离他心房很近,能感受到他心在跳动。
他垂下的青丝微凉擦过卢允知的面庞,痒痒的。
她被他惊得怔住,随后感觉他抱着她的力道太大,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渐渐的,她有些受不住,差点喘不过气来,“你再不松手,可就要成鳏夫了。”
她总是这么煞风景。
裴琢玉松开手,开始反客为主,“宴奴,适才将我绑起来,可玩得开心?”
经过这些时间相处,卢允知对裴琢玉多少有点了解,闻言登时警惕起来,她讨好地笑了笑,“我可以不回答么?”
“当然,”裴琢玉的眸子变得深邃莫测,“不过,宴奴,现在是不是该换我了?”
忽闻一道清脆的布帛撕裂声,只见裴琢玉从袖子上撕下来一条丝带,把卢允知的眼睛蒙住。
眼前骤然一暗,卢允知的其他感官变得更加灵敏。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她无措地朝前伸手,却抓了个空,这令她不安又紧张,“谦与,你在哪儿?”
裴琢玉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欣赏着她的略微慌乱的表情,“你喊错了,再喊。”
“夫君?”
耳畔传来他的浅笑声,卢允知感觉自己手里的笔被抽走了。
“我昨夜画了一张美人图,但只画了一半。既然夫人将笔送上门了,我焉能推却夫人的好意。”裴琢玉意味深长道。
卢允知这才知道,原来裴琢玉的手不仅能杀人,还能写诗作画。
他的手一挥,宣州兔毫笔轻点山峦,勾勒出大好河山,轻点朱砂,不会儿便让牡丹泣露,美不胜收。
昨夜,守卫宫城守备的左羽林大将军在雍王府中搜出了三百甲胄。须知,按照唐律,甲胄是要被军器监专门保管的,私藏甲胄是那是大罪。
圣人大怒,将雍王贬为庶人。
“近来长安不大太平,无事不要随意走动。”裴琢去中书省应卯前嘱咐她。
卢允知点头应声知道。
谁知在裴琢玉走后不久,同昌公主府的女史前来传话,说公主要见她。
卢允知总觉得此时蹊跷,便想借口身体不适推脱,可女史显然是有备而来,居然带着医师一道,卢允知装病的小伎俩很快就被戳破了。
女史目光凛然,道:“夫人别再拖延了,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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