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郑奕之的软筋散的药性十分霸道,卢允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全靠裴琢玉的搀扶。听到有人过来的动静,情急之下,裴琢玉只好带着卢允知从窗户出去,打算到房顶躲一躲。
卢允知活了十几载,头一回如此狼狈,要爬窗出去,看裴琢玉他倒是做得分外熟练。
察觉到她灼灼的目光,裴琢玉哪里不明白她心中所想,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情势所迫,我也是破天荒头一回。”
“不必解释,我懂。”卢允知说完,气氛非但没能缓解,反而更加尴尬了。
“就是这,我……”
小宦官的声音响起,裴琢玉二话不说,直接搂着卢允知的腰,脚尖轻点树叶借力,蹭的一下落到了殿顶上。卢允知随着他一起“飞”,心跳暂停一瞬,紧张地闭上眼睛,等身体落到了实处,才敢睁开眼,随后一脸佩服地望着裴琢玉。
裴琢玉却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因为他们离得太近了,他鲜少和旁人靠得那么近,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女子。
她的身形在自己的对比下,显得十分娇小,仿佛脆弱得他一只手就能捏碎。
“就是这,”一个身着青衣的小宦官指着济阳殿紧闭的大门,胆怯瑟缩道,“我好似听见了有人在说话的声音,是不是真的在闹鬼啊?”
“闭嘴!”为首的女官冷声呵斥他,“内廷之中,岂能胡言乱语。”
小宦官低头,不敢再多言。
行至济阳殿前,女官让掌管钥匙的宫女开门。打开殿门后,一股森凉之气扑面而来,济阳殿原本是前朝宠妃居所,后来宠妃离奇流产亡故,此殿就被弃置不用。
女官第一个走进去,只见里头空荡荡黑黝黝一片,哪里像有东西的样子,其实她自己也害怕得紧,但她不能在自己手下人面前怯场丢脸面,遂挺直了腰板,严声道:“哪里有人,分明就是你眼花看错了,要是谁敢再危言耸听,罚月俸两个月。”
众人将要出去,却听闻细微的呻|吟声在殿中,在场的人皆脸色一白,惊慌害怕,“是真的有鬼么?”
“慌什么,”女官的双腿打着摆子,面上仍强装镇定,声音都带着微颤,劈手夺过手下人递过来的蜡烛,“是不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进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越往里面走,女官肌肤上冒起了一颗颗鸡皮疙瘩,经过一道屏风时,脚下忽然绊倒了什么东西,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女官心跳得飞快,身后更有甚者闻声直接惊叫起来。
能当上掌事女官的,多少还是有点胆识和魄力的,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踢到的东西不同寻常,软软的,于是拿蜡烛弯腰照去,郑奕之那一张鼻青脸肿的脸赫然映入眼帘,勉强能辨别出往昔的英俊。
“郑世子!您怎么在这?”女官赶忙扶起他。“您这是怎么了?”
郑奕之泪流满面,呜呜,终于有人发现自己了,地面又冷又硬,他想阿娘了。
女官见他哭了,更觉得糟糕,也不敢多耽搁,连忙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宦官过来,把郑奕之给扛出去看医师。
下面的闹剧将要结束,裴琢玉现在却有点无法冷静。独属于少女的清香一直往他鼻尖飘,搅得他心猿意马。
但多年孔孟礼教熏陶之下,尚且保存着一丝自持理智,他不由地将身体往后仰,想离她远一些。
就是这寻常的动作,让卢允知失去了力量依仗,卢允知四肢软绵绵的,脚底一滑,瓦片的声音随之响起。
落在后头锁门的小宫人闻声,疑惑地仰头看了一眼殿顶,没看出奇异之处,以为自己幻听了,挠挠头走了。
方才真是惊险万分,险些就被发现了,幸而裴琢玉及时抱住了她,避免了她从殿顶上滚落的惨剧,事发突然,两人都脑子一白,愣住一动不动。
待锁门的小宫女走远后,裴琢玉眺望远处,发现巡查宫中警戒的禁军往济阳宫这边来,一手带着卢允知三两下跳下殿顶,平稳地落在地面。
终是有惊无险,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卢允知不合时宜地感叹了一句,“裴少卿,你的腰好细啊!还比我的结实多了。”
上弦月的清辉落在她的盈盈双眼之中,裴琢玉垂眸看了眼她环在自己腰上的双手,无奈一笑:“承蒙你看得上。”
“你这是什么功夫,好生厉害,之前你也是这般带着我从船上回到岸上的。”卢允知好奇道。
兴许是被她晶晶亮的眼神逼得没办法,裴琢玉道:“不过是普通的轻功罢了,你若是也练上几年,说不定会比我还厉害。”
“那我现在拜师去练,应该会来得及吧。”想不到,卢允知还真的在考虑这件事。
裴琢玉递给她一颗清毒丸,想叫她服下,可是她现在的状况连手都是软的,只能像根柔软的藤蔓依靠着他,更遑论接过药丸吞下。
无法,裴琢玉亲自把喂到她嘴边,她湿润的唇不小心碰到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一触即分,裴琢玉淡定从容地收回手指。
心间涟漪阵阵,裴琢玉眼眸中的暗色翻涌,他忽然一手捂住卢允知的双眼,不叫她看到如今的自己。
因为她的眼睛太干净了。
眼前一片漆黑,眼皮上传来他掌心温热的触感,卢允知不明所以,“裴少卿,你这是做什么?”
裴琢玉不自在地轻咳两声,一本正经道:“只有闭上眼睛,才能把清毒丸的药效彻底发挥出来。”
“真的么?”卢允知明显不太相信。
“真的,我何曾骗过你。”裴琢玉道。
卢允知撇了撇嘴,“谁说没骗过的,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骗我你是商贾人家。”
她还挺记仇的,裴琢玉哑然失笑,松开蒙住她眼睛的手,往后退一步,保持一定距离。
服下清毒丸后,不消片刻,卢允知明显地感觉到力量在迅速恢复,药性在不断消减,没一会儿就能活蹦乱跳了,当真神奇。
卢允知笑眼盈盈,“多谢你救了我,你可真是好人”
好人?裴琢玉初次听到这个称呼,竟觉得有点新鲜。
察觉到树丛后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裴琢玉道。
卢允知应声好,走出去几步,又回头看看原地,发现他早已经不见踪影,走的还真快。
不得不说,除却上次在小破屋里,发烧的裴琢玉会性情骤变,还有点点无伤大雅的坏心眼之外,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带着清浅笑意,对她还是极为温柔的。仔细想想,他不就是她一直所求的谦谦温雅、行侠仗义的君子吗?
然而,卢允知不知道的是,她所认为的“君子”,在她离开后,随手夹住一片叶子,柔嫩翠绿的叶片仿佛利箭从他袖中射出,以破竹之势打在一个蹲在墙角偷听的人脑袋上,那人的头发立时被削去了大半。
那人两眼一翻,将将要昏过去,下一刻便被裴琢玉一脚踩住咽喉,整个人一下就清醒了,瞪圆眼珠,却连饶命声都发不出来。
裴琢玉扫了眼他的衣着打扮,笑得一如往昔的和煦。
“你是雍王的人吧。”裴琢玉轻笑一声,“原来雍王也开始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真是令某大开眼界。”
那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让裴琢玉拧断了脖子。从瓷瓶中倒出来一些化尸粉,转眼那人就化作了一滩水。
裴琢玉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他仍是光风霁月的模样。
黄姣姣去如厕,回来时竟然把阿娘给她绣的香囊给弄丢了,路过的宫女陪她找了许久才找到。
岂料回到座位上,阿娘突然对她一顿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她委实意外。黄姣姣寻思着,她不就去解个手而已,阿娘怎么像是几十年不曾见过她一般。
“对了,你昏倒后,宴奴去看你了,她怎么还没回来?”刘氏不解地问她。
“我晕倒了?我一直好好的,未曾晕倒过呀。”黄姣姣一头雾水。
刘氏讶然道:“先前有个宫女拿着你的香囊过来,说你晕了过去,宴奴很是着急,所以才去找你的……难道是故意骗宴奴的?”
黄姣姣心道不妙,背脊阵阵发凉,究竟是何人将宴奴骗了出去。
二人都着急起来,生怕卢允知会遭遇不测。黄娇娇正要出去找人,不曾想,转头就发现卢允知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没发生什么事吧?”黄姣姣地握住卢允知的手,关切地问。
“是啊,我和姣姣都很担心。”刘氏附和道。
“我能有什么事,你们放心便是。”
现在人多嘴杂,怕隔墙有耳,卢允知想等出宫再告诉她们真相,于是拍了拍黄姣姣的手,压低音声说:“回去再说。”
黄姣姣了然,点了点头。
那厢,派出去的探子消失不见的消息传到雍王耳边。雍王气急败坏,咔嚓一声,径直捏碎了一只琉璃杯。身边侍奉的宫女们都惊慌不已,当即拿帕子给他擦干净手,检查他受伤不曾,却被雍王烦躁地推开。
好你个裴琢玉,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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